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容衝得很急,薑年有躲閃,混亂之中難免有拉扯誤傷。她抓到薑年的胳膊,拉扯之間,在手背上讓指尖撓出兩道紅痕來。
火辣的刺痛停留在手背上,薑年看了眼,正打算嘬兩口,用口水消消毒,台下一抹身影直接上了舞台,扣著她手腕放到唇邊。
“七……爺。”
薑年心慌的抽動著胳膊,卻讓他瞪了眼。
“躲什麼。”
賀佩玖狠嘬兩口,嚐到絲絲血腥味才偏頭吐掉。
“讓開。”他對著武直講的。
武直聽話的鬆開放了狂的王昭容,她還想撲上來跟薑年拉扯,意料之中的肚子挨了腳整個人被踹飛出去。
伴隨著一句,徹骨透亮的話。
“我的人,你也敢碰!”
眾人:……
懵逼,傻眼了。
什麼叫‘我的人’,難道之前王家兄妹說得是真的?
賀七爺真的再跟薑年……談戀愛?
王昭容的身子飛出去,宛如一片無依無靠的樹葉。
“媽,媽——”這個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賀伶既然不藥而愈能夠正常行走。
“媽,你怎麼樣。”
賀伶哭紅了眼,抱著王昭容的胳膊哭泣不止。
薑年抿抿嘴,看不了這種場麵,把目光移開。
“還有一件事媒體朋友應該知道。”賀佩玖接下後麵的爛攤子,旁若無人的把薑年攬在懷裏,“賀伶讀書時校園霸淩,之前視頻被爆出沒多久,我已經向警局提供證據並且在立案調查。”
“為了更好的取證並沒有四處招搖,而是暗地走訪多方調查。就在同時,賀伶聯係以前的同學,將爆出視頻的前同學再次霸淩,比起讀書時手段更是殘忍狠辣。”
“兩位同學,一位被逼的心裏受創自閉,另一位輕生不成功好在被搶救回來,兩人心裏均受極大刺激,導致警方取證工作停滯。”
“就在前不久,某大學一位助教老師自殺,並且連帶一位無辜的教育工作者背黑鍋,那位自殺的助教老師就是,二次霸淩的同學。”
“賀伶,是二次霸淩,導致助教老師自殺的罪魁禍首,警方已經取證完成,很快就會帶賀伶回去調查。”
“是不是XX大學的那位年輕的助教。”台下記者好奇的多問了句。
賀賀佩玖點頭,完全沒想到,龐老師兒子牽扯的事件中居然跟賀伶有關係,更讓他沒想到當時一時手軟,又牽連一條無辜的性命。
直播間裏,先被‘逝者安息’幾個字刷屏,隨後而來的就是各種沒下線對王家,對賀伶的各種謾罵。
校園霸淩,最近幾年成了常見新聞,受害者如此之多,學校也在大力改進還是屢教不改,依然有人霸淩。
可誰能想到,霸淩一次還不夠,居然去霸淩第二次,直接把人逼上絕路!
“龐老師那件事?”薑年也是忽然間才反應過來。
“嗯,已經還了龐衝清白,我跟龐老師見過一麵,一直堅持要見見你。”
舞台上已經很混亂,這兩人還有時間聊點別的。
“還想討點利息麼?”賀佩玖問,垂眸盯著她,餘光裏卻睨著身後的王仁善。
“討了清白就行,這件事一出賀伶不可能置身事外,王昭容跟王仁善關係也徹底斷了,應該不會在找我麻煩。”
賀佩玖淺淺一笑,抬手捋著她額前的碎發,“那就回去吧。”
“嗯。”
薑年跟雲暮姿交換眼神,又偏頭朝旁邊的盛謹言微微點頭道謝。
這視頻是盛謹言給的,也是她親自拍的,當時在慶功宴上盛謹言看到薑年被賀伶的朋友架著,沒及時去製止也是秉著吃瓜的心態。
總是很好奇,七爺看上的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她在樓下拿著手機錄視屏也是以防薑年被欺負什麼。
完全沒想過無心之舉,居然做了件好事。
王家的記者招待會就此結束,賀佩玖牽著薑年大大方方的從會場直接經過,比起去采訪亂作一團的王家,現在最大的瓜應該是賀七爺跟薑年。
好多記者一路追到電梯口,有些畏懼不敢太上前,卻又很想采訪。
“有什麼問題?”賀佩玖偏頭一掃,第一次如此好說話。
記者們好似得了允許,靠的近了些。
“七爺,您跟薑小姐真的是……情侶關係?”
