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白霧浸透整個寧城,宛如披上一層紗巾,有個美人藏在輕紗之下,隨著整個城市的蘇醒活絡正在曼妙起舞。
黑色的轎車在車流裏疾馳。
薑懷遠開車,後座是薑老和薑年。
她一直在努力聯係薑夙,但都像石沉大海沒有回應,心裏躁動不安,心慌意亂。
“冷不冷。”車裏是有暖氣的,薑老還是擔心她,握住小手頓時一片冰涼,“怎麼回事,覺得哪裏不舒服?”
收起手機,挽著薑老胳膊靠上去,老人的身上總有股歲月沉澱後的味道。
讓她心裏安寧不少。
“沒什麼不舒服,就是有點困。”
薑老鬆了口氣,溫暖的掌心撫摸小臉,“那就靠著爺爺休息會兒,路程很遠,就不要費神了。”
路程很遠?
難道真的是進京會診?
“是去京城嗎。”她問,呼吸停頓。
“是去京城,小師弟已經安排好,會有很多專家國手,相信爺爺一切都會否極泰來,咱們年年會長命百歲。”
話裏的喜悅之情難掩,薑老深信著,隻要去京城薑年的病就一定能夠治好。
首府之地,藏龍臥虎的太多。
她情緒不高,輕輕‘嗯’了聲,拿出手機給薑夙去了微信。
【危險,速來京!】
自己開車肯定沒有乘飛機快,就希望著薑夙早一步到京城把事情打點好。
這次上京除了給薑年會診,還有件重要的事就是去修複楚帛書。鍾教授6點多就從薑家離開,去酒店找賀佩玖。
這陣,他們已經在高速路口等著。
9點左右兩輛車彙合,然後頭也不回的往京城駛去。
11點左右,路程行駛一半,開了幾小時薑懷遠有些疲憊,兩輛車就在服務站休息。
抽煙的抽煙,舒展筋骨的舒展筋骨,上廁所的上廁所。
因為心情緊張,一下車薑年就直奔洗手間,這陣才看見薑夙回複的微信,打電話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態。
他已經在飛往京城的航班上,要不是天氣耽誤已經到了。
從寧城到京城開車到了也是晚上,晚上專家教授可不會會診,所以還有時間周旋。
焉焉的從洗手間出來,沒注意旁邊是公共洗手台,而且也沒提供紙巾,剛甩動一下,一張黑色手絹遞來。
手絹疊著方形,幹淨的一片色,隻在右下角有個商標。
“擦擦,水太涼。”
一抬眼,原來是賀佩玖。
神色怔愣兩下才接過,“謝謝師叔。”
“在車上睡覺了?”他目光垂落,看著她睡的發紅的小臉,唇角勾了下。
“嗯,睡了會兒。”
後來沒睡是太冷,薑懷遠長時間開車疲乏,一直在抽煙提神,高速路上車多,速度快丁點走神都不敢有。
所以窗戶一直開著,冷風割臉怎麼睡。
擦過手以後手絹沒還,想,濕漉漉的怎麼拿的出手,還是洗幹淨在還。
“師叔,手絹我……”
“別動,閉上眼。”
她目光定住,賀佩玖沒解釋,已經伸手過來,快到眼睛時才閉上,就覺得點點暖意蹭過皮膚,睫翳上有點癢。
“睫毛上黏著頭發。”
溫熱濕濡的暖意打散在臉上,挨得這麼近,嗓音蘇到骨子裏。
“謝,謝謝。”緊張的睜眼,濃密的睫翳就從他指端掃過,驚起一點酥麻的電流,從指端擊到心間。
薑年又怔住,因為抬眼目光所及就是他胭脂色的薄唇。
不論怎麼看,看多久,這唇就是性感招人。
“謝謝師叔。”她倉惶退開,轉身時勾了下耳發,心慌意亂的跑了。
賀佩玖偏頭看去,很滿意。
剛剛隔得這麼近,看著那抿著的唇。
真的很想親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來,薑懷遠從休息站那邊訂了午餐,實在沒什麼好菜就點了些家常菜。
大家圍在一起,說些有的沒得,薑年插不上話就隻能低頭吃飯。
簡略的午餐後休整一刻,準備上車時鍾教授說了句話。
“薑年,我能不能跟你換輛車。”
挽著薑老胳膊的她頓時身體僵直,回頭看鍾教授,而腳步溫吞在最後的賀佩玖也在看她。
薑老笑問,“怎麼就要換車,想我這個師兄?”
