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少女正值妙齡,粉麵含桃,顧盼生輝。
通身打扮也不似出身尋常人家,隻那手腕上掛著的紫煙蝶雕翡翠鐲,便抵得上平民家裏一年吃用。
更何況她還有跟班,一個抱著一大堆吃食的小丫頭。
粉衣姑娘大抵在家裏備受寵愛,不僅花起錢來大手大腳,連喊個價都喊出了要人給她洗.腳的氣勢。
對於這樣一個啞巴鮫人而言,兩千兩已經算是高價了。
杜老大眉開眼笑,從一臉橫肉裏擠出了猙獰的和善可親。
“這位姑娘出價二千兩......還有沒有人更高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覺得買這麼一個啞巴鮫人用這麼多錢有些貴,更何況他們是來買貨的,自然要用有限的錢,賺到更多的利益。
杜老大見沒人出價,便敲了一下鑼。
“兩千兩一次......”
襄離卻是暗中打量著那個粉衣姑娘。
她一個小姑娘,縱然手頭有些閑錢,也會買些胭脂水粉發簪頭麵,買鮫人來幹什麼?閑的沒事看著玩?
更何況那姑娘看著脾氣就不是很好,萬一買回去當發脾氣的出氣筒......這可如何是好?
襄離打斷了杜老大的鑼聲,“兩千一百兩!”
杜老大更開心了,“這位姑娘出價兩千一百兩,還有人更高嗎?”
粉衣姑娘震驚的看著出價的襄離,眼珠子瞪的仿佛銅鈴。
“兩千二百兩!”
襄離幾乎都聽到了她磨牙的聲音。
她不緊不慢的加價,“兩千三!”
開什麼玩笑,自從她發現自己是富婆之後,整個人都膨脹了起來。
她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可惡!”粉衣姑娘都要撲上來咬人了,卻被自己的丫鬟死死攔住,“小姐小姐,不要衝動啊,老爺不讓我們惹事的!”
粉衣姑娘氣鼓鼓的瞪著襄離,誓要壓她一頭,“兩千五!”
此話一出,人群沸然。
不說是啞巴鮫人,就是沒有毛病的鮫人,這個價錢也可以了。
襄離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這個女人要做什麼,這麼想當冤大頭?事反其常即為妖,這姑娘說不定有什麼陰謀......
難道是長炙侯那樣的人,要買回去吃??!
襄離渾身一凜,決定不能讓她得逞。
“三千!”
這下子,人群中連驚呼都沒有了,隻剩下零碎的抽氣聲。
富婆,這絕對是富婆......
大家看著襄離的眼神都變了。
隻有粉衣姑娘瞪著她,若不是她的丫鬟攔著,她早就上來指著襄離鼻子罵了。
“你......”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說出一個更高的價錢,卻被丫鬟死死攔住。
“小姐......小姐我們沒錢了......我們沒有更多的了......”
粉衣女子泄氣,氣焰頓時下去了,“什麼,我們沒錢了?”
丫鬟怯怯,“小姐......我們就存了三千兩......沒有更多的了......”
真是不甘心,粉衣女子跺腳,氣呼呼的看了襄離一眼,“就讓給你好了,我們走!”
她撂下這句話就帶著自己的丫鬟轉身離去。
“讓開,都給本小姐讓開......”
如果不是她打扮富貴,襄離還真的以為這是杜老大請來專門跟她抬價的托......
她目送著粉衣女子的背影,覺得十分不可理喻。
杜老大自覺今日撞了大運,敲著鑼,“三千兩一次,三千兩兩次,三千兩三次,成交!”
他炯炯有神的大眼朝著襄離一眨,然後伸出了手。
襄離:“......”好了好了,不用暗示了。
她肉痛的掏出隨身的布袋,拿出三顆成色極好的南珠出來,每一顆都有鴿子蛋大小,色澤均一,光度極佳。
杜老大快被這南珠閃瞎了眼,畢恭畢敬的去接。
哎呦喂,這可是硬通貨,隻要找到好買主,三千兩銀子絕對沒有問題,說不定還會多。
“姑娘,我這就去給您開鎖!”
杜老大接過襄離手裏的南珠,屁顛屁顛的往籠子旁邊而去。
他自然是認不出襄離的。襄離現在可不是小時候那又瘦又幹,仿佛一折就斷的稻草竿模樣,而是出落成令人神魂顛倒的綺麗容貌。
這樣的外表在鮫人中都是罕見,不僅僅是因為出類拔萃的奪目,且因為與眾不同。
鮫人多數生的以清麗溫婉為主,少有她這般絢麗絕豔。
仿佛是用世間最好的顏料最好的筆,描繪最精致的輪廓賦予最多情的魂靈。
可以望見,在這個鮫人真正長成的時候,該是如何動人心魄。
既然認不出,所以......二奴隸主朝著襄離投來的色眯眯的眼神......也是可以理解的。
打死他也想不到,小時候那個受人欺淩無力反抗的蘿卜頭,會成為現在美人。
“姑......姑娘!您......您稍候!”
他討好的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用來擦茶水漬的抹布,幾下子就把那解開鎖鏈後髒兮兮小鮫人的臉擦幹淨。這才畢恭畢敬的把小鮫人交給了襄離。
你竟然用抹布給人家擦臉!!!
襄離白了他一眼,一把把可憐的小鮫人搶到懷裏護著。
“去去去,我自己擦,不用你。”她嫌棄的揮揮手。
反正已經交了錢,這小鮫人就是她的了,兩人也不能阻攔她什麼,便任由她去了。
可是話雖這麼說,襄離也不是什麼細致妥帖的人,身上連個帕子都沒有。
襄離頗為灑脫,用自己的綢緞袖子給小鮫人擦拭。
“竟然用抹布,簡直太過分了......”她一邊不滿的嘀咕,一邊把小鮫人的衣裳理得整齊一些。
“走,姐姐帶你買新衣服去。”她拉起小鮫人便走。
幼崽總是更令人憐惜,何況襄離一見著她便想起襲擊小時候的情景。
微巳便是如此,把飽受欺淩的她解救出來,不嫌棄她又髒又臭脾氣還壞,把她扛在肩頭,溫柔又和善的與她逗笑。
襄離對小鮫人,不過是同族情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終究是沒有他的胸懷。
她一邊想著,心中越發覺得甜蜜。
身後的二奴隸主粘在她身後的眼神久久不能收回,直到被大奴隸主拍了一下,險些摔下去。
“回魂了,眼珠子都要掉了!”
大奴隸主攥著手裏的南珠,“錢啊,這都是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