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七宗原罪。
‘貪婪’‘嫉妒’‘淫欲’‘憤怒’。
此刻的雲家正上演著罪惡交織的場麵,雲孝的勃然動怒,先發製人就是點燃雲、柳兩家劍拔弩張的火星。
柳明路這個軟腳蝦,在今日終於硬氣了一回,可馬上就被拳頭幹翻,打回原形。柳家有人紋絲不動,作壁上觀,也有人握緊拳頭上陣想要一較高下。
“七哥——”
都鬧成這樣了,怎麼看戲的人比勸架的人還多,如果事情真的能夠用拳頭來解決,那之前是在幹嘛,早這麼打一場不就行了。
賀佩玖低眉斂眸,呷了口熱茶,太過淡漠。
“放心,打不死人。”
她當然知道打不死人,要真打死人那還得了。
“行了!”場麵有些過於難看,雲若海大嗬一聲上前阻止,雲若海不一樣,健身是他每日中必有的一個行程,身強體魄三兩下就把扭成麻煩的一行人拉扯開。
“你好歹是個長輩,跟一晚輩動手,成何體統!”
“長輩?”雲孝嗤笑,扭開他的禁錮,“你少特媽在這兒假惺惺,事情沒到你頭上不曉得痛癢,事情換個麵你試試,你能冷靜下來?”
“柳明路這王八蛋,但凡把我當做長輩看,就不會搞這些事出來!”
“莫要人不自除非己莫為!”柳明路回懟一句,“做了就不怕被人講,雲喬本就是個野種,她一個野種得了遺傳人盡可夫,你們休息借這件事把柳家拖下水!”
“你……”雲孝還想上前,讓雲若海一把拖拽回來,這次使了力道,力量不小推的雲孝連連後退幾步。
柳明路也是來了勁兒,撇開郭怡拉扯的手,往地上啐了口嘴裏的血。
“雲喬當初糾纏上我是怎麼回事你們別在這兒裝不知道。”
“跟雲喬戀愛前我有女朋友,是一次聚會我稀裏糊塗跟雲喬睡在一起,叫你們‘捉奸在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才被迫跟她訂婚。我是個風流的人我承認,當時也看雲喬長得不錯就答應,可雲喬在腦子裏算計的是什麼?”
“整日都在打如意算盤,想借跟我訂婚的關係水漲船高,得到雲家更多財產,她壓根對我不是真心實意,日日機關算計的籌謀。這種其心不正的女人不趕緊分手留著過年?”
一想起以前被雲喬利用,當做跳板,柳明路為數不多的自尊心就擰著疼,還憋屈到不行。他風流成性不假,不爭不搶也是真,在他眼中搶那些個東西沒意義,挖空心思,算計籌謀不如活在當下來得痛快灑脫。
可就是雲喬這個賤人,把他唯一的一絲樂趣都蒙上一層汙髒。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
柳明路越來越來氣,假如眼神能殺人,雲喬早就被他撕成了碎渣,“雲喬你很了不起,取消訂婚後居然把注意打到我爸爸身上,之前我不懂,你是雲家大小姐不論如何雲家的東西都有你的一份,現在我才醒悟過來,原來早就知道血統不純急著給自己留後手!”
“為了錢步步都是算計,不僅是我跟我爸爸都上了當,連雲琛按關係你叫一聲表哥的人都不放過。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真以為自己是天仙,男人們都排著隊的想跟你歡好,你長什麼樣兒你心知肚明,不靠整容抽脂你就是個醜逼!”
“這種貨色,白送都沒人要!”
“我告訴你,想要借這件事上位不可能!就算咱們兩家撕破臉皮,你也休想染指我柳家半分!”
今天的柳明路,思維清晰得過於精明。
倘若早前有今天這樣的半分智慧,就不會上了雲喬蹩腳的賣身計。
“我這孫子看來是長大了,我竟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可以替我做柳家的主。”幾個長輩也是看了好一晌,這時候才說上第一句話。
“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明路急著轉身解釋,“我就是瞧不上雲喬這些下作的手段,她心裏明白一旦身世被戳破就會被趕出雲家什麼都不得到,所以才會用下九流的辦法給自己買一手保險,我爸肯定是被算計,我更不能看著我媽白受委屈,讓雲喬算計得逞!”
