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樓，商業樓。
一路過來，魏姐電話不停，有蕭氏不斷傳來消息，也有不少記者想從她這兒探聽些勁爆新聞。
薑年頭一次見識到，作為一個經紀人的工作是什麼。
以前就覺得經紀人了不起，跟個操心的父母似的，總在後麵幫明星處理各種棘手問題，公關能力讓人咋舌。
“你很眼熟，薑年。”憋了一路，下車時施詩才提了句。
真的越看越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自網劇爆紅，她就接了不少代言，活動，見麵會，晚會等，粉絲忽然暴漲。
就算記憶力再好，也不可能每個人都過目不忘。
“應該是我這臉比較大眾吧。”
薑年敷衍句，確實不想提之前唐敏鬧出的那些事。
這種長相叫‘大眾’？
施詩無奈一笑，無意打聽薑年私事，也就點到為止。
“一會兒我需要做什麼。”她很好奇，到底幾時出場，可不可以打臉朱蒙，紓解下心口的濁悶之氣。
“你很重要，當然要在最出其不意的時候。”
“我一定幫你出口氣。”
甚至可以製造機會，替施詩討回那一腳！
記者招待會在三樓，臨時租用的場地，聽說是朱蒙自己掏錢，要借此實錘施詩私下斂財的事兒，並討回巨款。
電梯門口，已經有蕭氏的人在等候，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職業裝，綁著頭發還用發膠固定，非常幹練英姿的一個女人。
施詩跟魏姐都叫她一聲：金秘書。
薑年在旁邊，震驚專用臉。
剛看過一部有趣的電視劇，女主角也是秘書，而且也是姓金，好像也是這般幹練英姿。
而且金秘書長相不俗，非一眼驚豔，但卻是越看越入眼越有味。
成熟女人的風韻在她身上完全展現出來。
金秘書點頭回應，麵色如一，卻在偏頭看見薑年時神色些微變形。
“這位是薑年，就是她在停車場幫了我。”施詩解釋，都曉得蕭先生身邊有位厲害的女秘書。
若非重要事情，蕭先生一般不出麵，全部由金秘書出麵代言。
是為棱角很鋒利的專業秘書。
“薑小姐。”金秘書點頭打招呼，寒暄完就帶著三人往休息室，同魏姐低語在安排一會兒的事宜。
金秘書的氣場與林教授很相似，薑年心底有些怵她。
總會不自覺代入林教授。
“金秘書有點小凶。”她同施詩咬耳朵，畢竟隻有十八歲的姑娘，不熟悉的領域，情緒隱藏得還不夠好。
也不是多嘴，就是小八卦下。
施詩跟魏姐都挺畏懼金秘書，薑年想，金秘書肯定一向都這麼不苟言笑。
“金秘書隻是看著很嚴厲，其實人很好。”施詩笑了下，想薑年終究是個孩子，這小模樣特可愛。
簽約到蕭氏已經惹來很多人私下不友好議論，她是十八線不夠紅，不夠知名度去蕭氏時旁人的態度算不得好。
第一次見金秘書，她心裏也很怵，可金秘書是第一個誇她的。
‘那部網劇你演得很好，繼續保持。’
隻有這麼簡短，那也是旁人對她一種認可。
金秘書跟魏姐交接完事情就出休息室，尋了個安靜的角落給老板打電話。
“有意外？”蕭先生電話裏口吻慵懶，聽不出特別的情緒。
“是，挺大的意外。”金秘書如實應來，“在停車場幫施詩的那個學生是薑年。”
“有點耳熟，這名字。”
“唐敏之前詆毀的就是薑年，與明夫人，傅總，賀七爺走得都很近。”
那頭沉默會兒，蕭先生丟了遊戲手柄。
“你說的是那個薑年？”
金秘書沉默，神色保持如舊。
一晌，蕭先生才出聲，“薑年就薑年吧，她這麼出名佐證才更有公信力，傅雲諫那邊……先瞞著吧。”
“好的，老板。”
掛了電話，蕭先生翻出微信群，在裏麵發了句。
【七爺中意的小媳婦兒叫什麼來著？】
群裏某個人回了句：【姓薑。】
看見這倆字他就樂了，摩挲著手機，“嗬，有有趣啊。”
“傅雲諫你這貨鬧這麼大麻煩出來，這邊我給你平了，七爺那邊看你怎麼交代。”
這是典型的出賣隊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
雙子樓停車場。
等電梯的空隙，傅雲諫忽覺背脊一涼，搞事之前這種感覺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小叔。”他扭頭看旁邊。
“一會兒出事，您可得罩著我，小嬸嬸受了委屈您心裏也不正窩火。”
