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就能嗎?”她反問,他還不是一樣的帶給洛兒一生的不幸。
“我……”風鳴鶴遲疑了,目光落在洛兒的臉上,她的睡顏很美,就象是公主一樣,他噤聲了。
“嗬嗬……”那麼長久的噤聲讓紫伊吃吃的笑了起來,“阿鶴,我想睡了,晚安。”隨手,她就掛斷了電話,他說起洛兒的時候她就知道她與風鳴鶴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經過的一切都是夢吧,如今,是該她醒來的時候了。
她開始收拾東西,她想回去,想看看寶寶,這裏,真的呆不一去了,她找不到阿威,相反的卻找到了一堆痛苦,她現在恨不得馬上去死。
可是,死裏逃生了一次,她已經知道死的可怖還有活著的美麗。
痛苦的美麗著,這就是人生。
人生就是要承受所有美麗的醜陋的一切。
她累了,她需要找個地方安靜的棲息,再不問世事。
阿威死了,還是死了。
他再也活不回來了。
她來了,隻是驚醒了一場夢。
愛還在,卻變得那麼的遙遠。
踉蹌的走出酒店,一身的酒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就離開吧,管它以什麼方式離開呢,隻要離開就好。
叫了計程車,跳上去就走,“小姐,要去哪兒?”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她不知道,她好累。
“小姐,要去哪兒?”司機再問。
“前麵。”
司機明白了,這女人喝醉了。
女人很漂亮,可就是因為漂亮讓他有些害怕了,膽小的男人總怕是遇到什麼陷井,往前開了一點點,他就道:“到了。”
她說要去前麵的,他就真的在前麵不遠處停了車。
紫伊下了車,意識忽而清醒忽而迷糊,她拎著東西走在夜色裏的都市中,眼見都跟記憶裏的不一樣,這裏很陌生。
搖搖晃晃的走著,她覺得身後好象總有一個人在跟著她,可是突然間回頭,卻根本不見那個人是誰。
前麵是一個轉彎,紫伊才轉過去立刻就停住了,貼著牆根站著,她聽到了她來時的那條路上傳來低低的腳步聲。
正要歪頭看過去,身後,一隻手輕輕扯住了她的衣角,“伊伊,你是伊伊,是不是?”
伊伊,那是阿威對她獨有的稱呼,每一次在與他做`愛的時候他都會不住的拚命的喊她伊伊,那是隻有她與他才知道的一個獨特環境下才有的稱呼。
“阿威……”她轉首,身子隨即被擁在了一個懷抱裏。
熟悉的懷抱,這一次,即使是醉了酒她也可以確認了,擁著她的人真的是阿威,是他,就是他……
他沒有死,真的沒有死。
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份熟悉的氣息,耳邊是阿威不住的低呼,“伊伊,是你,是不是?”
他反複的重複著這一句,語調裏仿佛有著許多的不確定。
紫伊緩緩起身,借著路燈昏暗的光線她上下的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許久不見了,再見,隻一眼她就知道是他了。
可是,他變了,他的眼睛裏都是迷惘,困惑的看著她時,那不停眨動的眼睛裏寫著她根本讀不懂的東西。
“阿威……”她再次輕喚,“怎麼穿得這麼少?”夜裏的風有些涼,可他穿得很少,甚至於有點邋遢,這一點也不象他,從前,他是那麼的愛幹淨,即使是走在下雨天的泥濘裏他的褲角都能保證不髒半點,可是,眼前的阿威卻……
抬手,手指落在了不出聲的阿威的臉上,有抹暖意襲上心頭,“阿威,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什麼?”他又出聲了,可是語氣裏還是不確定的味道,有點怪異。
“沙爾呀。”她笑了,歐陽飛已經告訴她一切了,如果真的不是阿威,她心底的痛也便少了許多,被自己最親愛的男人騙了那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阿威,那最好了。
“沙……爾……,沙爾是誰?”阿威忽而捉住了她的手,好奇的眼睛眨動著,“伊伊,你真的是伊伊是不是?”
“嗯,我是伊伊。”她笑,不懂他為什麼要一直的向她確定她是不是伊伊,他回來了,他還是那個從沒有背叛過自己的男人,從前,她愛過他,更恨過他,可現在,她知道她恨錯了人了。
他的唇開始顫抖了起來,他有些激動的發出聲音,“伊伊,那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裏是不是?”
“你的家?”她迷糊,說實話,她還真的不知道歐陽家在哪裏,從前,他並沒有帶她去過他家。
“是呀,我找不到我家了,我也想不起來我家在哪兒,可我記得你,記得你叫伊伊,我以前一定認識你,而且與你很熟悉,是不是?”