柳老夫人冷眉看著他,不以為然的理了理腿上的薄毯,“你今日腦子倒是清醒的很,是哪位高人在背後指點,讓你這樣的糊塗蛋能夠洞悉詭計到這般。”
“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我都是在為柳家著想啊。”柳明路的神色很受傷,有點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雖沒亂發脾氣嗷嗷叫的去抓人,表情卻差不到哪兒去。
“字麵意思!”柳老夫人吐詞很慢卻字字清晰,“你從小鎮趕回來,地勢偏遠每日隻有兩班航班,你到平京城家裏就收到消息,沒有多久平京城就有了大新聞,我先不問你如何有雲喬跟雲琛那些照片,就說雲家私事你一個外人是如何知曉?”
“你覺得你父親著了雲喬的道兒,作為兒子心中氣憤不滿,想替你父母報仇所以以牙還牙。”
“明路,你風流一些沒什麼至少你沒壞心眼,但你若是想要做他人手裏的劍,這件事我就不能當做看不見!”
柳老夫人言下之意說得很明白。
你在外風流混賬,當富二代奢靡成性她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要是受人攛掇利用休想胡亂敷衍過去。
“傻子,還不快說到底是誰在背後教你的這些東西!”郭怡扯著他胳膊大力的搖晃,“這些事不用你管,我跟你爸爸會解決,快說到底是誰在背後嚼舌根攛掇你。”
“媽,怎麼連您也這樣,難道在您眼中我就這麼蠢,這些事自己想不到非要什麼人在背後提點我!”
“現在挑起矛盾,不念舊情挑釁我們的可是雲家!”
柳明路急的想要跳腳,現在是不是搞錯了對象,明明是雲家的錯,怎麼現在都把重點放他身上。
“奶奶——”
“我換個方式問你,你背後是哪位好心人在給你消息?”柳老夫人目光如炬,氣場眼神很強勁,“事情原本不大,我平安無事出院,雲喬跟你爸爸的關係三言兩語便可以扯清楚,但你貿然出手連著放出兩手消息,看似在報複,實際歪打正著戳了雲家的根——”
“明路,不要以為那人是在幫你,那個人才是其心不正,其心可誅!”
柳老夫人這麼一提點,郭怡也反應過來,掐在胳膊上的手驟然收緊,“你快說啊,到底是誰在背後說得這些消息。雲、柳兩家鬧歸鬧,不能讓人利用了!”
“明路,你不知道,咱們兩家站的很高,有多人在背後虎視眈眈,不能給那些人可趁之機。”
聽到這兒薑年就扭頭去看雲喬。
毯子下的手捏了捏賀佩玖的手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在搞鬼。”
“嗯。”
“目的是想挑撥雲、柳兩家關係?”
“是,但不止如此——”賀佩玖斷言,如果這點東西就能讓雲、柳兩家徹底撕破臉皮,那可真就小看了這兩家。
很多事他猜到了,也看出來了,就是不太明白,吹到京城的妖風為什麼要從這邊吹起。
如果他跟燕薄詢沒有今日這層身份,雲、柳兩家的矛盾根本波及不到京城,是偶然有了關聯還是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們!
如果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們,那真是有點叫人膽寒。
“柳明路,你說話啊!”郭怡現在是百爪撓心,恨不得撬開他腦子看看裝的到底是什麼。
“我,我,我不認識。”
柳明路鬆口了,有點茫然,有點無措,“我不認識那個人,沒見過麵就通了電話……”
“什麼叫你不認識,不認識的人給的消息你也敢相信?你就不怕那個人有意為之,讓你來攪亂雲、柳兩家關係的!”
郭怡無語到極點,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事業有成,才高八鬥人人稱讚,一個整日除了睡女人就不知道做什麼的傻子,一母同胞怎麼察覺這麼大。
“我懷孕了——”一石激起千層浪,個個都在關注柳明路這邊時,從事發到現在都沉默不語的雲喬,突然丟出來的話成了重磅炸彈。
“你說什麼!”蘇靈神色皸裂,今晚受到的打擊太多再也繃不住,“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懷-孕-了!”雲喬一字一頓,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是他的孩子!”手臂一抬,直接指著柳家那邊的柳池!
柳池臉色驟變,一時間竟然被驚到不能言語。
“我跟他做的次數不少,最後一次我沒有吃藥也是故意不吃藥。懷孕40多天,在回來以前我就去醫院檢查確認!”