“這就是我女朋友薑年。”
“七爺,是您追的薑小姐還是……”
“我追求的她。”
薑年靠在他懷裏,忽然提及往事小臉一陣臊。
賀佩玖悶聲輕笑,溫熱的指腹揉搓著她血紅的耳垂,“我對年年一見鍾情,去年二月份初見,六月確認關係,韓晚渝給的照片是合成,在月華清苑接吻的是我們。”
“她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任何,傳言中那個野男人也是我。”
野男人,七爺還真敢認!
記者咂舌,“四個月就確認關係,會不會快了些?”
“快?”他眉梢一挑,眸色微涼,“網絡上有句話叫‘你是人間四月天’,四個月才確認關係,於我已經是度日如年。”
“煩請各位,日後對我女朋友手下留情,她性子溫軟乖巧,知進退有分寸,不愛去招惹是非,如果有是非找上門我也不會讓她任人拿捏。”
“我家年年很乖,就算日後跟你接觸耍些性子那也是我寵得,有什麼問題盡管來找我,但凡誰敢為難她一下,別怪我不留情麵。”
我家年年……
真是甜的能齁死人!
近距離吃七爺狗糧,初次嚐試還真不是滋味。
“請問七爺,什麼時候能夠聽到兩位好消息。”
薑年臉色更紅,羞怯的藏在他懷裏,簡直沒臉見人,這番小女兒嬌羞的模樣哪有剛才懟天懟地的架勢。
賀佩玖淡淡一笑,眸子前所未有的溫柔。
“很快。”
叮——
電梯到,賀佩玖牽著薑年入內,還有記者衝上來想多采訪兩句。
“七爺,大家很好奇,您喜歡薑小姐哪點。”
“她哪點我都喜歡。”賀佩玖不做思考。
記者轉頭去問薑年,“薑小姐喜歡七爺什麼地方。”
薑年偏頭看他,明豔一笑,“隻要是他,我都喜歡。”
“真乖。”賀佩玖柔聲誇了句,忽然就挑著她下巴,無數鏡頭麵前俯身親吻小姑娘。
賀佩玖確實有不炫耀會死病。
關係公開,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在眾人麵前秀恩愛。
不管什麼地兒,什麼環境,場景,他的小姑娘,隨時可以親,可以抱,借記者鏡頭向眾人宣誓主權。
薑年是他的,旁人覬覦不得,一根頭發絲都是他的!
武直麵無表情按了關閉按鈕,非常識趣退到轎廂角落,非禮勿視拿出手機想玩兒消消樂的。
可電梯隻有一層,賀佩玖還沒親夠,這該死的電梯就到了!
……
從金輝大廈,回賀家老宅花費不少功夫。
他們倆在電梯接吻的照片,現在已經被頂到熱搜第一位。
【七爺宣誓主權,索吻小嬌妻!】
【賀七爺VS雲家千金,絕配!】
【相愛如此美好,差上十歲又何妨。】
……
前三條是他們倆的,後麵跟著的就是王家兄妹,賀伶的消息。
賀家老宅,賀老的書房被薑老臨時征用。
最後一關,怎麼都躲不掉。
三人在書房也有一會兒了,薑老帶著老花鏡,拿著手機不曉得在看什麼,賀佩玖跟薑年坐在他對麵一直沒敢說話。
在媒體麵前接吻,就已經料到回來麵對薑老可能發生什麼。
薑老不動神色,翻看著熱搜下得各種評論。
“為什麼看見七爺跟薑小姐,忽然有種戀愛衝動?”
“七爺看薑年的眼神簡直了,我打包票,七爺一定喜歡慘了薑年!”
“兩人顏值這麼高,好好奇生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兒。”
“七爺這個‘野男人’認的還真是耿直,霸總的小嬌妻,我已經可以腦補平日兩人是怎麼樣的恩愛。”
“七爺年長十歲,薑家會認七爺這個孫女婿麼。”
……
這麼久都沒說話,薑年已經急的背心涼透。
是生是死,給句話啊,這麼憋著不說話才是最折磨人的。
“咳,爺爺……”
“等不及了?”薑老挑眉,收起手機放一旁,“你都敢瞞著我悄悄戀愛,這麼小會兒就等不及?”
