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闖入鏡花館

今天的天氣不錯,微風徐徐,老石的臉上蓋著一片寬大的樹葉,兀自仰倒在馬車上,睡的天昏地暗,呼嚕聲幾乎能穿出十裏。

忽然美夢被打斷,老石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搖了搖。他有些不耐煩的睜開了眼,想要看看是誰擾人清夢,卻猛然睜大眼睛。

“天璿君!”搖醒他之人正是微巳。

老石不禁拍了拍腦袋,哎呦呦,這都是什麼時辰了,天璿君授課都回來了,他還在蒙頭睡大覺。

微巳也有些無奈,他回來之時並未見到襄離,正要詢問老石,卻發現他睡得酣暢。

“襄離呢?”他問道。

老石行禮之後跳下車來四處張望,卻沒看到那身穿杏衣的活潑丫頭,老石放開嗓子,“襄離啊,快回來,天璿君回來啦!”

樹葉婆娑,隻聞斷斷續續的沙沙聲響,卻並沒有襄離的回應。

咦,那丫頭去哪裏了?

老石苦著臉回過頭,一臉歉然,“天璿君……這……”這可怎麼辦,他一時貪睡,卻把人給看丟了。

微巳皺了皺眉,“許是襄離自己貪玩,先找找看。”

老石點了點頭,“也是,天璿君您不要太擔心……”

他正好勸微巳寬心,卻聽聞遠處一陣脆生呼喚由遠及近,“微巳哥哥!”

蒹葭一身粉衣雍容華貴,滿鬢珠翠耀得眉目生輝,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三步並作兩步跳下馬車,臉上滿是蜜糖般的笑容,“微巳哥哥今天辛苦了,蒹葭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酒樓,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她言笑晏晏,好似昨日的衝突齟齬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微巳心中掛念襄離,淡淡拒絕,“我今日還有事,不能陪殿下一起,還請殿下贖罪。”

蒹葭不依不饒,“還有什麼事要忙,微巳哥哥自從去了一趟幽國,已經好久沒有陪過蒹葭了。”

微巳麵上波瀾不興,言語卻仍舊是溫和謙讓的,“還請殿下見諒。”

蒹葭見他幾番拒絕,終於變了臉色,“微巳哥哥是不是還是因為昨日的事生我的氣?”

“在下不敢。”

“你就是!”

蒹葭跺腳,“今天那個討人厭的家夥已經沒了,怎麼你還是不肯正眼看我,她究竟哪裏比我好!”

少女言語咄咄逼人,卻無意間透露出對襄離的嫉妒與不滿。

微巳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殿下……”他本想對蒹葭致歉,解釋自己隻是擔心襄離的安危,卻隱隱發現有什麼不對。

自己從頭至尾從未與蒹葭提起過襄離不見之事,她究竟是如何得知?

難道襄離並非自己貪玩走失,而是與蒹葭有關?

想到這裏微巳凝視著那驕傲刁蠻的公主,緩緩問道,“殿下是怎麼知道襄離不見一事的,難道說這件事與殿下有關係?”

他收斂容色的時候看起來極為嚴肅嚇人,清冷容貌幾如雪刻冰雕,平日裏溫柔和善的言語也變得似冰刀般鋒芒外露。

蒹葭看著他的眼睛,心虛的不行,不禁後退一步。卻仍舊梗著脖子說道,“微巳哥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的年紀太輕,還沒有學會如何不動聲色地說謊。開口說話的時候不禁別過臉去,好像生怕別人從自己的臉上瞧出什麼端倪。

可是這樣卻顯得十分欲蓋彌彰。

微巳心中幾乎已經有了定論,修建圓\/潤的指甲不禁深陷掌心肉內。

“殿下把她怎麼樣了?”他終於開口。

“我……我沒有……”蒹葭哪裏敢說讓人把襄離賣去了青樓,如果說了出來,恐怕微巳會很生氣吧?

“殿下。”微巳眉宇間褶皺更深,連帶著語氣都嚴肅起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蒹葭不禁打了個哆嗦,在這樣的威勢下,年輕的女孩沒有什麼抵抗力,喃喃說道,“鏡花館,我讓人把她帶去了鏡花館……”

鏡花館。

少年盛名的鑄劍師並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隻是吩咐老石駕車而去。

簡潔的青骨馬車一騎絕塵,蒹葭雙手緊緊握著放在胸前,隱約覺得自己離微巳哥哥越來越遠。

訓練有素的馬匹帶著馬車穿過繁華熱鬧的街市,車內的微巳卻無心觀看街景。

碧銅司的馬車都是特製的,車轅上打著青銅的巨鼎烙印。

而碧銅司那樣的地方對於尋常百姓而言無疑是神聖而陌生的,俊美的寶馬駕駛著莊嚴車駕,一路之上吸引了無數人好奇的目光。

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計,有人駐足眺望離去的方向,炙-熱的視線都黏著在馬車上,想要看看這馬車究竟去往何方。

直到那揚起的塵土在鏡花館的門口落定。

圍觀百姓:“……”

天啊,這年頭碧銅司的大人們已經這麼腐-敗了嗎?青天白日的就不顧及顏麵的要去秦樓楚館?

驚異的目光直直投在馬車上,卻在見到車上那人下來時更為震驚。

俊美無儔的青年白衣青氅,及腰的烏絲束以玉冠,那人是北邑最年輕的北鬥君,也是有史以來最為天才的鑄劍師。

此時已經有見多識廣的人認出了他,卻仍舊無法將目光收回。

話說回來,天璿君逛鏡花館……算是倒貼吧?

畢竟整個鏡花館的姑娘都比不上人家一個衣裳角。

微巳卻好似一無所知,馬車一停下就匆匆進了鏡花館。

白衣青氅的青年仿佛一個砸場子的存在,輕而易舉的引起驚呼聲一片。

嬌羞的姑娘雖然不知道他來幹什麼,卻還是用手帕、扇子、茶杯擋住臉,眼睛還忍不住往他的身上亂飄。

更有大膽的女郎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強行摔倒向他身上掛去。

“哎喲!”那女郎一聲驚呼。

微巳卻如臨大敵一般紅著臉躲了開,任由那姑娘跌在地上。

“失禮。”他近乎慌張的說道。

撲鼻的脂粉氣和飄渺縈繞的歌聲令他愈發慌亂,襄離就是被帶來了這裏嗎?

微巳皺了皺眉,這裏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地方,而襄離還是個孩子,倘若襄離真的被帶來這裏,那一定十分危險。

一陣竊竊私語聲卻適時在耳邊響起:

“聽說了嗎,老板娘好像買了個鮫人!”

“什麼,那可是稀罕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