“可不是嗎師兄。”鍾教授也跟著話打趣,才講,“阿禦不抽煙,那倆人也不抽,我實在不好意思在一個不抽煙人麵前抽煙。薑年身體不好,跟我同車不妥當,才想跟她換換位置。”
讓一個抽煙的人憋著簡直要命,在高速路口就想換的,就怕賀佩玖有想法才憋到現在。
薑老垂眼看自己孫女,出言幫襯,“那就跟你師父換換位置,他是幾十年的老煙槍,路程還遠著指不定要把人憋瘋。”
“跟你師叔同車,你們幾個年紀比我們都小,或許還能聊聊天也沒這麼無聊。”
師父開口,爺爺幫襯,她這個小輩毫無拒絕之力。
為難的點頭,鬆開薑老手臂,先去車上取了東西才腳步躊躇的走向另一輛轎車。
賀庒已經過去,幫著開了車門,不明所以衝她一笑。
莫名的有點滲人,和上了賊船的感覺。
賀佩玖的座駕自然是豪車,坐著身上的骨頭都覺舒服些,她先上車坐靠司機位那邊,坐姿有點筆直,在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先打聽下會診的事兒。
車門敞開,一股涼意襲來。
她立刻坐得筆挺,觀察著他上車的動作,看著比昨晚在停車場要流暢很多。
“冷嗎。”剛坐下就看來,問了句,把身旁的外套遞給她,“搭在腿上。”
薑年瞥了眼。
咽了口口水,實在不太敢接。
“我不冷師叔,您自己穿著。”
“不冷怎麼臉色不太好,是不想跟我同車?”
薑年心跳接近心梗,搖搖頭,“沒有,可能剛在外吹了點風。”
“不冷,也沒有不想跟我同車,那就是……怕我?”這陣他眼神淡淡,半點溫色沒有不假,反而有些過於嚴肅。
最後兩字咬字不重反而很輕,繞在舌尖,反而蘇味很濃。
像把人丟在絕境寒涼之地,又給了絲絲吊著命的溫暖。
沒待薑年回答,蘇味的嗓音又繼續,“我不會罵你,吼你,斥責你,當然更不會動手打你,也不會欺負你……”
欺負你三個字是被你吞了嗎?
說得那麼輕,這麼安靜的車廂,豎著耳朵都聽不到。
“……”
被問得無言以對,無法反駁的人乖乖接過外套,抖過後覆在腿上。
官方的說了句謝謝就偏頭看窗外。
隻是柔柔的暖陽下,灑進車窗映射在她本就粉暈彌漫的臉上,更添一抹曖昧的嬌羞。
他不動聲色的勾唇,餘光偏向右側,冷戾的掃過副駕駛聽牆角的人。
在偷聽,丟你下車!
副駕駛的人哪兒還敢再看,悻悻的回頭。
車子繼續行駛,搖搖晃晃,車廂裏又溫暖,冷香縈繞不覺悶反而睡意來襲。
薑年一直強撐著,直到眼皮打架困得快合上,才側身。
“師叔,我想睡會兒。”眼神看過來,打過哈欠後,眸子裏浮著水色,小模樣帶點可憐勁兒。
是在告訴他,也是在征詢意見。
他應了聲,放下後座扶手,“撐著,別靠玻璃,容易顛到頭。”
點點頭挪過來,手肘抵著扶手撐著臉頰,眼睛已經閉上,呢喃著,“我睡覺沒什麼壞習慣,要是吵到師叔你就……”叫醒我。
小姑娘困極,眨眼就睡過去。
輕笑聲從鼻腔出來引起微微的共鳴,這種音色也是極為撩人,揉搓的指尖停下,不動聲色的也靠過來,往椅座前端移了移,開展雙臂,小心輕柔的穿過脖頸,輕輕一撥,把人抱在懷裏。
看了須臾,俯身去拉蓋在腿上的外套,羊脂玉的手指捏著衣領輕輕往上提。
從腿移到小腰附近,眸色深暗了瞥了眼細腰,壓了兩下才小心收回,隻是移到臉頰時停住。
兩三秒,伸向臉頰,幹燥的指腹蹭過耳輪根把發絲捋了捋。
動作小心謹慎,眸色俱暖,滿眼虔誠。
副駕駛的人趕緊給開車的使眼色。
大尾巴狼就是大尾巴狼,逮著點機會就不放過。
不過他們還是高估了賀七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