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月色太好,四爺著實放縱了,第一次初體驗那滋味簡直叫人欲仙欲死。
次日,燕薄詢起了個大早,明明他是睡得最晚的人,才睡了幾小時起來依舊是精神抖擻,春風滿麵。
燕信和燕善都挺懵的,想著結婚證前幾天拿的,昨晚請朋友小聚,喝了小酒回家休息怎麼今兒一早就變了臉呢。
花鳥市場。
“喲,四爺來了,您是好久沒來了。”花店老板熟稔跟燕薄詢打招呼,一點不耽擱趕緊準備熱茶去。
“最近很忙。”跟不熟的人素來寡言少語,頂多是找個招呼但很少會攀談,但今日卻一改不同居然攀談起來。
準備熱茶的老板偏頭一瞧,咧嘴一笑,大抵有點明白了。
燕薄詢在俯身挑花兒,襯衣領口微微敞開,很容易瞧見脖頸邊清晰的咬痕,而這爺又是是一副滿麵春光的狀態,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豈不是白瞎在花市混這麼多年。
“四爺,前些日子買的鐵觀音,您給品品?”要說這條街道上,就他馬老板能做燕四爺的生意呢,不僅有眼力見,還會說話。
“我淘了兩盆蘭花,四爺有興趣掌掌眼沒。”
都說君子如蘭,很多附庸風雅的人喜歡養蘭花來提升自己品味,燕四爺當然不是附庸風雅,那是真的風雅,有這錢有這精力。
呷了口熱茶,燕薄詢起身,“看看。”
茶就不做評價了,不說茶好不好就是衝泡的技術也不敢讓人恭維。
馬老板淘了兩盆,從不懂花兒人手裏買的,撿了個大便宜,這轉手就翻了幾倍的賣給了燕薄詢。
燕薄詢今天心情是真的好,在燕信把蘭花搬上車時指著一片說,“這些都送去燕家。”
“我最近很忙沒空,我朋友一個院子你去打理段時間,婚房,好好照顧。”
馬老板連連點頭,樂的合不攏嘴。
賀佩玖婚房那邊的花兒都是找馬老板拿的貨,那可不是小生意,一顆百年老樹的紫藤,燕四爺要的時候價格都沒講,對方開多少拿多少,至於種到哪兒馬老板還沒敢打聽過。
“四爺。”馬老板湊上來嘿嘿的笑,矮胖矮胖一瞧就是特機靈那種,“四爺,能不能指點一二,萬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爺,您說我一小老百姓的……”
燕薄詢在提醒燕信動作輕柔小心,千萬別磕著碰著,囑咐完睨了馬老板眼,誰讓他今天心情好呢。
“賀禦的婚房。”
馬老板心裏一咯噔,要說賀佩玖是誰眾人可能還得好好想一想,一說賀禦哪個不曉得是賀家那位老來子,眾人尊稱一聲七爺。
先做了四爺生意,這會兒又做七爺的生意……
這可不是一片錦繡前程,說不準就飛黃騰達了,馬老板對著燕薄詢連連道謝,還承諾再去收兩盆蘭花當謝禮送他。
“蘭花就不必。”他看著鮮花,嘴角噙著淡笑,“我自己挑一束花兒。”
馬老板側開身,生怕給怠慢了,“您請您請。”
回了趟燕家,歸置好剛買的花兒,又讓傭人準備了午餐,覺得時間差不多這才回了海雲台。
熱好早餐,擺好碗筷,這才去臥室叫醒柳棠。
“棠棠。”
接近午時,接近午餐時間,就是在困也得吃了午餐再睡。
柳棠著實給累的,叫了幾聲才迷迷糊糊的睜眼,主臥采光極好,這會兒窗戶打開光照穿透落地窗,燕薄詢俯身在床邊披著一身豔陽,嘴角笑容淺淺,眸色溫柔繾綣直接把她魂兒勾了去。
“薄詢……”迷糊的她起身,纏著他脖頸發軟的身子貼上去。
燕薄詢心裏軟的一塌糊塗,俯身親她壓紅的耳朵,溫柔低語,“辛苦了,棠棠。”
“你討厭。”
這種事哪裏能說得這麼明白,心裏知道就行了啊。
“很困?”他輕笑,順著耳郭親上脖頸,“午餐吃了再睡好不好。”
她被親的發癢,在他懷裏扭來扭去,咯咯的笑,“好癢,你別親了。薄詢,你身上有股花香味。”
燕薄詢斂著眉眼,眼裏熱浪滾滾,在肩頭咬了口。
“你身上也有了。”
非撩似撩,這是高手!
