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他的小姑娘哭得好悲傷。

會議室裏,明亮的燈光中灑過一抹鮮紅。

“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秦兮跟韓隊長率先衝上來,幫忙按著賀文博胸膛,鋒利的水果刀整個紮了進去,隻留了個刀柄在外。

在警察眼皮子下行凶,還真是膽大的都怕不要命的!

曾經也是幫凶,作惡過的柳池被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六感全無的跌坐在地,目光裏都是賀文博染了一身血的樣子。

“你終於動手了,大舅!”

本該坐著輪椅的雲忠此時是站起來的狀態,剛剛用刀刺了賀文博,現在整個右手都是鮮紅的血。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雲忠不在乎的在外套上擦了擦沾血的手,這會兒垂著頭,看不太清表情但是嘴角的笑容完全沒隱藏。

“是薑年告訴你的吧,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一開始,認親宴雲若海有意維護雲喬的時候。雲若海是什麼性子我了解一二,他連對年年都沒什麼愛護之意何況是一個品性如此不端的雲喬。”

“姥姥有三個孩子,一個養女。排除掉小姨跟那位雲姨,剩下的隻有你。”

雲忠眯了眯眼,抬眼看來,“你真是不一般賀禦,就因為若海那一句維護的話讓你懷疑到我身上,你既然有懷疑為什麼一直沒動作。”

“我有,隻是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在幫你。”賀佩玖瞥了眼在雲忠身邊的秦沛,磨了磨牙,“想必,告訴你妻兒死亡真相的是他吧。”

“不是。”雲忠一口否決,“是曾舒臨死前的錄音,她沒料到柳溢如此膽大包天,除了她還想把我一塊弄死,曾舒擔心我給我留了個籌碼想讓我保命……”

賀佩玖接過話茬,“而你卻拿著這個東西籌劃了這麼一出複仇之路。”

“沒錯!”雲忠咬牙,表情忽然猙獰起來,“難道不該報仇嗎?曾舒的姐姐死的冤枉無辜,柳池這個廢物知道女朋友怎麼死的也不敢講出來,包庇行凶者跟凶手有什麼差別。曾舒隻是想替她父親和姐姐討個公道又哪裏不對,柳溢跟賀家兄弟都是畜生,做起殺人的勾當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要報仇我理解,那你為什麼要對姥爺下手。”

“因為他該死!”他雙手捏成拳頭,目次欲裂,“他該死,該死!我跟他說過曾舒的死不是意外,有人想要謀害我們,跟柳溢有關可他不聽,不相信,還讓我以後不要再查這件事!”

“他作為我父親,卻偏向外人,偏向殺人凶手,你說他該不該死!”

“就算如此,姥爺,雲喬都成為你複仇路上的墊腳石,年年又錯在哪兒?就因為她看見你鞋底沾了淤泥,一分都沒往那方麵想,你就想要殺了她!”賀佩玖摩挲著扳指,力道很大,指尖都摁得發白。

“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因為她是你太太,是賀家兒媳婦,是你賀佩玖的愛人。小賀家跟你有血緣關係,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在查到真相後包庇他們,小賀家倚靠著賀家,憑我跟秦沛根本無法撼動……”

“想要複仇,想要顛覆小賀家隻能靠你!”

賀佩玖冷譏,“你想靠我,但又想殺了我?高速路上的車禍,難道不是你授意,世歡在粉絲見麵上遇襲難道不是你可以安排?”

“你豈止是想顛覆小賀家,連賀家都想一並顛覆了。”

雲忠應得爽快極了,“對,是又如何,都是我安排那又怎麼樣?旁人怎麼樣跟我沒有關係,我隻想給我妻兒討個公道!”

“你真是魔怔了雲忠,你看看你的所作所為,跟當年的秦家,柳家,小賀家所作所為又有什麼區別,為了自己的私利,什麼人都敢殺,什麼人都敢去利用,所有人都是你的籌碼棋子,為的隻是滿足你狹隘心胸的一己私欲!”

“狹隘,我狹隘?”雲忠被氣得身體發抖發笑,“你居然說我是狹隘?”