王灝這人如此下賤，就怕再出什麼預判不了的幺蛾子。
王家的事，爺爺已經嚴厲教訓番，跳梁小醜都收拾不了著實丟傅家顏麵。
“你想讓我怎麼罩你？”賀佩玖掀了下眼皮，在同薑年發信息。
小姑娘去了鬱佼人那邊，午餐用了，不回四季雲鼎還出去逛街，也不好再讓武直跟著。
這會兒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
“王家豪橫依仗的是什麼？那人都沒插言，你想做什麼直接做。”
“但小賀家那邊……”傅雲諫試探。
“有我頂著。”
傅雲諫這心踏實了，有小叔這句話，不管王灝使什麼陰招他照單全收。
因為一個朱蒙讓賀七爺親自前來，壓根犯不著。
秋後螞蚱罷了。
賀佩玖來的主要目的還是替傅雲諫撐腰的，親侄子，真能叫旁人欺負了？
可小叔一片深情，最後終究錯付。
另一邊休息室。
施詩換好衣服出來，沒讓化妝，就調整一下膚色看著沒那麼憔悴。
“薑年，你真的不需要什麼口罩，帽子之類的？”出於保護的角度，施詩不太想讓薑年路露臉。
朱蒙的事很複雜也可以簡單化，隻要薑年到場陳述事實，加上傅雲諫這邊給出的證據就可以。
網絡很恐怖，讓她一個小妹妹插足進來其實很冒險。
“真的不用，我要是遮遮掩掩反倒顯得我虛心。”
“麵對惡人就是要重拳出擊！”
薑年信心滿滿，得知傅雲諫要來，猜想多半是要反擊，她做的不過是錦上添花沒必要搞神秘增添麻煩。
“那一會兒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客氣，舉手之勞。”
她的舉手之勞，對別人而言就是雪中送炭。
施詩今晚是主角現在就要去準備，在朱蒙最得意之時現身，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休息室裏剩下薑年一人。
再次撈出手機，心裏嘀咕著給她家七哥打預防針。
【七哥，見義勇為做好事，你不會跟我生氣吧。】
突然來這麼一出，賀佩玖心緒略微不安，又不想澆滅小姑娘的正義之心。
磨蹭兩下手指，回了條。
【安全第一，視情況大小另論。】
【如果我隻是仗義執言，不動手就動動嘴呢。】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得了他應允，薑年樂了：【謝謝七哥，你最好。】
……
記者招待會現場，晚上七點整。
此時此刻，現場內已經是座無虛席，京裏一大半記者全都被邀請來，朱蒙更是囂張的開通直播通道。
在迎新會晚上那日的跋扈勁兒收斂得特別好，換了身剪裁不錯的黑色西裝，頭發打理得很漂亮，抹了發膠固定，從後台來出現時微微頷首同眾人打招呼。
台下三排靠邊側位置裏，傅雲諫嗤笑。
“人模狗樣，王灝還真會挑演員。”
一側，賀佩玖疊著腿，靠著椅背，揉搓著指腹慵懶恣意。
今日穿得也著實簡單，白衣黑褲，手工高定，熨燙貼身，除腕表，藍寶石領扣外並無任何多餘配飾。
頭發略微有過打理，整個精致的輪廓露出來，刀鑿般的鼻梁架著幅細半框眼鏡。
隔著鏡片，眸子沉若寒潭。
削薄的唇扯出一絲寡涼的笑意，被光照切割，寸寸都精致到骨子裏。
矜冷禁欲，恣意風流。
白雲之貌，霽月凝姿。
記者朋友們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雖是同業競爭，也會相互通有無。
“那是小五爺吧，沒聽說小五爺也會來記者會。”
“這邊都開記者會要實錘了，小五爺剛簽下施詩，作為老板之一來這兒也很正常。”
“……不正常！”
有女記者嘀咕句，如狼似虎的看著那一方位置，“挨著小五爺坐的，是七爺吧？”
“不是吧，連七爺也來了？”
這一個貴圈裏，不論哪個人單拎出來都是人中龍鳳，但也有不少與賀佩玖同行時都會被弱化很多。
賀佩玖身上，有種掩不住藏不了，融在骨子裏的氣質。
賀禦，禦駕淩眾！
佩玖，自有萬般風華。
記者打趣，“朱蒙今晚要遭重啊，以我多年對小五爺了解，這是鐵定要搞事的，還叫了七爺壓陣。”
“沒個通天本事，今晚必身敗名裂。”
傅雲諫搞傳媒，平日接觸最多就是形形色色的記者。
傳媒界的巨頭，自有其手段和鋒利。
“嘶，傅五爺怎麼成小五爺了？”
“新來的吧？”老記者哂笑，愛不釋手的摸著相機，“傅家有位真正的五爺，不過現在出國定居了，小五爺是傅家幺孫最小，眾人都這麼叫。”