紫伊懵了,一瞬間她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可是,當大腦在認真的梳理過阿威剛剛說過的話時,她傻住了,“阿威,那你叫什麼名字?”
他一怔,然後低聲道:“我不是叫阿威嗎?你就是這樣叫我的。”
天,他好象是什麼也不記得了,所以才會問她與他是不是很熟悉。
天,他們豈止是熟悉,那時,他們同吃同睡,她為他而瘋狂,他為她而趕盡了身邊的許多鶯鶯燕燕,不然,他身邊一向是女人多多,他是那種一天可以換幾個女人的主兒。
她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刹那間的心亂讓她搖撼著他的肩膀,“阿威,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他認真的點點頭,那神情好象他想了半天了一樣,“我隻知道你叫伊伊,知道我認識你。”
“那我姓什麼,全名又叫什麼?”
“不……不知道……”阿威垂下了頭,他抱著腦袋有些痛苦的蹲下身去,“啊,別問我,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紫伊頹然的後退,她算是明白了,阿威,他失憶了,想不到再見,他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看著蹲在地上的他,她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良久,他站了起來,戰戰兢兢的走向她扯住了她的衣角,“伊伊,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狗血,這太狗血了,紫伊不敢相信歐陽威會失憶,可是麵前這個男人的所有的表現都告訴她,他是真的失憶了,瞧著他期待的眼神,她柔聲道:“好,想吃什麼?”
“我帶你去吃,很好吃的麵呀,你一定喜歡。”
“好。”
他伸手極自然的就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拉著她飛快的走著,她的腳步有點跟不上,甚至於有些踉蹌,他這才發現她手上的行李,彎腰就搶在了手中,“給我吧,伊伊,你一定沒什麼力氣的,你是女人。”
鼻子一酸,他好溫柔,就象是從前對她的那般,所有,都是熟悉的,卻又象是陌生的,震撼的隨著他而行,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
很快的,他停下了,“伊伊,進去這裏吧,這裏的麵可好吃了,我想伊伊一定喜歡吃。”
她抬頭看看那小吃店的招牌,沙縣小吃,“阿威……”她的頭倏的靠向了他的肩膀,從前,她最喜歡吃沙縣小吃的拌麵,花生醬香香的拌著麵,再配上點蔥花,別人都說沒營養,可她最愛吃,無論走到天南海北,隻要遇見一定要點上兩碗,然後痛快的吃過,卻不曾想這樣天之涯地之角的地方也會有沙縣小吃。
“走呀,這裏的拌麵可好吃了,我請你,誰讓你是我的朋友呢。”拉著她就推開門跨了進去,“兩碗拌麵,要大碗,伊伊愛吃。”
紫伊坐了下來,眼中卻蓄滿了淚,他連他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卻獨獨的記得他喚過她的小名,還有她喜歡吃的沙縣拌麵,那是怎麼深的愛呀,他一定還深愛著自己吧。
拌麵煮得很快,漏勺在滾燙的水裏一撈就熟了,再倒在已經調好了的花生醬和調料裏細細的攪拌,端上來時那花生醬香香的味道溢滿鼻間,輕嗅著,她甚至舍不得動筷子。
“伊伊,吃呀,很好吃的,我每次發工資了就來這邊吃這拌麵。”
她終於拿起筷子,好奇的問道:“阿威,你在這裏做什麼工作?”
“開車,嗬嗬。”微微的有點不好意思,是房東介紹給我的工作。
“房東?”
“是呀。”
“吃過了拌麵你要回去嗎?”
“嗯,帶你去我住的地方好不好?”
什麼時候他這麼尊重她的意見了,從前,隻要他想,他根本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總是強拉著她就去他的住處,然後,一通纏`綿,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和力氣似的,可現在,他居然懂得尊重她來征詢她的意見了。
人是奇怪的東西,變化真快,“好。”她想見見房東,想要知道他是怎麼失憶的,也許,就跟那場雪崩有關係。
她來找他,她曾想放棄的,可是現在,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遇見了他。
這,就是緣份吧,注定了他與她之間的緣份,所以,即使是隔著萬水千山也能在這一刻相見。
阿鶴,她可能會辜負他了,不過,也無所謂吧,他現在的身邊有洛兒,嗬嗬,原來他們各有所愛,那麼,所有都歸位回從前也未嚐不可,可是為什麼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的心口卻有些痛呢。
阿鶴,這個時候他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