雲忠是很生氣的,很想跟賀佩玖繼續爭吵辯論,但現在的他心情又好的不行,柳溢死了,賀家兩兄弟都被他親手了結,當年害死曾舒的人死的差不多,大仇得報豈能不暢快!

“賀立鬆,看見倆兒子死在自己眼前什麼感受?你好歹享受了兒子常伴膝下的樂趣,可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就被害死,我這份委屈,無奈,冤枉該找誰訴說去!”

秦沛看著他,低了下頭,又說了句,“雲忠,是我秦家對不起你。”

雲忠隻是一笑,緩緩的搖頭。

嗡嗡嗡——

“幹什麼,別亂動,蹲下,雙手抱頭!”韓隊一下跳起來,把槍對準雲忠,之前他忽然站起來殺人那一幕還曆曆在目,韓隊對他有十二分的警惕。

“怕什麼,不過是個拿個手機,我們倆已經是甕中之鱉,還能飛天遁地不成。”他一邊說一邊拿出電話,原本臉上是有笑的,可在看見手機那一刻臉色頓變。

在邊上的秦沛跟著看了眼,眼神也是猛的閃爍兩下。

“畜生,畜生,賀立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雲忠忽然轉身,欲衝向蹲在賀文博身邊的賀立鬆,同時韓隊長也在厲聲警告。

“別亂動,蹲下,蹲下!”

此時此刻,好似癲狂一樣的雲忠哪裏聽得進去,他雖然能站立,能夠行走,隻是受過傷肯定不如正常人那樣健步如飛。

還沒走到賀立鬆麵前,就見秦沛擋了過來,然後‘砰——’的一聲。

韓隊長開槍了,避開要害想要打雲忠的腿阻止他行動,沒有想到秦沛會撲過來擋槍。好大的一聲槍響,從會議室傳出去,上下幾層樓,甚至酒店外都聽到這身槍響。

“秦,秦沛!”

在韓隊長開槍那一刻,賀佩玖護著賀老,燕薄詢護著柳棠,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一瞬身體也不受控的抖了下。

雲忠抱著秦沛,因為腿支撐不上這個力度,兩人雙雙倒地。

“賀立鬆,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把他怎麼樣了!”雲忠這一刻崩潰了,一邊抱著秦沛,一邊衝著賀立鬆發狂的咆哮怒吼。

嗡嗡嗡——

同時,賀佩玖這邊也接到消息,隻是內容,他隻看了一眼整個氣息驟然一沉,慢慢的把手機收進口袋。

“薄詢。”

燕薄詢回頭,兩人沒有言語交涉,隻有眼神上的交流,但燕薄詢懂了。

“棠棠。”他靠近柳棠附耳說了兩句,柳棠也沒太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出了會議室。

樓下,叫的救護車已經到了,先被刺的賀文博脈搏已經很微弱,仿佛奄奄一息,秦沛被打中器官不曉得具體情況如何,但此時的脈搏也很微弱。

醫生上來轉移傷者,雲忠被戴上手銬,至於賀立鬆一並被請去協助調查。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是在樓下的時候,燕家,賀家的人忽然動手,賀佩玖更是直接挾持秦兮,要求隻有一個帶走雲忠。

賀佩玖曾經可是軍人,他想要帶走一個人,就算被警察團團包圍也能突出重圍。

樓上包廂裏,很忽然的接到消息:賀佩玖挾持秦兮,強行帶走凶手雲忠。

也是這一刻大家才反應過來,好久都沒見到薑年了,酒店裏發生殺人案個個都慌了神,躲避的躲避,看熱鬧的看熱鬧,後來警察來了還四處錄口供可謂是亂作一團,賀佩玖又去了會議室,家裏人都以為薑年跟了過去,而賀佩玖自然以為薑年隨家人在一起。

薑年消失,雲忠被賀佩玖強行帶走,顯然這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

夜裏兩點多警方那邊傳來消息,在城北偏僻沒有監控的位置找到賀佩玖開走的那輛車,而棄車的地方並沒有發現賀佩玖,隻是在車上找到了賀佩玖的電話。

而城北,不論是出城還是近郊都有許多路口。

**

某一處廢棄修車廠裏。

鐵製的棒球棍,一棍又一棍的打在賀佩玖身上,他被注射了鎮靜劑渾身上下一點力道沒有。

雲忠體力不支,沒打多久倒是把自己累的不輕。

“行了,你還真準備殺了他?”有人攔住了他,奪了棒球棍扔到一邊。

“殺了他又怎麼樣!”

