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漓瘋了似的想要衝過去,寒司夜頓時眼疾手快的扯住她,
“阿音你不能去!那邊太危險了,阿音你不能過去!”
雲霽也緊緊的拉著薑九漓的胳膊,
“剛才那幾個挖掘的僧人都受傷了,還不知道會不會繼續爆炸和發生塌陷,待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薑九漓一雙眼睛赤紅的全是血絲,歇斯底裏的喊道,
“蕭祁霆他還被埋在裏麵!他還沒出來!剛才的塌陷讓他被埋的更深了!說不定他現在受了重傷,連新鮮空氣都呼吸不到!
我怎麼可能在自己脫困以後,站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的等著所有的爆炸和塌陷都結束了,才過去救他!
你們跟我說這裏安全,可沒有他剛才把我護在身下,用身體擋住了所有的重物,我哪來的安全!”
雲霽掐著她的胳膊,一反平時的溫潤如玉,俊臉冷鷙的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薑九漓!你平時的理智和冷靜都去哪了?蕭祁霆為什麼會拚死護著你,為什麼剛才會讓你先出來,是因為你懷孕了!
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非要過去救他,難道你也不在乎肚子裏孩子的安危麼?”
薑九漓驀地身影一僵,那串掛在她脖子上的沉香佛珠,長度剛好垂在她肚子前。
圓環的形狀就像他的兩隻手,在守護著她腹中的孩子。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就在僧人們跑過去把受傷的僧人抬出來時,那座傾斜著的金佛竟然突然發出了一陣巨大的爆破聲——
大佛瞬間被炸飛的四分五裂。
眾人怎麼都沒想到,金佛裏麵竟然也有炸彈!
洛心綰所有的炸點都是相連接的,深埋在地裏的炸點和這尊金佛一直沒炸,應該是塔倒了以後,炸點的引線被壓住了,彈片沒能及時打開,隻要稍有鬆動的空隙,就會繼續爆炸。
剛才他們埋的地方就在金佛旁邊,如果那會金佛爆炸的話,他們必死無疑!
本來還能通過那尊巨大的金佛所在的位置,深挖下去的找蕭祁霆的蹤跡,眼見著金佛都被炸成了碎片,薑九漓耳朵裏突然一陣劇烈的耳鳴,臉色煞白如雪的她後背冷汗狂飆。
寒司夜眼疾手快的扶住整個人都軟下來的她。
他沒想到,她表麵上從不給蕭祁霆好臉色,但是蕭祁霆一出事,竟會給她這麼大的打擊。
“阿音,我先帶你回宮裏!”
就在寒司夜俯身想要抱起她時,薑九漓卻推開了他的手,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夜,你聯係纓羽公主,宮裏的皇家獵犬嗅覺靈敏,讓公主派出所有的獵犬過來搜救!再多派點人手過來幫忙!”
她看著前麵的一片廢墟,黑眸堅定的喃喃道,
“在他平安出來以前,我就在這陪著他,哪也不去!”
雲霽心頭微微一緊,他讓她冷靜,可當她煞白著一張隨時可能會暈倒的臉,強忍著眼睛裏的淚,卻還在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救蕭祁霆時,他突然無比心疼。
寒司夜幽眸黯的沒有一絲光,
“好,我去聯係。”
纓羽公主聽說聽音寺塌了,蕭祁霆為了保護薑九漓被埋在了底下後,不但讓侍衛把宮裏的狗都帶了過來,熔威還從軍中帶了一百多個身強力壯的小夥過來額。
現場雖然沒有再度發生爆破,但因為夜間的暴雨衝淡了現場的氣味,狗的鼻子根本無法搜尋工作,而挖掘的人在暴雨的廢墟中不但站立不穩,也視線不清,一時間所有找尋的工作隻能暫時停止。
但是暴雨還是會造成廢墟積水,出不來的人很容易淹死在裏麵!
隻要想到蕭祁霆深埋在地下的處境,薑九漓的心就像用鈍刀來回切割著一樣!
她讓人在廢墟上撐起一片片防雨棚,然後打了個電話給墨硯南,讓他去買觀瀾科技那隻擅長地震救災工作的蜘蛛機器人,然後派助手送到景國來!
暴雨下了一整夜,薑九漓就在現場搭建起來的帳篷裏站了一夜。她把那串沉香佛珠從手腕上取下來,像蕭祁霆那樣戴在手腕上,雙手合十的默默祈禱著:
【上天,不是說隻要懷揣著一顆真心,在聽音寺裏許下的願望你聽到後都能實現嗎?蕭祁霆許下的,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分開的願望,你聽到了嗎?
