第440章 護短的天璿君

說這句話的人語氣熟稔,像是老友相逢。

緩步而來,平平淡淡,那不知不覺聚攏在一起圍觀的士卒卻自發的給他讓出一條路。好似春雨悄然而至,潤物無聲。

可是那自發的讓路與對待搖光君的態度又不相同。對待搖光君他們是尊敬中帶著畏懼,戰戰兢兢的唯恐自己招惹到了煞星,讓他遷怒。對待天璿君卻是發自真心的敬仰,仿佛見到心中的神明一般,想奉獻一切得他青眼,沾得幾分榮光。

哪怕帶他們作戰出生入死加官晉爵的人是搖光君,而微巳隻是在活在傳言的人物,是那些他們朝思暮想的武器銘刻著的名字,是在點將台上遙遙一見的身影。

這群白眼狼!!!老子真是白帶著你們了!當然,見到這一切顯著差別的搖光君忍不住眼角抽搐,簡直恨不得眼不見為淨,

這就好像是辛辛苦苦養大的崽子扭頭跟著別人喊爹,這就像是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口有沒有??!

越想越氣,搖光君幹脆深深吸了一口煙嘴壓壓驚。可是人倒黴起來真的喝涼水都塞牙縫,一口煙霧誤入歧途進去了肺管子,一時間竟然把戰神大人嗆了個死去活來。

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襄離這回還真的臭不要臉的相信自己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人了......這不,的最她的人自己就會倒大黴。

卻是微巳聞到那煙霧皺了皺眉,隨即揮了揮袖子驅散飄到眼前的煙霧,教它不至近身,順帶還把襄離護在身後——他不光要自己幹幹淨淨不染煙塵,連帶著襄離也要庇佑得徹徹底底。

“何時有了這等習慣?”他的龜毛潔癖隻有在襄離麵前的時候才蕩然無存,對待別人那一貫是寸步不讓。一時之間那嫌棄的神色明晃晃地貼在臉上,就差衝上去把搖光君手裏的煙杆子一巴掌奪過來,再拋到兩百裏外去,回頭還得把搖光君按到水裏從裏到外涮的幹幹淨淨聞不到一點煙塵氣才好。

襄離這才發現,其實她的師父是十分不喜歡煙塵的,鑄劍的時候他用的是最好的玄冰砂,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弄來的半死熔岩,二者都沒有半點煙火氣。

而且他鑄劍的時候並不像普通鐵匠一般挽起袖子打著赤膊,對著燒紅的鐵敲敲打打汗流浹背,而是一舉一動行雲流水,打鐵都仿佛彈琴下棋一般優雅。衣不沾屑,膚不染塵,揮手引鐵水,劈指下玄炭,端的是叫人賞心悅目。

她以前一直以為是師父靈力高深加上潔癖,這才不肯放下身段打鐵,後來時間長了,才發現微巳其實還是蠻喜歡動手的。他喜歡自己雕刻笛子,喜歡寫字,喜歡侍弄花草......可是就是不喜歡下廚。他寧願自己餓著肚子或者吃冷食,也絕對不會去給自己做一頓飯......

當然了,當年帶著襄離四處遊曆的時候除外,襄離一個剛從奴隸窟裏出來的鄉下鮫人見到海都能嗷嗚嗷嗚的張羅半天,前小半半半輩子的家常便飯除了泡水的爛饅頭就是剩飯剩菜,估計連灶台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指望她下廚是不可能的了。

為了避免重金買回來的小鮫人一不留神被自己餓死了,微巳隻要硬著頭皮下廚,憑著僅存的一點廚藝皮毛,給襄離做了幾頓不好不壞的飯。

其實那個時候那些燒糊了的菜肴或者半生不熟的飯食在沒見過世麵的鄉下鮫人眼裏都是珍饈美食,直到被師姐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養的愈發嘴刁,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當年吃過什麼荼毒過自己的那可憐的舌.頭。

不過這樣的黑曆史很快就被微巳的正麵形象給衝刷的一幹二淨,畢竟他人長得俊雅無雙,氣質又是那般完美,溫柔包容有求必應,文武雙全無所不能,這幾個大字幾乎就刻在了襄離童年單薄的記憶中,讓那黑乎乎的食物隱沒在了他的個人光輝裏。

她那個時候也沒有在意,為什麼微巳之後就很少下廚,他不焚香,也不點燭,鑄劍的時候更沒有濃煙,好似生活中跟這些東西毫不相幹。

他是如此的厭惡煙塵,對待它的態度就好像是吃膩了的食物,見也不想再見。

是因為煙塵嗆人嗎?還是因為裏頭有著特殊的氣味,還是說讓他想起來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些襄離都沒有想到,她想起來的隻是在朝日嶼上的兩條烤魚。他是如此的厭惡煙塵,卻以忍受著自己最不喜歡的東西,烤兩條魚來討好她......

她不知道他為了這兩條魚花了多少心思,也不知道他對這玩意毫無興趣,卻違背本能,背棄喜好的去為她做這件事。

他少說什麼海誓山盟,不言什麼死去活來,卻總是這樣用自己的方式來寵溺她。

溫柔入骨,已然成了一種習慣。

愛她入骨,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襄離沉溺在自己思緒中時,微巳已經和搖光君暗暗交鋒許多次。

見到微巳皺眉的表情,搖光君得逞一般的笑了起來。他這個人簡直奇怪的很,好像別人不爽他就會變得身心舒暢,以別人的痛苦作為自己的快樂,簡直惡劣的令人發指。

“你管我?”他緩過氣來,又當著微巳的麵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徑直的朝著微巳而去,讓微巳更加想要打人。

“我不管你,”微巳冷著臉說道,“但你也不要得寸進尺的欺負小孩子。”

兩個巨齡“小孩子”襄離和雲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雖然被救場十分的感恩戴德,而且對於微巳這等身份尊貴德高望重的前輩而言他們的確是小孩子......可是這話聽起來怎麼叫人那麼害臊。

顯然搖光君也被微巳的護短噎得一個倒仰,“小......小孩子??!”他煙杆子恨不能戳到襄離和雲翼的腦門上,“這兩個......哪小了??!”

微巳理直氣壯,“襄離是我的徒弟,我眼裏就是小孩子。你為難她做什麼,教不嚴師之惰,有什麼衝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