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此睡非彼睡

將軍高大的身影投映在水,又在水麵被拉得很長。

那不是幻覺,幻覺是沒有影子的。

襄離抹了一把臉,有些怔怔的看著微巳。

他摘了屬於猙將軍那凶惡猙獰的麵具,垂首望著湖麵。春風氣質融不開他冰雪似的清冷眉目......換做寒風冷冽隆冬漸深。

生氣了?襄離抓著微巳的手忽然一僵。

完了完了,玩脫了,師父這回這個樣子就是要暴走的前兆啊,上一次他如此發怒後,轉眼就把襄離一個扔到海麵,自己單挑了北邑白銀軍團......

咕咚一聲,襄離吞咽了一聲,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去驅散隆冬,把微巳眼角眉梢凝結的冷意融化。

“師父~襄離好冷啊~水裏好冰!”襄離伸出手,擺出了一個要抱抱的姿勢。

微巳:“......?”

其實襄離真的是誤會了,微巳一路趕來行色匆匆,臉上的寒意不過是聽啾啾說襄離遇到危險而顯現出來的罷了。

因為見到襄離自己沒事人一般的躥出水麵,心頭大石驟然落下,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還沒來得及把那一臉的寒意收去......

抱......抱抱?微巳老臉一紅,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可是在幽國皇宮的禦花園,襄離是名義上的儷妃,自己則占用了猙將軍的名號......手握重權的大將軍與帝王寵妃之間摟摟抱抱,要是被人看到了,兩個人.大概都要涼。

可是......他在心裏給自己找了千般正經的理由,手卻在身側不老實的蠢蠢欲動。

怎麼辦,襄離撒嬌了......好想抱......

襄離見他猶豫半天不曾出手,心裏也急了。

啊啊啊啊,怎麼辦,對方拒絕了你的抱抱,她撒嬌失敗了,就代表沒有哄好微巳......

襄離再接再厲,裝出一副嬌弱不勝的模樣,就往微巳腿上倒去。

“哎呀呀,湖水太冷了,人家受寒了,一定是病了......”

微巳這回倒是抱住了她,還沉著臉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扯下.身上蒼青色的鬥篷,把懷裏的人卷吧卷吧裹了進去。

襄離現在渾身濕淋淋的,幽國的衣裳又薄,被水沾濕後就緊緊貼在身上,少女玲瓏有致的曲線畢露。

讓她這樣走回去?微巳二話不說把人抱了起來裹好。

他的魚,想都不要想。

而在他的懷中......

耶!計劃通!襄離偷偷睜開了一隻眼。微巳,哄好了!

下一刻她卻是身子一僵。

“你不是說,鮫人最不怕的就是冷,也不會得風寒?”耳邊的語氣幽幽,吐出的氣息都撲在臉上。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自認臉皮厚比城牆的襄離,臉紅了。她把頭往人家懷裏一埋,也不顧硬邦邦的青銅鎧甲鉻得臉疼。

“我中暑了。”她幹巴巴的改口。

微巳如果還空出了一隻手,大概現在已經扶上了額頭。

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平日裏還是為人十分穩重端方的,秋屏更是耿直率真到路見不平能拔腳相助......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怎麼就把襄離養歪了......

難道是天性使然?也不對啊......襄離的母親嶼歌不是一個溫柔善良的鮫人嗎?

怪她爹。

微巳終於找到甩鍋的人了。

霜淩蹲在海神之淚中連打好幾個噴嚏,“怎麼回事,難道我也中暑了?”

“我差點忘了!”就在微巳思索之時,襄離忽然從他懷裏抬起頭來,“我的雪蚌還在水裏!”

“你不會打算去水裏撈吧?”她能抬得動嗎?微巳狐疑地看了看襄離的小身板。

“當然不。”襄離眯起眼睛來笑了笑,炫耀似的說道,“微巳我跟你說,我變得可厲害了!”

正說著,她手指翻飛便快速靈巧的拈出手訣,一縷流光頓時飛向湖麵。

流光似有靈性似的,猛的紮進水麵,而後漸漸拉長,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繩索,飛速的圍著雪蚌繞了幾圈,又輕輕鬆鬆地將它帶離淤泥。

在湖水的衝刷下,雪蚌的表麵又被洗得幹幹淨淨,恢複了光鮮的模樣,而後破出水麵,浮在半空。

“收!”一聲清喝,那雪蚌便被襄離納入了腕間魔眼內。

“怎麼樣?”襄離眨眨眼,一臉求表揚,“師父快誇誇我。”

“襄離真棒。”某人有些結巴的說道。

微巳好久沒聽到她喊師父,表情還有點不太自然。嗯......以前怎麼沒發現,師父這個稱呼一旦用在了情侶之間......怎麼顯得......那麼......那麼......

正直的鑄劍師忽然找不到詞來形容。

可是小鮫人卻不是很正直了。

她有些扭捏了起來,“其實我上次就發現了,我每次跟師父睡完,都會厲害那麼一點點,這是不是叫做采陽補陰?”

此話一出,微巳腳下立即一個踉蹌。

“什麼......什麼睡過!什麼采陽補陰......不要......不要亂說!”鑄劍師漲紅了臉。他們分明就是很純潔的躺在一起,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讓襄離這麼一說,就感覺怪怪的。

“哦......”襄離從善如流,又開心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們多睡一睡吧。”

既然跟微巳一起睡覺就可以變厲害,何樂而不為呢?

某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星印已經被微巳盡數打開,日後隨著她的成長,力量也會隨之變強,不需要微巳再在她睡著的時候開啟封印了。

微巳噎住,嗓子裏都變得幹燥起來。

她這樣說,總是那麼令人誤會,惹的他體內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仿佛熔漿潺潺流動。

微巳輕輕一笑,眼角眉梢染上一點春絮,“我記住了,這可是你說的,日後可不要後悔。”

他嗓音低柔,仿佛清酒忽而便醇,飲了一口,便教人醉熏熏的。

此睡可能非彼睡,襄離悟了。

可是她卻不覺得畏懼隻覺得心跳如鼓。

“不會後悔的。”她直直看向對方的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