雲忠此時完全沒了理智思維,就像發了狂對誰都想下狠手,“賀立鬆綁了我兒子,用他的性命來威脅,賀禦跟他是一家的,殺了他也是他活該,誰讓他生在賀家!”

“你真覺得殺了賀禦,他就能平安無事?賀立鬆想要的是什麼,是賀禦的性命?他想要清白,就算折了兩個兒子,也想活著,不然他不會讓我去背鍋,讓我成為替罪羊。”

雲忠轉身推搡他一把,“那你把我救出來幹什麼,讓我去殺了賀立鬆才對。賀禦不是簡單角色,把他留在身邊等於養虎為患!”

“我什麼不救你,如果我死了,孩子還有你,如果咱倆都沒了,你讓孩子怎麼辦!”

以孩子做突破口,雲忠果然馬上就冷靜下來,可依然神色焦急在原地轉了幾圈,“你把那些罪名都安在我頭上,你還是清白的,還沒露餡可以好好地活著,我已經暴露也是個將死之人活著也沒意義。”

“留著賀禦是對的,憑他的能力一定能夠做到,一定能夠保你們平安!”

那人沒說話隻是搖搖頭,否定了雲忠的提議。

癱倒在地,被蒙著眼的賀佩玖動了動,一張嘴鐵鏽的血就往外湧,“年,年年在哪兒……”

“你們把年年怎麼樣了,雲忠,賀淮,年年跟這些事任何關係都沒有,為什麼要把他她牽扯進來,她之前受了很嚴重的車禍不要傷害她!”

賀佩玖的身體裏有極強的抗藥性,轉戰到特殊作戰部隊的時候,這些東西試過就無數遍,就是為了保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遭遇這樣的情況。

雲忠跟賀淮對視眼,賀淮認命的一閉眼過去解了他的眼罩。

“你怎麼知道是我。”

賀佩玖蜷縮在地,嗬嗬的冷笑,“因為你是餘家唯一的遺孤,我還知道你的兒子是徐望秋。”

“你……”賀淮沒有否認,當然也否認不了這本就是事實。

“之前我不知道徐望秋是你跟誰的孩子,如今看來就是你跟曾舒的孩子。我猜想,毫無關係的兩個人怎麼會遇見,想來隻有餘家這層關係。”

“曾舒能夠查到她姐姐的死跟柳家有關係,肯定就能知道吉城餘家就是為這個事而被滅門。三哥,你跟她是不是在你父母的墳前遇見的,曾舒對你是不是心存感激和愧疚,她是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當年餘家滅門除了柳家外,在京城還有靠山。”

賀淮的呼吸慢慢就亂了,後退兩步咬牙喊了聲,“是,沒錯,跟你猜的一樣!”

“所以。”他艱難的坐起來,臉上,身上一片狼狽,吐了口嘴裏的血,“沈慕青根本沒有發現洗錢的證據,是你們查出來給了她這個消息讓她去試探的小賀家,在你們眼中沈家昌以前幫著他們洗黑錢也跟他們一樣該死!”

“沒錯!”

“三哥,你早就知道這些事,一直秘而不宣,蟄伏潛藏,就是跟雲忠一步步謀劃著。想來,年年意外跟雲家有關係才讓你們謀劃了這一盤精密的棋局,你們一直在等機會,等最合適,等把這盤棋推演到精彩絕倫,有一擊必中的把握才實施!”