薑年尷尬得直笑,小心翼翼的蹭過來,想跟爺爺撒撒嬌。
哪隻薑老臉色一沉,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站好!這時候撒嬌有用?”
“年年你幾時這麼膽大包天了,跟賀禦偷偷戀愛這麼久?在我麵前演了這麼久的戲,你倆可真是好演員。”
“我們……”薑年被噎的無話可說,喪氣的垂頭。
“薑爺爺,這件事是我的錯。”
賀佩玖站出來,這時候該他扛責任,何況也舍不得小姑娘在挨罵。
“是我對年年一見鍾情,是我一直追求她。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該有這個心思的時候就告訴您。”
“你也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知道年年多乖,敢做出這種事肯定是你因為你的關係。”
薑老冷哼,自己孫女,就是犯了錯也要維護著。
“賀禦我對你沒什麼意見,行事處處周全,為人謙和有禮,人品性子也是沒話說,可你背後誘拐年年……”
“她才剛滿十八不久,你就這麼等不及?”
“我的確急不可耐。”賀佩玖如實應來,“我非常喜歡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她在一起。”
“她在寧城有次險些出事,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樣六神無主。我需要個身份站在她身邊,護著她,疼著她,原本是打算等她成年在表明心跡——”
“薑爺爺,請原諒我的衝動行事,但我從不後悔,能遇見年年,跟她在一起是我畢生之幸。”
看著賀佩玖,薑年心中發軟。
她家七哥,在這種時候還要說些情話來勾引她。
“賀禦,年年不過十八歲,你就不怕是她一時衝動答應你?萬一日後反悔,或者喜歡上別人……”
“她不會。”
賀佩玖信誓旦旦,自信得太過瀟灑。
“雖然以後的事誰都預測不到,但我知道年年不會在喜歡上別人。我也不會,我活了二十幾年,要等的就是她。”
薑老擰著眉,在逼問句,“如果,年年真的喜歡上別人,你會放手嗎?”
賀佩玖抿著嘴,正色的目光看著薑老。
“目前處境告訴我,回答應該是要放手,但我私心不會選擇放手,除了生死沒人能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那如果是我不讓你們在一起呢?”薑老又問了個十分刁鑽的問題。
這問題,回答好了加分,回答不好,送命!
“我等得起!”
“您多久接受我,同意我跟年年在一起我都等得起。我希望,我跟年年在一起可以得到雙方長輩的同意和祝福,如果所有人都反對,我會用行動來展現。”
“我有多喜歡她,多愛她。見到她就喜歡上,在一起就日思夜想怎麼可以把她早點娶回家。”
“我很希望,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就遇到她,這樣就可以早陪在她身邊十年……”
賀佩玖見過薑年小時候的照片。
打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溫軟乖巧,甜美可愛。
有那麼個小人,常常在他身邊,抱著他的腿,一口的小奶音,叫他七哥,七哥……
他這心就軟成了水。
薑老神色不明,偏頭看薑年,“你呢?萬一賀禦哪日不喜歡你……”
“不會的,他不會做這種事。”
有種自信,就是這麼空穴來風。
“噯。”
薑老一聲輕歎,也不知在惋惜什麼。
“既然你們倆感情都到這份上,我要在阻攔就顯得我不近人情。賀禦,有句話我還是得提點你。”
“年年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可要好好待她,但凡讓她受一點委屈,我可不管你賀家有多厲害了不起,就是拚了這條命我也得給年年討一個公道。”
“爺爺……”薑年嘟噥句,偏身抱著薑老一頓親。
“哎呀,什麼東西,親得我臉上黏黏糊糊的。”薑老嘴上在嫌棄,可眉眼卻已經笑彎。
早知道這兩人已經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他也沒必要一個人操心這麼久。
這時候不得不感歎句:天機禪師真是料事如神。
想起批的那張紙。
天定姻緣,天作之合八個字,內心久不能平靜。
“謝謝爺爺。”
薑年樂瘋了,爺爺成全他們,以後就在也不用躲躲藏藏,她家七哥終於從野男人熬到登堂入室了。
“小點聲,這麼嚷嚷爺爺耳朵受不了,你先出去我跟賀禦在聊聊。”
“那您可別打他,上次被賀爺爺抽了,背後的傷剛結疤。”
薑老頓時不高興,佯裝瞪她,“這都還沒結婚就護上了,出去這兒沒你的事,在多話我可真動手了。”
薑年抿著嘴,一步三回頭出了書房,帶上門那一瞬貼著門板長籲口。
還以為爺爺要大發雷霆,沒想到爺爺這關最好過!
