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們打量的目光投在襄離的身上。
倒不是說她回來以後發生了什麼改變,而是出場的方式過於與眾不同。
鮫人女奴實在是過於珍稀罕見,又十分昂貴,幾乎每個有錢召她們的,都想著玩個夠本,是以如襄離這樣豎著出去,豎著回來的……
實在是罕見。
尤其是當襄離成功蹭到抱抱之後,一臉神魂顛倒的癡傻表情,實在很讓人擔心她是不是沒有挨打,反而是被有不-良嗜好的客人喂了奇怪的東西。
“襄離你沒事吧?”舞兮撲過來將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檢查,生怕她受了什麼暗傷。
“沒事啊。”襄離撓撓頭,還把斷水拿了出來,“看,我還帶回來了這個!”
她臉上帶著明顯的笑容,顯然對這件東西十分喜愛。
但是斷水現在還是個晶瑩潤澤的寶珠形態,看上去隻是名貴而美麗的珠寶。
雖然說鮫人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是天性,但是怎麼能對那些達官貴人的肮髒施舍表現出如此在意的神色?
羽夜冷下臉來,硬邦邦的說道:“襄離姐,富貴不能淫……”
性情敏-感柔弱的琦已經忍不住嚶得一聲哭了出來。
自從鮫人海國破滅之後,那些大海之中的奢靡財寶也都變成了浮雲。要是放在以前,哪個男鮫人要是敢拿出一枚夜明珠來求愛,一定會被一尾巴拍飛的!
可是現在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寶珠,就讓沒見過世麵的小鮫人如此開心,真是太可憐了……
舞兮則是皺緊了秀眉,“襄離,我們不能拿那些壞人的東西,快扔掉!”她的語氣中顯然也是對人類十分不滿。
襄離聽到她們讓自己扔掉反而抓得更緊,“怎麼能扔掉呢!”
這可是救命的寶貝,還是師父親手給自己鑄造的。
“嗚嗚嗚……用身體換來的珠寶,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靈魂……”琦淚汪汪的看著這個小鮫人,眼中充滿了對晚輩的失望。
用身體換取??!
“等等,你們想到哪裏去了。”襄離連忙解釋,“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珠寶……”
“對,這是嫖資。”羽夜背過身去。
這還解釋不清楚了,襄離急得滿頭是汗,“我給你們展示一下,這不是珠寶,這是一把劍,是用來跑路的!”
說話間,斷水已經在空中劃過一條筆直的軌跡,湛藍長劍如冰如玉,竟然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襄離手中。
鮫人們:!!!
“這……這就是幻術吧?”紫音喃喃道。
“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施展幻術的方法,果然是天縱奇才。”舞兮點點頭。
“呃,這不是幻術吧,我看到劍好像是從那個碧綠寶珠裏長出來的。”瑜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剛才看到的沒有出錯。
“隨便是什麼,這劍能借我看看嗎?”羽夜一臉癡迷的看著襄離手中的長劍,恨不得把臉都戳上去。
襄離一臉高冷,“富貴不能淫。”
羽夜毫不猶豫的改口,“襄離姐姐行的正坐得直!”
“這是嫖資。”襄離瞥他一眼。
羽夜麵不改色,“此等寶物怎能這樣侮辱,真是沒有眼光!”
襄離的嘴角翹了翹,終於心滿意足。她將斷水放到了羽夜的麵前,悉心叮囑,“要小心啊,這把劍可是據說削鐵如泥,很厲害的!”
羽夜接聖旨一般接過,癡迷的目光流連一遍才將它還回。
嗚,其實是想多看一會的,但是襄離姐虎視眈眈的目光好可怕,好像摸得不是她的劍,而是她的夫君一樣。
可是他還是麵帶憧憬,“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劈開牢籠逃出升天了?”
羽夜的目光投向遠處厚重的鐵門,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囚禁他們的牢籠撕碎。
不光是他一個人這麼想,鮫人女奴們也期待得看著襄離。
那把劍,是可以的吧?
是可以斬斷一切阻礙,指明方向的吧?
灼灼的目光投在身上,襄離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她輕咳一聲,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到了鐵門的……對麵。
沒錯,她根本沒有接近鐵門,而且踏上台階站到了正對鐵門的一堵牆前。
那一堵牆上隻有一扇小窗戶當做通氣口,連隻貓都鑽不進來。
鮫人們:???
難道襄離不是要去砍門嗎?
“那個……”襄離感受到大家疑惑的目光,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羞赧,“如果我們要從大門逃出去,肯定會被阻攔的。”
就算她手持神兵利器,但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
“所以……”她眯著眼睛,用力一揮,厚厚的牆麵出現一條整齊的裂縫。
既然鐵門都能砍開,在牆上開個洞,應該不是問題吧?
一劍過後果然成效明顯,襄離眼睛一亮,手下不停,又連砍數下。
“轟隆”一聲,牆上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大洞。
一牆之隔,咫尺之差。
牆內,暗無天日愁雲慘淡;牆外,天高雲闊萬裏晴空。
襄離迎著月光回身,臉上綻出一個笑容,“愣著幹什麼,走呀!”
她搶先一步出去。
沒有人想到,她這樣另辟蹊徑;也沒有人想到,這樣一個年紀不大,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瘦弱的小鮫人,可以帶著他們逃出生天。
舞兮的眼中似乎有光在閃爍,“我們走。”
一步踏出,照在身上是他們久違的月色,拂過肩膀的是闊別的清風。
“自由了。”不知道是誰喃喃道。
“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回無霜海去?”羽夜年紀小,對於那個隻是在講述中出現的家鄉十分向往。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襄離,雖然她暫時並不打算離開陸地跟著大家一起返回家鄉,可是如果大家真的要回去,那又要怎麼回去呢?
就在她低頭沉思之時,一陣輕笑聲忽然傳來。
那聲音好聽極了,縱然是說著譏嘲的話也讓人不會反感。
“無霜海啊,隻憑你們幾個,是回不去的。”
“誰?”襄離被這猛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月光之下,兜帽掩去了他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