“要在睡會麼。”
“不了,下午還要去基地。”她揉巴兩下眼,沒注意輕重,被手上的戒指蹭到了眼皮。
六爪的7克拉的鑽石,淬著日光光澤熠熠。
兩人拉開些距離,燕薄詢拿過床頭櫃的一束火紅的玫瑰遞到她眼前,啄了口她嘴角。
“午安,燕夫人。”
血色玫瑰映紅柳棠的臉,回吻一口,還帶點小羞怯,“午案,燕先生。”
“燕先生?”燕薄詢挑眉,意味深長,“昨晚你可是叫我老公的,棠棠。”
男人是不是都有這毛病,在床上總愛哄著愛人甜膩的聲音叫著一些特別的稱呼。
比如他,昨晚就哄著柳小姐一口一個老公。
又軟又柔,甜膩軟綿,叫的他渾身烈火不消。
這下,柳棠是真的麵紅耳赤,嬌嗔羞怯的剜他眼,推搡著要下床。
“棠棠。”他把人按回床上,俯身上來壓著,“再叫一聲老公。”
柳棠羞得緊,拿腳踢他小腿,“你,你讓我在適應下,好不好。”
“我們都結婚了。”
“可……”她害羞啊。
背地裏叫沒問題,當著他的麵兒總還是害羞的,可望著他灼灼眸子實在拒絕不了。
兩個字,在舌尖搗了無數次,才叫出來。
“老,老公,午安。”
燕薄詢爽朗的笑出來,攫住紅唇熱烈的吻她,“乖。”
白色的被單上,玫瑰花被壓碎了些,散落在被單和地毯上,豔紅豔紅的宛如床單上那抹鮮紅的落紅。
……
“你也跟我去。”午餐後,柳棠收拾好準備出門,燕薄詢跟上來刻意看了眼她脖頸,柳棠似乎很懂他心思,沒有刻意去遮掩吻痕咬痕。
他們是正常戀愛,還是拿了結婚證受國家保護的關係沒必要遮遮掩掩,柳棠也是最近才發現,她家先生占有欲其實很強。
之前拿結婚證沒跟隊友講,就給苗經理說了下,這種喜事當然是來電話道恭喜更合適,何況他們是多年同事。
除了道喜就是一個勁兒的誇,誇結婚照上柳棠很上相,燕四爺笑得很溫柔很好看這種,說完這些順便問了下她多久回基地。
當時燕薄詢就在旁邊聽著,等柳棠掛了電話,捧著臉二話不說就親上去,還用挺委屈巴巴的口吻跟她說。
“棠棠,你跟苗經理通話5分26秒。”
柳棠過後看通話記錄,還真是一秒不差,這人得多會讀秒啊。
那時候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家先生是個小醋壇子,吃醋的時候特別可愛。
“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麼事。”燕四爺體貼,俯身替她拿了雙平底鞋,“是我跟著一起去不方便?”
他以退為進,料想媳婦兒做不出拒絕他的事。
“哪裏有什麼不方便。”她拖著燕薄詢胳膊換鞋,眉眼彎彎,“就是怕你過去無聊,你要喜歡我們就一起去。”
嘴角不露痕跡捋了下,弧度沒有很大也刻意收著,“我先陪你過去,若是你有正事忙,我就去附近轉轉。”
就這樣,兩人一起高高興興的出了門,這麼燥熱的天他就是要跟媳婦兒手牽手還必須得十指緊扣。
上了車,柳棠手心出了汗,燕薄詢親自拖著手幫她擦,柳棠就在打電話。
“苗經理,我從海雲台過來,應該40分鍾左右。”
苗經理看了眼時間,“行。”
柳棠就是戰隊老板,礙於職業選手不能控股,所以把股份掛在自己妹妹頭上,這樣能夠堵住悠悠眾口,但實際上戰隊內部都知道她就是老板。
“你把先招的青訓隊隊員名單和成績發我看下,趁我沒到準備一場內部比賽,什麼都別說,錄下來就行。”
掛了電話,看了燕薄詢眼,“我說公事會不會很無聊。”
“不會,挺有趣。”
“是有新比賽了?”