“你,你……”蘇靈蔫了,你了半天沒你出一個字,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同一時刻,楊容心中一緊,睜大眼眶盯著雲琛,在雲喬說懷孕那一刻楊容的心都揪到一起,連呼吸都沒了,生怕雲喬肚子裏的孽種是雲琛的。
雲琛就是臉色難看了點,倒還穩得住,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孩子跟他沒關係。
他們倆就酒後亂性了一次,那都多少年的事了。
“我艸尼瑪!”這樣的大聲辱罵的是柳明路,這都算什麼事兒啊,自己上過的前未婚妻懷了自己父親的孩子?
雲喬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因為跪的太久,雙腿發軟站的不太穩,是旁邊輪椅上的養父雲忠攙了她一把。
“孩子,別一錯再錯了。”雲忠搖著頭,捏緊她的手,苦口婆心,“你有你自己的路,你的未來還長,不要再糟蹋自己了。”
雲忠妻子早逝,身邊就這麼個養女,雖不像親生父女那樣親密,但不否認這位養父在很多時候給了雲喬作為父親的倚靠和關愛。
隻是雲喬被大房一家洗腦太深,總想爭搶什麼。
雲喬冷得沒有一絲感情的臉色忽然就鬆動,才站起來又噗通一下跪在雲忠麵前。
“爸——”
“我對不起您,我,我這邊還有一個關於您的秘密。”
端坐著的賀佩玖跟燕薄詢,忽然同時默契的眸色一淩,前菜上了這麼多,主菜終於上場。柳明路被人利用很容易看出來,可今日被利用得最深的還是雲喬。
這應該是個驚天大爆料,足以摧毀雲、柳兩家的一把雙刃劍。
聽還是不聽——
“雲喬,你今日鬧夠了沒?”
薑年剛看到那個走向雲喬的人,視線裏忽然一黑,賀佩玖已經上前一把扣住雲若海的手腕。
“小舅,雲喬似乎還有話想說。”
秘密放著不知幾時就可能成為炸彈,不如在這個時候引爆,既然是有心人刻意籌劃,此時攤開了講說不定還有轉機,若是放在日後指不定引出更大的亂子。
“賀禦。”雲若海也攥著他手腕,“你還嫌今日家裏不夠亂嗎,我不知道你跟燕薄詢在做什麼,但鬧成這樣已經夠了。”
賀佩玖笑了,隻是有點輕挑跟不羈,“我跟薄詢能做什麼?小舅這話是在暗示什麼?雲喬已經說得很清楚,她有關於大舅的秘密,如您所言今日已經夠亂,既然很亂在亂一些又何妨?”
“賀禦!”雲若海加重口吻,在警告也在提醒,但某些我行我素的人壓根不吃這一套。
“雲喬,有什麼事你盡管說。”
雲喬看了兩眼人,目光回到雲忠身上,“爸爸,這件事是關於……”
“算了吧。”
雲忠別開目光,竟有些害怕得不敢看雲喬,“孩子夠了,真的夠了。”
“不夠,才這麼點哪裏夠了!”雲忠退步,反而是雲喬步步緊逼,“爸爸,這件事是關於您過世的夫人,難道您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當年的車禍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雲喬你……”
雲若海拚了命的想上前,但礙於攔在麵前的賀佩玖,硬生生隔了一道插足不了的界限。
賀佩玖還在笑,笑容不觸及眼底,灌了墨的眸子春寒料峭。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小舅!”
雲若海咬緊牙關,他的手在賀佩玖手腕上勒出一道紅痕,他沒在去找雲喬,反而與賀佩玖貼近,非常近的位置。
近道私語的一句,除了賀佩玖旁人都聽不到。
“你會後悔的,賀禦!”
會不會後悔那是後話,但眼下,漩渦中心的雲忠麵色陰翳,過世的夫人是他心中軟肋,是底線誰都不能碰的底線!
“爸?”雲喬喊了聲,看著扣在自己肩頭,捏得發疼的雙手。
“你,你告訴我,當年的車禍,究,究竟是,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在抖,身子在抖,嗓子像破碎了一樣幹澀又滄桑悲涼。
“爸,您別慌我這就告訴您。”眾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等著,看著雲喬吸了口氣,後半句話慢慢從她嘴裏講出來。
‘咣當——’
薑年握著的水杯墜地,瞳孔放大,被這個秘密給震驚到。
顯然被這個秘密震驚到的不止薑年一人,連心理建設如此強大的賀佩玖,都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倏地眼眸一挑,死盯著雲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