賀淮咽了口口水,眼神有些閃躲,“對,沒錯,你說的都正確!當我們知道薑年跟雲家有關係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是老天開眼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我一直希望你跟薑年早點成婚,讓她早點接受雲家回到雲家。賀禦我曉得你的性子,你追求薑年跟她戀愛必是動了真感情,饒是如此我也不敢冒險,隻有你們倆結了婚,家裏人都認定薑年我才敢去實施。”

“在我知道這些真相後,我對賀家,小賀家就沒什麼感情,我利用你們每一個可以利用的人去一點點查探當年的真相事實,賀立鬆曾經也不止試探我一次兩次,為了讓他相信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賀禦,滅門之仇你讓我怎麼忘?我到賀家的時候不過十幾歲,那時你才剛上小學,你體會想象不到餘家被滅門的時候,我爺爺奶奶,父母,姊妹死得有多慘。”

賀淮深吸一口,鬆開緊握的拳頭,手心被攥的滿是血。

“那一晚是冬至,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餃子,我跟堂兄弟玩兒捉迷藏,我跑去院子的樹上躲著,誰知道他在屋裏吃餃子。不知是到幸運還是悲哀,我為此居然躲過一截可是我看見了,看見了一幫子人衝到家裏活活捅死了我爺爺奶奶,不是一刀兩刀,四五十刀啊賀禦!”

“我的姊妹被按在池塘裏淹死,最大的不過跟我年紀相仿,最小的也就七八歲,我媽是被那些凶手當著我爸的麵兒活活用油燙死的,我爸……”

賀淮已經講不下去了,後退幾步捂著臉壓著哭聲。

賀佩玖沉吟會兒,慢慢念出來,“我知道,我看了卷宗,餘警官他……”

“被分屍了。”

“對,沒錯!”賀淮大吼著回頭,“我爸他被活活分屍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藏在哪兒,他們卻拿我威脅我爸爸,我爸爸至死都沒有透露案件半個字,更沒有吭哧一聲,為此還咬斷了自己舌頭。賀禦,這些都是柳家,秦家,小賀家害的。”

“可能我說的不夠仔細,確切得說背後主導這一切的就是你二叔!那個扮演了幾十年中庸之道,清心寡欲的賀立鬆。他沒有做過一天的好人,他看中關外的生意打一開始就是為了掙那些肮髒錢,喪德行良心的錢!”

“當年我爸查的那些卷宗你看過沒,十七八歲至二十五歲之間,背景幹淨,身體幹淨不論男女都被拐了去,女的賣出過做妓女,男的放去做苦力,喝掉他們每一口血,吸幹他們每一寸的骨髓,沒用了的時候就殺了賣掉器官。”

“更有些年幼的孩子或拐,或搶了去,可以打成殘疾弄去街上乞討賣錢,甚至借那些孩子幫著販毒!”

“當年的關外何其殘忍,猶如煉獄。賀立鬆曉得,可他居然還想掙這些錢,你說他該不該死,該不該,該不該!自己三個兒子,錦衣玉食,位高權重。”

賀佩玖緊抿著唇沒說話,黏了血的睫毛抖了抖,“三哥,拿我去償命,去還債,我求求你放了年年好不好。她還沒滿二十,多稚嫩的年紀,她本就是無辜,這輩子受的苦也不少,沒必要把她牽扯進來。”

“你把她放了我留下,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

他的聲音有了起伏,在抖,抖得很厲害,“求求你三哥,求求你。你這知道這輩子一身傲骨,現在我跪地求饒已經折辱我一身骨氣,年年對我很重要,我真的舍不得她在這種地方受罪。”

“她身子太弱了,稍稍一折騰就會生病感冒,帶著她你們也逃不遠,放了她對你們也是一種便利,隻要把我控製在手裏,鳳胤,燕薄詢就不會讓警察亂來,這是他們欠我的,三哥你相信我好不好。”

“燕薄詢?”雲忠忽然念念有詞,想到什麼,撿起地上的棒球棍,又往賀佩玖身上砸,“你跟燕薄詢一直在做戲對不對,你們一直在算計我是不是!”

“從平京城開始,那時候起你們就在做戲,你們把我當傻子戲耍是不是!”

賀佩玖不敢躲,怕激怒神誌不好理想的雲忠,怕他把這些氣勸撒在薑年身上。賀淮沒有否認,薑年也跟他一樣被關在這兒,他得把握時機,尋一個自救的機會。

“夠了,你幹什麼!”賀淮一把推開雲忠,“我剛才說的話你忘記了是不是,想要望秋平安無事就別動他。萬一賀立鬆那王八蛋不守信用,要救望秋還得靠賀禦,你是不是想害死望秋,想讓小舒在地下不能瞑目是不是!”

