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瘋病

倒在地上,胸膛處被豁開一道口子的,是雲珩營帳門口的守衛。

他與蟲蟲素昧平生,更不是曾經欺淩過她的人,可是卻是第一個喪命在她手裏的人。

是她殺的嗎?不是……不是……

拿刀的手是雲珩的,大家看到的人也是雲珩……沒有人知道是她……沒有人……

反正犯了錯也不會受到懲罰,那麼她就可以借用這個身份來複仇了不是嗎?

撲鼻而來的血氣隻是使雲珩的腳步一頓,隨後他就好像是嗅到血腥氣息的野獸,愈發的暴躁狂亂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二殿下你醒醒啊,我是……啊……”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軍醫!”

“快去叫人,跑快一點!”

一石激起千層浪,且這激起的浪花還在不斷的擴散著。

麵對瘋狂的雲珩,他們既不敢真刀真槍的阻攔,也摸不清楚狀況。

握刀的手上滑下黏膩的鮮血,他的表情卻愈發邪佞。

步步緊逼之下,不少人重傷倒地。

“這是怎麼回事?”秋屏聞訊趕來,見到這一幕不禁蹙起了秀眉。

“二殿下他……他忽然開始發瘋,到處亂殺亂砍,不少兄弟都被他砍傷了……”

有士兵快聲答道。

“雲珩?”秋屏嗬斥了一聲,問道,“你好歹也是北邑的皇子,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是她的話在蟲蟲的耳朵裏,那便是宛如跗骨之蛆的唾罵嘲諷。

“你們聽說了沒,那個髒兮兮的家夥是個公主呢。”

“嗤,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家夥要是公主,我還是皇後呢。”

“是啊是啊,陛下隻有五殿下一位公主,夜明珠都給她當彈珠玩呢,那可是真正的寵愛。那個肮髒低賤的東西算是什麼,給公主殿下提鞋都不配。”

“你們怎麼不信呢,當初不是有一位公主一出生就宣稱夭折了嗎?”

“哈哈.哈哈,一個夭折的公主,那還不如當個怪物呢,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那個時候,哥哥總是捂著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說,“蟲蟲不要聽,他們都是騙子,是小人,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嗯……”那時候她乖巧的應著,可是心裏卻是明白的。

那些人不是騙子,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她就是個怪物,是個野種,是個深宮裏不被承認的過街老鼠……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是因為她不乖不聽話嗎?為什麼命運生來就如此的不公,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些流言蜚語……

殺,殺……殺光他們,就沒有人會說壞話了,沒有人去欺負她。

秋屏見他的動作停頓住,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讓他清醒了幾分。

她想再接再厲,便朝他走了過去。

剛走了兩步,便見到雲珩布滿血絲的眼裏寒光一閃,隨後那沉重的陌刀便猛然的朝她劈來。

“師姐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帶著涼意的手把她拉了回來。

冰劍瞬間抵上陌刀,將屠戮的鋒刃阻攔了下來。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讓師姐破相了。”襄離心有餘悸的說道。

“雲珩他……”秋屏深吸一口氣,讓心跳變得平穩,“他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

“我跟微巳……哦師父正要跟你說起這件事呢。”襄離在自己師姐的麵前反而扭捏了起來。

沒辦法,誰讓師姐那麼認真,搞不好還要叫她師娘呢?

“什麼事?”秋屏問道。

襄離壓低了聲音快聲說道,“雲珩這次回來好像有些不對勁,我們懷疑他根本就不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雲珩忽然又抬起刀朝她砍去。

這家夥真的是很瘋的不輕,怎麼逮著誰砍誰?

“雲珩你清醒一點!”召喚的水龍朝他潑去,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可是卻好像毫無作用。

水是冰冷的,從他的眉睫和發梢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幾乎都形成了冰棱。

可即便如此,他的麵色仍舊帶著醉酒一般的潮.紅,眼睛裏也是爬滿了血絲。

莫非他真的得了什麼怪病?

可是就算得了病,那也不能亂傷人。

幻術化成的繩索將他的手腳捆住,可雲珩的目光還是惡狠狠地,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樣。

忽然,他爆喝一聲,點點銀光逸散,竟然用毅力解開了幻術。

襄離愣住了。

要知道幻術就是一種迷惑人的手法,騙過人的感知。讓你以為你見到的是真的,聽到的是真的,感受到的也是真的,實際上這一切卻是不複存在的幻夢。

她身負海神之血與星辰之力,雖然掌握的術法並不多,可是論幻術的適用也算是鮫人中的佼佼者。也就是說,這樣低端的幻術,百試百靈。

可是雲珩卻能用自身的意念破解幻術,那也就是說他堅持的東西不被外物所迷惑。

這本來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卻是殺戮。

幻術對他竟然不起作用……襄離後退了一步。

她依賴幻術很久了,沒來沒有想過,如果遇到一個心誌堅強的人,那麼她要怎麼對付……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時間,雲珩已經掙脫出來。

“殺……我要殺了你們……”他顛三倒四的說著,手上重複著機械的動作,好像不知道累一樣。

忽而,那刀鋒卻停在了半空。

斜裏伸出了一隻手,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捏住了它。

那人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仿佛是文人墨客用來吟詩作對的手,此時卻擋在了刀鋒之前。

沒有人會懷疑那隻手會被無情地刀鋒傷到分毫,甚至在他到來後,還有人暗暗出了一口氣。

因為來的人正是微巳。

能夠駕馭所有鋒芒的人,舍他其誰。

陌刀的刀鋒忽然一顫,繼而發出一陣嗡鳴。

嗡鳴仿佛悲啼,猝然一聲銳響,那染血的刀斷成了兩截,“嗆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它竟然是自斷的。

那手指卻不曾放下,反而直點雲珩的眉心。

盯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巳皺了皺眉,沉聲嗬道,“雲珩!”

眉心處的黑氣逸散,可是雲珩卻沒有清醒的意思。

仿佛是那刀兵斷開的聲音令他莫名喜悅,他竟然笑了起來。

“沒錯,我是雲珩,我是雲珩……”

病的不清……襄離越過微巳的肩側看到他癲狂的模樣,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