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夙到宅邸時正趕上眾人在用餐。
他是早就到了京城,聯係不上薑年,不知賀佩玖安排心裏不安生,泡的泡麵也就吃了一半兒就擱下。
這陣,飯菜香入鼻,肚子就開始鬧空城計。
鍾教授沒離開,奔波到現在也是一身疲憊,就在這兒順便吃些然後就回家休息。
師兄已經請到京城,接下來就要著手準備楚帛書修複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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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雲鼎。
11:30分,手機連續收到幾條信息。
手機在書桌旁,而賀佩玖正在用平板視頻,神色溫柔,口吻也是寵溺,在同平板裏的人聊著不重要的閑事。
稍作停頓,又收到信息。
他這才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下巴揚了揚,“該睡覺了。”
那頭的人反駁兩下,可一見他徒然變得眼神,馬上掛了視頻縮回被窩。
剛剛徒然鋒利的眼色隨之就柔下來,撈過手機沒解鎖,就這樣粗略的看了遍,很多條都是薑年發的。
早就猜到,薑年會找他。
【師叔,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嗎】
【師叔,我有件事想跟您說一下,事情挺麻煩的,請您抽點時間給我可以嗎】
【師叔,您休息了嗎】
開始發了這幾條,然後等了會兒,沒見反應又接著發。
【時間已經很晚,您應該休息了,那我就不打擾您。】
【不過師叔,您明早起來可不可以先聯係我,或者您過來時抽點時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求您幫忙】
【師叔,咱們說好了,千萬記得記得!】
他唇角暈開笑意,隻是眸色總在‘師叔’兩個字上來回。
這麼多條信息,除了一條,其餘的總是帶著師叔兩個字,真是怎麼看怎麼刺眼。
輩分是個問題,橫插在中間很難讓小姑娘有別的想法。
得找個機會讓她該改口。
賀佩玖這邊想著怎麼讓薑年改口,而此時的另一邊卻滿是憂愁。
二樓臥室。
薑年和薑夙都是如坐針氈的難受。
看著薑年沒反應的手機,心裏又慌又亂,忍不住才點了支煙。
薑夙一向很注意,不愛在自己家妹妹麵前吸煙,不說身體差,二手煙總歸不好。
“怎麼,還是沒回應?”
“沒。”薑年搖頭,點了屏幕,“馬上12點,這個時候大家都累了吧。明天我早去點起床,剛爸爸說師叔明早9點過來,不知道距離遠不遠,總歸8:30人肯定醒了到時我在聯係。”
此時薑夙也沒轍,京城這邊的安排沒人知道,著急也沒用。
思忖片刻點頭,“行,那你快休息吧,我去看看爺爺,他腰不好,坐了一天車肯定難受。”
“嗯。”
她應過就爬上床,再次點出賀佩玖的微信看了會兒,退出去回複閨蜜的。
臨時被安排上京,薑懷遠親自去學校請的假。
沒人知道,沒人告訴鬱佼人,所以這會子閨蜜正跟她抱怨。
幾時睡著的不知道,隻是回複著回複著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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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昨晚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早起的姑娘,硬是因為昨天的奔波疲憊給累到。
夢裏夢到裝病的事被拆穿,個個指著她鼻子教訓,頓時驚醒過來,心髒惴惴不安的跳動著。
心有餘悸,好不安生。
“籲,還好是夢。”歎了聲,撈過手機一瞅!
9點,已經9點!
為什麼沒有人來叫他,爺爺,爸爸沒來,薑夙也沒來?
怎麼回事,難道賀佩玖已經帶著他們離開了?
不知什麼情況根本不敢再睡,慌慌張張的爬下床洗漱番,從行李裏找出衣服換上抓著手機就跑出門。
“哥。”
她著急的跑下樓,客廳裏就坐著個薑夙。
電視裏在播放,薑夙看的經濟台,他搞經濟的,得時刻注意國際走向。
“醒了?”
薑年跑來挨著他,左右環視圈,“爺爺呢,師叔來了沒?”
“賀七爺8點就到了。”戳了下薑年眉心,“本該叫你起床,賀七爺說你身體不好讓你多休息會兒,他們去附近的小公園遛彎了。”
“那你跟師叔講了沒。”
薑夙搖頭,偏頭貼近她耳朵,“我想了整晚,這件事你去跟賀七爺最合適。你想想是你有求於他,你又是他晚輩,還是個小姑娘。賀七爺身份在那兒擺著,料想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
“必要時候,跟他撒撒嬌,哭一哭,他若是跟你個小姑娘計較,怕這些年也是白活了。”
這事不怪薑夙出賣薑年。
他輾轉反側一晚上,總覺得這是多個選擇裏最合適的一個。總歸薑年叫賀七爺一聲‘師叔’,又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作為長輩總是會寬容幾分。
讓自己去跟賀佩玖交涉……
總有種被親大哥推到懸崖火坑的感覺。
還想著是不是讓薑夙去更合適,祥叔已經從餐廳移到門口,同遛彎回來的幾人寒暄。
“喲,年年起床了。”京城這邊溫差大,薑老把早年置辦得十分厚實的冬裝都帶來,特別是戴的帽子,特有民國幾分豪門大戶裏老太爺的既視感。
外麵落著細碎的雪花,幾人走了圈回來都沾了些朔白。
不過精神頭十足,一點不覺得外麵冷。
“爺爺,爸爸,七爺。”“爺爺,爸爸,師叔。”
兩人起身問好,目光不自覺的對視眼,好像在打什麼主意。
“今天精神頭看著不錯,看來京城是來對了。”薑老在同薑懷遠說,心裏高興,眼睛又樂成一條縫。
薑懷遠點頭,也深有同感,“是啊,來了新地方精神頭都好了。所以一會兒醫院爸爸您就不要去了,七爺說得對,檢查項目多,走來走去,您腰不好,腿腳入了冬也不靈活,就留在家裏等我們好消息。”
“我跟阿夙都在,還有七爺同行,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是啊爺爺。”薑夙插了句,邁步時在給薑年使眼色,意思是趁還有會兒功夫趕緊去找賀佩玖。
薑年馬上會意,倒了杯茶,腳步顯急的過來。
瞅賀佩玖一眼,甚是乖巧。
“師叔,您渴不渴,喝杯茶。”茶杯遞到跟前,瑞鳳眼明豔亮麗,穿了件粉色卡通人物的衛衣,黑色保暖褲,黑墨的長發隨意散著,衛衣領口有些大,整個細嫩的脖頸露出。
明晃晃的,有些紮眼。
窗外雪色映照,沒出太陽,跟綠植交融被揉搓的暖了幾分。
而她潤著一身雪色,美豔無雙。
特別是左耳垂上的朱砂紅,血色般明豔。
賀佩玖接過茶杯呷了口,昏沉的眼風從脖頸掃過,偏身放茶杯時微微俯身,一團熱氣忽的噴在她臉上。
就見他一雙齊平的深潭眸,示意了下屋外。
“外麵聊?”
音色蘇軟悅耳,聽得她心肝發顫。
薑年含糊的‘嗯’了聲,就從旁邊擦身走過,先一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