“我,我……”被這樣一質問,雲忠又冷靜下來,去旁邊撿了手機,“為什麼還沒來消息,賀立鬆為什麼還不聯係我們。”

“我,對,對不起。”他忽然跑過來,蹲在賀佩玖麵前擦他臉上的血,“對不起賀禦,對不起。薑年好好地沒事,隻是注射了鎮靜劑還在昏迷,你答應我,如果賀立鬆不守信用,你救救望秋行不行,我求你救救望秋行不行。”

賀佩玖緩緩點著頭,隻是視網膜上的倒影開始暈眩模糊,忽的眼前一黑倒了過去。

“賀禦!”賀淮有些慌神,推開雲忠查看他情況,還有氣息隻是暈倒了。

賀佩玖,薑年失蹤的第二天,警方,燕家,賀家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賀淮熟知燕家的做事風格早就找好了那麼一處藏身地,為了躲避追蹤路上換了三次車,並且仔仔細細清掃了所有痕跡。

第二天的下午,賀立鬆被保釋出來,憑著沈家昌留下的洗錢證據,而且都是幾十年的時間一時半會兒完全查證不了。

賀文博兄弟死了,柳溢死了,秦沛受了重傷還在ICU裏,別說清醒能不能活下來都得看造化,柳池知道一些事情但對京城那邊到底是誰在庇護也是一問三不知。

柳老夫人也是真的不知情,她也是現在才曉得,柳家這些年花的錢居然是無辜者命換來的。

家裏的幾個長輩均是一病不起,賀佩玖跟薑年兩人一起失蹤,裏麵除了雲忠還有賀淮在做幫凶,不管是哪家聽了心裏都難以接受。

小輩們還撐得住,可也是半點頭緒摸不到。

兩人失蹤的第三天,賀立鬆跟賀淮聯係了,不曉得他為何如此膽大妄為,居然還視頻連線,確認賀佩玖跟薑年都被控製在手裏才放心。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放了我兒子!”賀淮如今處於弱勢,半點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

視頻裏,賀立鬆靠著椅背,點燃一支雪茄,臉上半點死了兒子的悲痛反而愜意悠哉,“想救回徐望秋?”

“你說,要什麼條件,我可以現在就去殺了賀禦。”

賀立鬆冷冷一笑,抖了抖煙灰,“我的確想弄死賀禦,跟燕薄詢做局,明知道我兒子可能有危險也放任不管,挖了坑等著他們自己往裏麵跳,但是……”

“比起賀禦,我更想看雲忠先死。當年看他瘸了,遲遲沒有動靜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燕家都替雲家求情我才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留他性命,想不到他居然扮豬吃老虎,要了我兩個兒子的命。”

“所以,你想怎麼樣!”賀淮咬著牙,無奈的隻能對著鏡頭咆哮。

“殺了他,在視頻裏,當著我的麵兒,你親自殺了雲忠!”

“你……”

“好,沒問題。”雲忠衝到鏡頭前,把槍遞給賀淮,握著槍管對著自己的頭,“殺了我,殺了我能救回望秋,我去到下麵也能坦然麵對曾舒。”

“殺了我,不要猶豫,我一個將死之人活著也沒意義,殺了我能還我望秋是一筆值錢的買賣。”

“不要猶豫,殺了我,殺了我!”

雲忠看著很病弱,想不到臂力如此大,賀淮硬是掰不開的他的手。

“還挺‘兄弟情深’的。”賀立鬆調侃句,隨手把煙擱在煙缸,端起一旁的酒杯,“給你們三個數,不做,我馬上殺了徐望秋!”

雲忠急了,衝著賀淮咆哮,“你快點啊,殺了我,殺了我!”