現場內，忽然燈光閃動。
朱蒙把記者會搞成了自己個人秀，連燈光都精心準備了一番。
準備多時，終於切入今晚主題。
朱蒙拿著話筒，開始了唯一一次的把控全場。
“咳，感謝各位記者朋友前來參加發布會，在開場前容我做個自我介紹。”
“我姓朱，單名一個蒙，我是華泰物流的……”
“籲——”
台下忽然有人起哄，發出唏噓聲，開始眾人還四處觀望，想是誰這麼不給麵兒在現場這麼唏噓。
定睛一瞧是小五爺，頗具娛樂性的舉動，有些記者就跟著起哄。
反正看熱鬧怎麼嫌事兒大。
傅雲諫舉著手，毫不避諱做著揮趕的動作，“誰沒事來聽你自我介紹，又不是相親，還得等你先表演一番。”
“記者朋友們就是跟時間搶錢吃飯，眼巴巴等著大瓜，你有貨就趕緊的別浪費公眾資源。”
小叔都說罩他了，還低調個鬼。
壓了兩天的火氣還不得宣泄出來。
“小五爺，您就不能有點耐心？重菜在後麵，您這樣唏噓催促，不怕顯得您很沒禮貌？”
朱蒙也是來搞事的，既然對方開場就給下馬威，他自然也不是次吃素的。
“禮貌？”
傅雲諫斂眉，撣了撣袖管，“禮貌對人使用，對一個王八蛋何須客氣。”
“拉踩一個女人，毀人名譽清白，蹭人流量熱度，你人品都敗光了還有臉要禮貌？”
“體育老師教的思想品德吧。”
現場馬上就開始議論紛紛，頗有點看不夠的意思。
“小五爺果然從不讓人失望，下場就撕，持續高能，好精彩啊！”
“小五爺這嘴，利得真跟刀似的。”
“能與古老板並肩的男人，果然名不虛傳。”
……
聚光燈下，朱蒙的臉色千回百轉的精彩。
要不是鏡頭太多，360°關注著他，這會兒真特媽想掀了這桌子。
暗暗咬了咬牙，而今笑得還挺得意。
“既然小五爺等不及，那我切入正題。我是施詩粉絲不假，在她直播的多個平台裏，一直充錢替她打榜從不遲疑。”
“這兩天已經跟很多平台交涉完，整理出一份詳盡的記錄。”
隨著他的話，身後大屏幕上出現很多轉賬記錄。
‘繆斯女神’是朱蒙在各平台上的名字，手機賬號登陸，已經實名，平台充值打賞分別有三張銀行卡，每一張卡號與充值平台給的都相符合，同時有銀行出具的流水賬目，這份東西被證明真實有效。
記者暫時沒有提問，舉著相機對著大屏幕各種角度抓拍。
朱蒙斜眼朝傅雲諫那邊瞥了眼，比起前一刻更是輕慢。
“除了在各平台打賞打榜外，我還是京城區域粉絲後援會會長，日常在群裏的紅包打賞也不少。”
“我是會長負責的事兒挺多，每當有不利於施詩的負麵消息，就會有粉絲前去補救，除自發主動外，我還會私下給粉絲紅包表示感謝。”
“兩年多來，敬職敬業，做任何事都以施詩的名利為首要。”
“如果不是她……”
朱蒙在這兒有個故意的停頓，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這能證明什麼？證明施詩有魅力，出道很成功有你這種盡心盡力的粉絲。施詩本人對你也是想當感激。”傅雲諫挑眉，渾不在意。
“可你們知道吧，現在很多粉絲以權謀私，打著某明星粉絲的旗號，做的都是坑蒙拐騙的事兒……”
“前兩年，謀男星被所謂的唯愛粉，借其幌子斂財高達千萬，最後背黑鍋的是誰還不是男明星？”
“現在怎麼樣，從當紅一線被罵道十八線，今年上半年初作案者被逮捕才供出事實真相。”
傅雲諫話鋒轉的很快，以某男星的事來影射朱蒙。
隨著這件事被引出，台下議論四起。
男星被雪藏重創，被逼退至十八線，在當年有不少今日在場記者居功至偉。
打著為粉絲討公道的旗號，以筆為刀，刀刀戳在無辜男星身上。
“小五爺，你別含血噴人！”朱蒙忽被破髒水，心裏慌了下，狠狠磨著後槽牙，“既然您覺得我在騙人，那我就拿出最重要的證據。”
隨著他的安排，後方屏幕畫麵一轉。
上次遮遮掩掩的微信對話被直接放出，甚至有一段施詩的語音交流。
話不多，也就幾段，但言語之中表達都很明顯。
色誘朱蒙，權色交易，鼓動其幫著施詩斂財，借著打賞衝榜，各種活動為由在多個粉絲群裏集資。
在以其上述形勢洗錢，與其形成利益鏈。
這些微信截圖，包括施詩的對話語音，這才是今晚真正的重錘！
全場嘩然後，最多的聲音的就是快門的哢嚓聲。
這不是重錘，對施詩來講是敲響的喪鍾！
倘若朱蒙講的全部屬實，施詩不僅不能在當明星，還麵臨法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