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道謎題

血連著青筋醒目在紫伊和歐陽飛的視野裏,他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接過歐陽飛手中遞給他的袋子,健步走向他的黑色奧迪,頭也不回的向身後的女人道:“晚上回家。”

她一笑,唇角揚起淡漠,“我沒有家。”

那抹淡漠的意味讓兩個男人同時一怔,那是他們所不了解的另一個楊紫伊,是她絕少會在外人的麵前所展示的另一麵。

從小到大,她真的沒有家。

楊雪晶想要的就是那個男人。

那個她所深愛的男人。

所以,從小到大她早就習慣了一個的生活,先是生活在全封閉的幼兒園裏,隨後是全封閉的小學和中學……

一路走下來,從來也沒有變過,隻是偶爾會在某一月的某一天,楊雪晶才會去看她。

那一天,也是她最快樂的一天。

如今,她已經學會了不去期待。

因為期待的結果永遠都是她踽踽獨行的孤單落寞……

風鳴鶴的身形一滯,他突然間發現原來他一點也不了解紫伊,以為她隻是為了錢,可現在,他卻感覺到了另一個她被籠罩在無邊的悲傷和孤寂中,就仿如五年前的那個他。

那時,洛兒成了植物人。

微微的一頓,想起醫院裏的洛兒,他沉聲道:“隻要你把錢還給我爸我媽,我就放你自由。”

他的話讓她身形一顫,隨即轉身,“你說得是真的?”

“嗯,不過,我隻給你一個下午的時間。”

“哈哈,風鳴鶴,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根本沒有辦法以一個下午的時間籌到那麼多錢,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想要擺脫他,可是,洪文強會同意嗎?

洪文強的意見就代表楊雪晶的,她的母親早就成了那個男人的附屬品,愛情,會讓一個女人迷失了她自己的。

男人徐徐轉身,麵容隱在暗色中突的變得模糊不清,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籌不到錢,就給我回去,否則,我會讓你永遠也走不出那道門。”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怒意,看著她站在歐陽飛的身邊怎麼看怎麼礙眼,而他這話也是故意的說給某個人聽的,如果某人真的喜歡她,那大可替她出這筆錢。

隻是,下意識的試探罷了。

隻是,舍不得一個可以替他擋著老爸老媽的女人罷了。

風鳴鶴不停的這樣告訴自己,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掩去那幾近蒼白的牽強。

“風鳴鶴,你說話算數嗎?”歐陽飛揚起了手機,問著的時候已經按下了錄音鍵。

兩個男人對峙著,就在正午的馬路上,就象是兩個發光體般吸引了周遭的人的視線,紫伊聽到了一個大媽低聲道:“哎喲,那邊好象是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呢。”

大媽的話卜一說完,紫伊就看到了風鳴鶴嘴角的抽搐,他似乎是沒有想到路人會這樣的形容他吧,淡冷的低喝:“歐陽飛,隨便你,她不過是我不想要的女人罷了。”

說完,他轉身就步上了車子,絕塵而去。

望著風鳴鶴車子離去的方向,他的話讓紫伊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樣瞬間隻覺得空落落的。

她不過是他不想要的女人。

那麼歐陽威呢,他從前親手把她推給了別人。

“紫伊,我們走吧。”看到她臉色泛起的蒼白,歐陽飛想也不想的就擁住了她,想著之前他在車上環過她的時候她並沒有躲避他以為此刻的紫伊也不會,可是突然間的,紫伊的身子一側,仿佛受到了驚嚇般的道:“別碰我。”

“紫伊,怎麼了?”歐陽飛緩緩的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目光炯炯的讓紫伊有種想逃的衝動。

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這雙眼睛就象是一種盅惑,會讓女人沉淪其中。

“嗬嗬,你愛我嗎?你會為我籌到那筆錢,是不是?”她輕聲問,卻嫵媚的象是晨霧裏飄搖的蓮,眉宇間都是淡淡的輕煙繚繞,一點也不真切……

紫色的丁香樹下,滿目花開,花香沁鼻,那道女聲輕柔而悅耳,卻是飄忽在歐陽飛的耳際怎麼也散不去。

他愛她嗎?

他不知道。

因為,他從來也沒有嚐過愛的滋味,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對她的感覺是不是愛,可是,他想讓她走出風鳴鶴的世界,因為,他不想讓她受傷,那個男人心底裏藏著的女人隻有一個方青洛,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多少錢?”他輕聲問,言語間便已經證實了他心底的決定,隻要他有,他一定會替她還給風家。

紫伊削瘦的肩膀突的顫動,麵前的這個男子讓她再一次動容,他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他的眼睛很澄淨,澄淨的沒有任一絲的雜質,而記憶裏的那一雙則是多了幾分的邪魅,她看著他,搖搖頭又搖搖頭,手中盛著方便麵的袋子不何何時已經落下,她扯起他的衣角,“你到底是誰?”