“嗯,夏季賽開始了。”柳棠解釋,“夏季賽很重要,關乎著能不能參加世界總決賽名額。”
林文被禁賽,預備隊員項鈞離隊出事,按著版本進度和目前比賽風格,百無禁忌需要一個打法強悍,有經驗,夠沉穩的上單選手,說真的目前青訓隊離沒有讓她滿意的上單選手。
“上單那個位置……懸而未決?”
柳棠點頭,“是。”
“能從別的戰隊挖?”
“這時候不行了,轉會期沒談下合適的選手,這時候都有合約在身哪裏有這麼容易。”
應該不會有職業選手在這時候選擇冒險跳槽,而且人家戰隊也不會願意。
燕薄詢聽了優雅一笑,“我或許能夠幫上忙。”
“什麼忙。”柳棠笑著,“你不會要花錢去搶人吧,這樣不好的。”
都是職業戰隊,忽然少個選手誰受得了,都是國內戰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種行為是擾亂戰隊間的和睦相處。
“薄詢,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柳小姐說著說著,他就湊上來在嘴角啄了口,黏糊膩歪的燕家兩人看不下去。
沒戀愛前吧,自家爺跟個喜馬拉雅山上的雪蓮一片高潔,怎麼結了婚畫風變化如此之大?
自家爺一大早起來心情就好他們知道,究其根本,脖頸上的咬痕,指印您敢不敢露得在明顯些?
他們倆還是單身,屠狗就算了還要趕盡殺絕。
“你,你別這樣。”柳棠躲了下,臉頰又羞紅一片。
“我有個戰隊。”燕薄詢眸色熱火的盯著害羞的她,食髓知味了,這性子怎麼就拘不住了,特別是瞧她這般臉頰兩抹駝紅,欲語還休的模樣心裏頭就癢癢。
“噯!”
“你,你怎麼會有戰隊。”
他嘴角捋出弧度,伸手摩挲著血紅的耳朵,“之前替你買的,晏家豪的戰隊,找了個職業經理人在管著,要怎麼處理隨你安排……”
“老板娘。”
柳棠又驚又喜,老板娘什麼的也太好聽了吧。
之前買戰隊純屬看不慣晏家豪,他不能讓柳棠不做職業選手,那就隻有把所有爛桃花從根源掐斷。
“薄詢,你怎麼這麼好呀。”
她主動抱上來,羞羞怯怯在他嘴角親了口。
媳婦兒誇他這個舉動,他是很受用的,抱著柳棠偏頭乜斜眼後視鏡,想要看熱鬧的人默默轉回頭。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狗頭保命。
……
北舞院,剛吃了午餐回來,薑年就困得不行,在舞蹈室隨便找了個地兒抱著一個瑜伽球就想睡。
趙蕊回來得晚一些,拿著兩杯冷飲。
“年年,沒事吧。”
她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含糊不清的嗯了聲,不是說三十女人猛如虎,為什麼三十歲的男人也這樣猛!
昨晚可是被折磨得不輕,恨不得直接死在床上,加上那個怪異的夢。
“你才剛回來,可以休息兩天。”
芭蕾舞在十月份有個團體賽,八月初就回到學校開始排練,他們四個中要說最拚命的還是趙蕊。
薑年笑了下,她本來就比預計時間回來得晚一些,另一位即將高三的學姐已經提前訓練一周。
不是不想早回,確實是有點重要的事耽擱了。
“這次比賽,是自己編舞還是什麼。”趙蕊好奇就多問了一些。
“林教授說帶著編舞的前輩一起,應該是在比賽時應對突發情況吧。”
“那比賽的曲子呢。”
這下提醒了薑年,懶洋洋的坐起來,“這個得自己弄。”
“找喬希幫忙,她就是做這個的。”
薑年也是這麼想,可轉念一想,“她最近挺忙。”
暑假還沒完,喬希接了幾個代言,整日忙著到處跑做直播,為了賺錢也是特別辛苦。
“如果沒合適的人,問問明夫人吧,她是LC舞團的元老,一定認識很多這方麵的人。”
“既然是出國比賽,就要把一切準備齊全。”
“你說得對,等晚些問問世歡姐。”
拿過飲料喝了些,才問別的,“你最近怎麼樣,喬希說你母親還在糾纏你?”