拉拉扯扯之中,一個拒絕,一個咄咄相逼——

‘砰’

槍響了,這把槍還是賀佩玖從韓隊身上搶來的,用作防身,現在好了成了索命的利器。

“雲,雲忠!”賀淮目光發怔,看著眉心冒血倒下的雲忠。

視頻裏,賀立鬆依舊悠哉喝酒,半點波瀾沒有,“在堅持幾小時,等我事情安排好了,就放了徐望秋。”

視頻,掛斷了。

同一時間,警局捕捉到訊號,沒有驚動警察秘密派人行動,當天下午三點多找到信號源,是一棟廢棄的舊樓,很可惜裏麵空無一人訊號是假的。

得知消息的燕薄詢,徒手砸了一扇車窗。

同一天晚上十點多,賀立鬆很變態又給賀淮撥了個視頻電話。

這一次,他如上午那般決絕,對著賀淮下達命令,他喜歡極了這種可以掌控人,掌控他人性命的感覺。

“時間差不多了,我有三個要求。”

賀淮頹然的盯著鏡頭,“你說。”

“當著我的麵殺了賀禦跟薑年,打電話去自首,要自首的事兒我已經發給你,看完後徹底刪除,然後在車裏等著要做出失控而車禍人亡的痕跡來,在你死前我一定讓你看見徐望秋平安活著離開。”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你可以前腳放望秋離開後腳就殺了他。”

“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嗎?不過我可以滿足你,讓你看著他去到警局的畫麵,把徐望秋送去警局你應該放心了吧。”

“我不想跟你玉石俱焚,我隻想借你洗白我自己,享受餘下的晚年生活。”這是真話,賀立鬆在這點沒騙賀淮。

死了兩個兒子,哭也沒用,又不能起死回生,當年在秦家,柳家身上撈的錢可不少,沈家昌死後全國肅清洗錢的方式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全部洗幹淨到了享受的時候,栽在兩個年輕小子手上。

還真是玩兒了一輩子鷹結果讓鷹啄了眼!

這個時候跟人拚死拚活不值當,等事情全部了結出國享受豈不爽快。

“賀淮,你沒有考慮的時間和機會,警察盯著我這邊,一旦你的訊號被捕捉到,警察搶先一步到破壞我的計劃,我一定讓徐望秋來跟你陪葬!”

他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事情已經到最後一步。

“好,我答應你!”

賀淮拿著手機回到破爛的停車場,薑年是個女孩子不足為懼所以沒有打鎮靜劑,隻是蒙著眼,堵著嘴綁在一處廢棄的舊車前,但賀佩玖就不一樣,他的能力賀淮還是很忌憚,綁著他手腳不說還利用吊車的大鉤子給懸掛著。

賀立鬆觀察著鏡頭前的畫麵,“你還真會找地方。”

賀淮沒搭理他,把釣鉤放下來,扯了賀佩玖的眼罩把他拍醒。

“嗚嗚嗚嗚——”

他的對麵就是綁著的薑年,這是來到這兒第一次看見賀佩玖。

“賀禦。”鏡頭裏的賀立鬆喊了聲,“可別怪二叔無情,都是咎由自取!”

賀佩玖壓根不看他,赤紅的眸子隻盯著薑年,他臉上,身上被毆打的傷不少,長時間脫水加上感冒此刻整個人像落在雲端裏半點真實感沒有,還有鎮靜劑的藥用在,就是解了他雙手雙腳也做不了什麼。

“年,年年……”他嗓子啞透,嘴唇龜裂,一說話嘴皮就冒血,“放了,她。”

“抱歉賀禦,為了望秋,你們倆都要死。”這話講得十分決絕,“不過我可以保證,你和薑年都會死的很痛快,也就痛一瞬間的事兒。”

“你,放,放了她,放了她。她沒有錯,她是無辜的。三哥,我求你了放了年年,放了她……”

賀淮沒說話隻深深的看他眼,轉身朝薑年過去,“我現在解開你的手腳,但你不要亂來,否則馬上要了賀佩玖的命。”

薑年沒法說話,隻能嗚嗚的點頭,臉上早就哭花了,嘴裏的布解開那一瞬她轉身就去咬賀淮。

“你為什麼要打他,為什麼要打他,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

薑年也是好幾日滴米未盡,滴水未沾,咬人就是憑著胸腔裏的怒火,賀淮沒跟她多糾纏揪著她頭發一巴掌就打開。

“你想賀禦死,是不是!”