丁香花飄落,落在她的發上,淡紫一抹,卻氤氳了男人的視野,透過她的鏡片他看到了一個哀傷欲絕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讓她在瞬間如此性情大變又問出這麼莫名的話來呢?

“紫伊,我是阿飛。”

阿飛,他是阿飛,也許,他真的不是那個歐陽威,除了長相,他帶給她的所有的感覺都不象了,紫伊迷惘了,鬆開了扯著他的衣袖她慢慢轉為正常,記憶裏那痛苦的一幕也漸漸的淡去在心底,因為,她真的不願再憶起那些過往。

隻為,太痛苦。

深吸了一口氣,紫伊俯身拾起了落在一片丁香花瓣上的東西,然後輕聲道:“走吧,我煮麵給你吃。”

“紫伊……”多少錢她還沒有告訴他,可她此時的神情卻再也不複之前,歐陽飛靜靜走在她的身側,他在猜想她剛剛突然間的變化所為何來。

雖然,那份變化就象是曇花一現般現已頓去,可是,她問他那句話時的表情卻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裏,她是那麼的卑微,那麼的悲傷欲絕。

到底為何?

驀的,在認真的梳理了從風鳴鶴出現到離開時所有的對話之後他發現紫伊是在聽到風鳴鶴說過那句話之後才突然間神情大變的。

風鳴鶴說::“歐陽飛,隨便你,她不過是我不想要的女人罷了。”

似乎就是這一句傷了楊紫伊。

歐陽飛靜靜的隨著她走進小區,然後引著她上了電梯,兩個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空氣裏的沉悶讓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開了門,她隨他進去,他的住處很幹淨,這是他第一次帶女人回來,“紫伊,給我。”他就勢要拿過她手中的方便麵去煮,雖然是她說她要煮給他吃的,可這畢竟是他的家。

“我來。”她看也不看他,也不換拖鞋,而是脫了鞋子光著腳丫走向廚房,眼神裏是他看不懂的飄忽。

看著她的背影,他故作輕鬆的笑道:“那些錢,不管多少,下午我都替你還了,不過,我隻是借你的,楊紫伊,一會兒吃完了麵,你要寫借條給我,一分的利我不會少要一分的。”這樣,既不傷她的自尊也算是讓她恢複自由之身了吧,不知為什麼,他看不了她隔著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裏的落寞。

紫伊熟練的打開煤氣閥,鍋裏添了水一邊煮起方便麵一邊輕聲向廚房外靜然佇立的男子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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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們說歐陽飛會不會出這筆錢?風鳴鶴又會不會還紫伊自由呢?

她的神情淡漠,仿佛說著的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似的。

歐陽飛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怔怔的望著那個一直在煮方便麵的女人,隻是煮簡單的方便麵,可是,她帶給他的卻是一種強烈的家的感覺,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女人的味道讓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一份又一份,她在不停的煮,除了紅燒,所有口味的方便麵都煮了,因為那一包紅燒已被她扔進了垃圾箱。

她突然間在他的眼中成了一道謎題,怎麼也解不開的謎題,一個個的大湯碗裏盛著一份份的方便麵,許是因為很久都沒有吃過這種速食麵了,嗅著那香他竟是有了食欲也感覺到了餓。

餐桌上擺了六七碗,齊齊的冒著熱汽,看起來特別的好吃,跑進跑出了幾次,他卻始終都是立在廚房的門前,不幫忙也不吭聲,就那麼的一直的看著她,紫伊不覺皺眉,一邊擺筷子一邊道:“阿飛,你還要站多久?”

“啊……”歐陽飛這才驚醒過來,他竟是看著她忙活看得癡了,這是從沒有過的現象,清醒的這一刻讓他有些心驚,可是隨即的,他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從前一貫而有的微笑,坐向紫伊才拉開的一把椅子上,他笑道:“紫伊,誰要是能娶到你這樣的賢妻良母那就是那個男人的福氣了。”

“煮泡麵也算是賢妻良母嗎?”

“是呀,我看就是。”

她皺眉,手支著下巴看著一桌子的方便麵冒出的熱汽,然後悠悠說道:“可我已經嫁人了。”

歐陽飛立時無聲,隨便的拉過一碗麵卻沒有吃,而是走到廚房又拿了兩隻碗過來,一個給她,一個給自己,“紫伊,既然你都煮了,那我們一起吃,每種都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