趙母已經被繼父那家人掃地出門,她肯定是一分都撈不著,連當初投資到公司的房子拆遷款都一並賠了進去。
這麼算計一場可謂是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是趙蕊得了幾百萬,跟狼心狗肺的一群人脫離關係,蘇家幫助下全款買了一套小公寓,六十多平米兩室一廳,賣家是蘇軟軟母親一個朋友,所以價格這塊優惠了很多。
房子雖然是二手,但保養得非常好,賣家看趙蕊孤身一個女孩子,又在蘇母那邊聽了些趙蕊的事,心裏自然是同情孩子的,家具都是白送。
就這樣她算是有了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家。
“讓喬希替我打發了,我準備換電話。”
“嗯,或許這話我不該說,但你母親是什麼性子你最清楚。你以後工作有出息了,願意給些贍養費就給,不願意給也不會有人怪你。”
“你母親並非善類,一旦纏上就可能是一輩子,你可千萬不要心軟。”
若隻是之前那件事薑年不會說這種話,可事情出了以後,繼父家倒台,趙母被掃地出門後她最先做的事來責怪趙蕊,同薑夙生母簡直如出一轍簡直不配當母親。
趙蕊笑了下,明白薑年的心意。
下午訓練結束後,薑年要跟趙蕊去逛街,逛著逛著接到薑夙電話。
“哥——”
薑夙那邊有些吵,依稀還有哭聲,他回頭看了並病房,口吻很沉重,“佼人姥姥過世了。”
薑年腳步一下子定住,“她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鬱阿姨身體不好,就生了鬱佼人,要得還挺晚,姥姥特別寵這個外孫女,她小時候身體又不好,鬱叔叔要忙工作,鬱阿姨要調理身體那時都是姥姥帶的。
鬱佼人跟姥姥感情也很好,原本上午還還好好的,午餐後鬱佼人跟薑夙還陪著姥姥去花園散了會兒步,那時姥姥還在打趣說,一定會長命百歲,還想看著鬱佼人跟薑夙結婚,帶曾外孫呢。
散步回病房姥姥就午睡,前一小時忽然發病,沒能搶救過來就在病房走了。
“她不好。”薑夙直言,“我已經告訴爺爺和爸爸,他們從寧城直接過來,年年,佼人現在很難受,我想你能來陪著她。”
“好,我馬上告訴七哥讓他訂機票。”
掛了電話,趙蕊也察覺到什麼,看她臉色很不好,“出事了?”
“佼人姥姥過世了。”幾個字裏頗為無奈。
趙蕊跟著歎了聲,拿出電話想給鬱佼人發個消息什麼,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又放了回去。
薑年轉頭撥給賀佩玖,“七哥,佼人姥姥過世,你訂一下機票,地址有點複雜我發給你了。”
“好,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商場,我自己打車回去。”
……
稍晚一些,世歡那邊也接到消息,世歡懷孕肯定是不能去的,去的是明新歲預定的跟賀佩玖一個班機。
當晚十點多就到了堯城,鬱阿姨家老宅在鄉裏,到了堯城還得坐幾小時的車到一個睢縣地方。
寧城那邊班機不多,當天沒預定上,所以要明天才能動身。
他們到時葬禮已經弄好,在殯儀館直接辦的,他們前腳剛到馬上就迎來一場暴雨。
賀佩玖跟明新歲去跟鬱叔叔見麵,薑年肯定是去找閨蜜。
鬱佼人受的打擊不小,失魂落魄癱坐在靈堂前。
“鬱阿姨。”薑年喊了聲,快步上來,“阿姨,您節哀,保重身體。”
鬱阿姨姓黎,單名一個筱字。
黎家是三兄妹,黎筱在家裏排行老二,穿了身孝服,鬢角簪著一朵白花,臉色滄桑悲涼,眸子猩紅,見了薑年又紅了眼。
“年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姨您保重身體。”
黎筱輕輕點了下頭,指了指靈堂的位置,“佼人在那邊,她……”黎筱抹了下眼淚,心疼又心痛。
“您放心,我會陪著佼人。”
兩人簡單說了兩句薑年就尋到鬱佼人身邊,多年閨蜜也不用多什麼,鬱佼人見了她一個勁兒的掉眼淚,抱著她嚎啕大哭。
人總是這樣,在重要的人離開以後才會記得去回想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的地方,這時候的自責埋怨又有什麼用,大抵是為了讓自己心情好受一些。