“不不不,我,我錯了,我錯了。”她馬上跪下,對著賀淮不停的磕頭,“這一切跟七哥沒關係,他隻是因為我才幫雲家,你想找人撒氣打我就行,你放他求求你放了七哥。”

“他什麼錯都沒有,是我逼他幫大舅查真相,是我逼他做這一切,他隻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做這些,放了他好不好,放了他。”

每一次磕頭都能聽到額頭撞擊地麵的聲音,賀淮以賀佩玖的性命要挾真的嚇到薑年。

“三哥,他是你弟弟,你看著他長大最知他性子,他就是愛護短,就是疼我罷了,這一切都是我逼他做的跟他沒有關係。我,我就是個外人,死不足惜,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年,年年……”賀佩玖依舊被吊著,感冒發燒,身體脫水,眼前看見的一切都在顛倒不清,饒是如此他還是看見他的小姑娘哭的好悲傷,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眉心都在淌血可她還是在不斷的磕頭。

他很心疼,想抱抱她,親親她,告訴她不要害怕……

“你願意為賀禦死?”

“我願意,願意,馬上死都行,隻求你放了他,放了他就可以。”

賀淮居高臨下的站著,偏頭看了眼賀禦,“我不需要你死,你很會跳舞,你想救賀禦就打斷自己的腿,我可以考慮放他一命。”

“不,不行,不行。”薑年瘋狂搖頭,“不行,不可以。”

賀淮挑眉,“你舍不得?”

“不是,不是,我,隻是,等七哥老了我要照顧他。他的腿不好,當兵時受了傷,老了會行動不便我瘸了就沒人照顧他,我不是舍不得真的不是舍不得。”

“那你……”賀淮的眼神在她身上轉了圈,“挖了自己眼睛。”

“不可以!”她跪在地上,俯身的姿勢卑微的吼著,“不可以,七哥眼睛不好也受了傷,我說過要當他眼睛的。”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能沒有眼睛,因為我要當他眼睛,我也不能聽不見,以後他叫我我沒反應他會傷心的,我,我也不能不說話,等他老了看不見我他隻能靠聲音來分辨我……”

“你連死的不怕,怕成為瘸子,聾子,瞎子,啞巴?”

“我……”

“我給你腿,我給你腿好不好。我瘸了可以安假肢,可以坐輪椅,還有別的辦法。我給你腿好不好,現在,現在就給你。”

她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一處地基柱旁,賀淮都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有這麼大的勇氣,抬腿就讓柱子上麵撞。

滿月酒那天,為了行動方便穿的褲子,白色的搭配著衛衣,很明亮的臉色特別鮮豔俏麗。

“我把腿給你,你放了七哥,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

灰白水泥的地基柱上好大一片血,她的褲子上也染了好大一片的血。

“夠了!”賀淮疾步過來,揪著帽子把她摔地上,“就算你雙腿給我我一樣要他的命!”

“不要。”

他轉身之際,薑年抱著他的腿,“放了他,要我的命好不好,放了他求求你,求求你……”

“求我沒用。”撂下這話,就把她踹開,賀淮也不想在拖下去,疾步到賀佩玖麵前,掏出槍上膛對著他心髒的位置——

決絕得眼皮都沒眨一下!

‘砰!’

“啊——”

薑年的呼吸跟著一停滯,手指在地上撓出血來,她在地上往前爬一步步爬向賀淮。

“七,七哥,七哥……”

“賀佩玖,賀佩玖。”

“你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為什麼,他是我先生,是我丈夫,是我最最最愛的人,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

她現在也癲了,瘋了,狂了,傻了,爬過來抱著賀淮的腿就咬,賀淮側身踹她不管踹都沒反應,她就像猛獸咬著一塊肉絕不鬆口。

賀淮疼的沒發站立,跟著倒地,他撲騰著去抓一旁的槍,薑年爬過來去掐他的脖頸,去咬他的喉管……

她要殺了他,殺了他之後就去找七哥。

倏地——

‘砰!’

又一聲槍響後,破舊的修車廠安靜了。

賀佩玖的腳下已經淌了好大的一灘血,倒地的薑年背後同是好大一灘血。

賀淮去撿起掉落的手機,拖著被咬傷的腿一步步出了修車廠,“你要的事辦到了,我現在就報警自首,但望秋一定要保證他平安!”

鏡頭裏的賀立鬆不甚滿意的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