……
自薑老帶著兩人去書房,薑懷遠這心就是七上八下。
怕薑年挨罵,更怕賀佩玖挨打。
上次被賀老抽得那麼重,背上的傷還沒痊愈,要是再來一頓,隻怕未來女婿撐不住啊。
“年年——”看見薑年出來,他急忙迎上來,“怎麼樣,你爺爺是不是很生氣?”
“爺爺同意了。”
“真的,這麼快?”薑懷遠被搞懵了,這麼大的事父親就這麼同意了?
薑年認真的點頭,跟他耳語,“我都以為爺爺要發脾氣的,結果隻是訓斥兩句就答應了。”
薑懷遠也是摸不著頭腦,拍拍她的肩,“不管怎麼說,答應就好。”
“哥呢?”
他指著屋外,“在屋外抽煙,也是著急得很,一直沒坐。”
“我去看看他。”
薑年從側門出來,找到在廊簷下抽煙的薑夙。
屋外暴雨沒停歇,空氣明顯有股濕潤的味道,連風都有一絲掩不住的涼意。
“哥——”她叫了聲,躊躇的捏著衣擺。
薑夙掐了煙迎上來,停在她麵前仔細打量,“爺爺打你沒?”
原本已經醞釀好要說什麼,可一聽這話她眼眶就紅了,嗓子眼更是酸澀還滾燙。
“沒,沒有。”
薑夙擰著眉,再仔細看她,“沒挨打哭什麼,看你這小嘴憋得,正大光明跟賀禦在一起還不高興?”
“對不起,哥,我誤會你了。”她一直以為賀佩玖挨打,全是薑夙跑來賀家找說法時捅出去的。
馬鞭抽了賀佩玖小半條命,她都心疼死了。
今天去記者會的路上賀佩玖才說,賀老知道全是因為韓晚渝那張照片導致,薑夙被冤枉到現在也沒解釋。
這件事上是她偏心,小心眼,沒問清楚事情就胡亂責怪人。
“我應該相信你,你當時說過可我覺得你在狡辯。你是最應該相信的人,我怎麼能對你有所懷疑。”
“偷偷戀愛本就是我錯在先,被你發現後,我不應該跟你爭吵,應該選用理智的方法來告訴你——”
“我很喜歡賀禦,他對我也非常好,跟他在一起是我慎重考慮的結果,而不是因為年幼不懂事,一時的心動。”
“我很明白,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還害我,但你不會。你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你比誰都希望我過得最好,媽媽過世,你沒能及時趕回來心裏一直內疚自責,梅若華對我做的那些事你也自責,如果可以你恨不得自己來代替我。”
“這些我都記得,也都明白……”
“可我那時候很生氣,太生氣所以給忘了。”
“對不起哥,真的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不會再做這種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後不管有什麼好壞消息我都應該第一時間跟你分享。”
薑年這心,說不出的難受。
不是自己打自己一頓就能夠解決的,她做的那些事,那些話,多傷薑夙的心啊。
“年年,沒關係,哥哥怎麼會真的跟你生氣呢?”
薑夙伸手揉著她的頭,眼眶也很不爭氣的紅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最疼愛的妹妹,就算在怎麼憤怒,怎麼能動手打你。”
“你從小是我護著長大的,沒想到第一個打你,傷你的卻是我……”
他的嗓子也哽咽了,欲蓋彌彰的扭頭,撚去眼角的淚,可這一碰卻是越來越多。
怎麼能打妹妹,怎麼能打薑年!
一直聽話乖巧的小姑娘,忽然被別的男人搶走,自己不再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一個。
那種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著嫉妒,叫他當時一瞬間失去理智。
他最寶貝的妹妹,自己卻是第一個打她的人。
整整兩巴掌……
“對不起年年,真的真的對不起。”
“哥……”
薑年撲到他懷裏,緊緊得抱著他。
賀佩玖是很重要的人,但爺爺,爸爸,哥哥是不同感情領域誰也超越,替代不了的人。
誰都很重要,誰要是出事,都等於要了她的命。
存在即合理,沒有可比性。
這就是作為人最深,割舍不斷的感情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