賀佩玖和明新歲跟鬱閱川攀談一會兒,才來靈探祭奠上香。薑夙跟著一起過來的,以準孫女婿的身份穿著素衣陪著預交人一起謝禮。
薑年也跟著哭了好一會兒,眼圈發紅,上香時看了眼遺照裏慈眉善目的老人,姥姥是徹底的南方人,知道薑年喜歡吃小菜,每次去寧城探望外孫女都會一並給薑年帶一些可口自己做的小菜,也是很疼她的。
高考結束,姥姥身體不好卻還是堅持到寧城,給兩個孩子送上祝福。
這些事好像還是昨天發生,一轉眼就陰陽兩隔。
鬱佼人跟薑夙還禮時,她又哭起來,捂著臉壓抑著哭聲,讓隔得不遠的薑年很難受。
“年年……”賀佩玖抱著她,附耳低語,“別這樣,讓佼人看見多難受。”
“你跟她最親密,這時候她得依靠你。”
薑年嗯嗯的答應,就是心裏酸的很,眼淚一時間也止不住。
“佼人,你跟薑夙去休息會兒。”鬱閱川招待完賓客過來,“不要說你不累,薑夙一直忙前忙後水都沒喝一口,年年,賀禦,新歲也來了,我跟你媽媽現在很忙,你幫著招呼下,陪他們吃點東西。”
鬱閱川眼睛也紅,他不僅娶了位好太太,還有位通情達理的嶽母,他母親也是早逝因為疾病,就把嶽母當自己母親一樣,哪裏會不難受。
鬱佼人沉默晌才點頭,發涼的手攥緊薑夙胳膊,扭頭紅腫的眼鏡看他。
“辛苦你了。”
“別跟我這麼見外,去吃點東西,喝點粥好嗎?”薑夙哄著,看她這樣心裏也是極為難受。
睢縣是個小鎮,說真的條件不會太好,殯儀館的設施就跟不用說,加上時間太晚也外賣都沒了,還是賀莊驅車去鎮上買的,一直放車裏,拿出來時都有些涼了。
幾人到這時候才吃上點東西,隻是鬱佼人吞咽得很難受,眼淚還沒幹又開始往外滾。
吃了半碗,都是薑夙哄著吃的。
薑年也沒什麼胃口,也是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
賀佩玖去車裏取了外套回來,縣裏的溫度偏低,特別是到了夜裏還在下暴雨的時候。
“這邊有點吵,要不要去旁邊些。”
她剛搖了搖頭,靈堂裏就傳來爭吵聲,聲音不小,很耳熟是黎筱的,積攢了不少的憋悶在嘶吼。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母親剛過世,都沒下葬你們就等不及來分財產?”黎筱臉上掛著淚,蒼白的臉上因為咆哮而漲紅。
“之前母親生病住院讓你們回來探望,一個個推脫說工作忙,三請四請才滿臉不情願的回來,不在醫院陪床把自己當個客人去住酒店,母親過世第一時間就通知你們,天黑才來趕來……”
黎筱越說越來氣,也替自己母親感到委屈,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滾。
“但凡你們有點良心也做不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
“二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插言進來的是黎家幺弟,黎爍的老婆姚玲,是二婚妻子。
姚玲瞥了眼身旁,“我們可來的不是最晚的,有些人比我們來的還晚。”
這個旁人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黎家老大兩口子。
“你什麼意思。”大嫂性子最剛烈,跟誰能懟上兩句,寧箐冷嗤,“這是咱們黎家的事兒,有你插嘴的份兒,小三上位哪兒有那麼容易,媽在世時就沒承認過你這個兒媳婦!”
話裏帶刀,一句直接戳在三兒媳心坎。
姚玲就是小三上位,黎爍做點小生意後來在海城定居,鬱佼人之前說有親戚在海城就是小舅這一家。
姚玲是黎爍公司的會計,背地裏勾引上位,過世的黎母是真沒待見過小三上位的姚玲。
黎爍的前妻今天也來了,還穿著孝服,忙前忙後的在招呼賓客。
原配好還是小三好,從態度來看就高下立判。
“你說什麼!”姚玲忍不了,踱步到寧箐麵前,“剛才的話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寧箐蔑笑,打開姚玲的手指,“小三上位,沒資格對黎家的事指手畫腳!”
“婊子!看老娘撕爛你的嘴!”姚玲也不是好欺負的,登時就跟寧箐糾纏起來,兩個女人的打架是黏糊,扯來扯去著實難堪。
‘砰——’
一個水杯炸在兩人麵前,鬱佼人衝上來,氣得不輕,呼吸起伏急促,指著門外,“都他媽都給我滾出去,姥姥剛過世,你們哪裏來的臉在靈堂麵前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分財產,你們掂量掂量自己,捫心自問有這個資格分財產嗎!”
“舅舅,舅母?嗬,這個長輩叫出來你們也不怕被旁人笑話,要狗咬狗滾遠一些,別在這兒礙姥姥眼!”
“噯,鬱佼人你怎麼說話呢?好歹我們是你長輩,這點禮貌你都沒有,還什麼大學生,我看你念書是念到狗肚子裏了!”大兒媳寧箐說話一向如此,難聽又刻薄。
“你有臉配跟我提禮貌二字?”鬱佼人提高音調,直勾勾的盯著寧箐。
“嘿,你帶蹬鼻子上臉了?”寧箐推開三兒媳朝鬱佼人過來,還沒靠近,一個人擋在麵前,揚手便是一巴掌。
鬱閱川推推眼鏡,“在我麵前,你還想教訓我女兒?”
這一巴掌來的猝不及防,打得極重,把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嚇得一咯噔。
“你……”寧箐捂著臉,不可置信。
“行了,別這兒吵了,丟不丟人。”老大黎釗一個箭步上來,拖著寧箐就往外走。
這是葬禮,鬧個什麼丟臉的還是黎家。
“我,我丟人?”寧箐被拖出殯儀館,還在跟黎釗咆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媳婦兒被打了屁都不敢放一個,隻敢把我拉走,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找到你這麼窩囊的男人!”
出了殯儀館,嘶吼聲被暴雨掩蓋了不少。
“你還要吵鬧?”鬱閱川偏頭,盯著三兒媳姚玲,姚玲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哼了聲也出了殯儀館,但是沒有離開。
不是說她有多孝順,隻是心裏惦記著財產罷了。
在場的賓客唏噓不已,過世的人還沒下葬,子女就在殯儀館鬧這麼一出誰看了都覺得吃相太難看。
“黎老太太病了這麼久,兩個兒子兒媳都沒現身,還是女兒回來才把老母親送到醫院,小半個月除了女兒女婿,外孫女,外孫女婿病床前就沒見到旁人,這種人還有臉來爭遺產可真不要臉。”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人心是黑是紅,這時候一看便知。”
“聽說兩個兒子一分錢沒拿,葬禮什麼全都是女兒跟女婿操辦的。噯,都說養兒防老,可你們看看養兒子有什麼用。”
“黎老太太看著這一切,哪裏閉得上眼啊。”
……
鬱閱川站了好一會兒,長籲口,“抱歉各位,讓你們見笑了。”說完扭身看向薑夙,“你帶佼人去車上休息會兒。”
“我不去。”鬱佼人定定的看著姥姥的遺照,心裏被刀一刀刀的剜著疼。
“聽話,去休息會兒。”
“姐,去休息會兒。”過來的女孩子是黎家老三的女兒,比鬱佼人小幾歲剛升高中。
黎小妹和薑夙攙著鬱佼人從殯儀館離開,去了停車場。
這時候已經到淩晨,鬱閱川處理了一些事才過來,“賀禦,新歲,你們今晚去酒店將就一晚。”
“我就不去了,有什麼事還能幫下忙。賀禦你跟薑年回酒店休息晚。”
賀佩玖看了眼臉色不好的薑年,“武直留下,鬱叔叔,您有需要喊他就是,若有人鬧事您也直接吩咐,出了事我會處理。”
指的是鬧事的兩個兒媳婦。
“我在這兒,擔心什麼。”明新歲盯著他,心裏腹誹: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賀佩玖沒在做聲,直接抱起薑年,賀莊撐傘跟著。
“七哥……”
下了台階薑年喊他,埋首在他脖頸,她眼睛很燙他感受到了。
“世間百態,人心真的好醜惡。”
他垂首,吻了口她冰涼的額頭,“睡會兒,到了酒店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