他的心願就是我的願望。隻要能讓他活下去,無論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一個人承受!】
暴雨停下來後,一大早就是一輪刺眼的烈日。
現場挖掘工作立刻繼續進行。
很快有人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發現了兩隻沾滿血的手掙紮著爬行,下半身在地上拖著的洛心綰。
薑九漓過去一把提起洛心綰的衣領,像是發怒的母豹子一樣,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洛心綰!如果蕭祁霆出了什麼事,我就讓你給他陪葬!”
此時被狠狠打臉的洛心綰沒有像平時一樣憤怒,而是驚慌失措的扯著薑九漓的胳膊,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的祈求著她,
“景穗你不是會中醫麼?你針灸不是很厲害的嗎?你救救我!我被隻窗框打了一下,醒過來後下半身就不知道怎麼了,一點知覺都沒有了。你救救我啊!”
薑九漓蹲下身子,觸了觸洛心綰兩條軟綿的腿,然後掀起她後背的衣服,就見她脊柱淤紫斑駁,高高的腫脹了起來。
她按了下洛心綰脊柱的上半部分,洛心綰頓時痛的哀嚎起來,而觸碰她下腰的位置時,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薑九漓站起身來,一臉冷酷的看向洛心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脊柱損傷造成了高位截癱。以後你將會成為一個除了胸口以上的部位可以活動的廢人!這也是老天爺給你炸聽音寺最好的懲罰!”
就算是高位截癱,她的銀針也不是不能試試,但她為什麼要為洛心綰這個罪魁禍首浪費醫術!
她不配!隻配下半輩子癱在床上,每天都在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熔威看著地上像蛆蟲一樣蠕動的洛心綰,詢問薑九漓,
“神醫,要把她押送回宮嗎?”
薑九漓一臉恨意的看向洛心綰,
“不,她要待在這裏,昨晚在暴雨中泡了一晚上,今天還要在烈日下個炙烤一白天!直到蕭祁霆平安出來為止!”
正在這時,挖掘人員那邊突然傳來消息,讓薑九漓過去一趟。
她還以為他們找到了蕭祁霆,一顆心髒咚咚的狂跳不止,飛也似的跑過去。
然而她並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挖掘人員遞給她一隻和她手上那隻是同款的手鐲。
手鐲是一端開口的,扣上後內置的螺絲釘會固定住,形成一個閉環。
薑九漓顫抖著手的接過那隻原本戴在蕭祁霆手腕上,此時開著口子的手鐲,眼圈瞬間赤紅一片。
除了他的手腕被炸到,炸斷……
她一片空白的大腦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方式能讓這隻手鐲脫離他的手腕。
雲霽沉著臉的催促著挖掘人員,就在這鐲子的附近繼續找!
明晃晃的額太陽下,薑九漓臉色白的嚇人,想到她整整一晚上沒合過眼,也沒吃過一口東西,喝過一口水,寒司夜皺著眉的拉過她冰涼的小手,誘哄的說道,
“阿音,你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我扶你去寺裏的後院休息一下,喝點粥再過來好麼?這邊隻要一有消息,馬上就會通知我們的。”
雲霽鳳眸看向薑九漓,他知道她平時凡事懶得計較,但要是較真的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
所以他便也不勸,就在旁邊陪著她。
薑九漓看著麵前的那片廢墟,還是那句話,
“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寒司夜不死心的按著她的肩膀,
“你可以關心蕭祁霆,但是你不能因為別人,這麼不眠不休的透支自己身體!我是你男朋友,所以你得聽我的話!你現在必須去休息!”
薑九漓掀起眼皮,沒有一絲光的黑眸看向他時,寒司夜按在她肩上的手指微微一動。
不知怎麼的,她平靜的甚至帶著幾分冷漠的眼神,竟沒來由的讓他有些害怕。
“蕭祁霆他不是別人,他是我愛的人。對不起夜,我沒法繼續欺騙自己的心,裝作不愛他,假裝繼續跟你在一起。”
薑九漓說著,伸手推開肩膀上寒司夜的手。
寒司夜就像個怕被丟棄的孩子一樣,惶惶不安的拉起她的手,努力的為她找著理由,
“阿音我知道,你是因為蕭祁霆他救了你,現在又失蹤了所以心裏擔心他,才會覺得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要在自己不冷靜的時候,隨意的做出決定好嗎?你可以每分每秒都想著蕭祁霆,記掛著他的安危,我都不在意。
哪怕你心裏還沒法完全放下他,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都沒有關係,我可以等你!
就算你真的沒法愛上我也沒關係,阿音我不用你辛苦的去裝,隻要你願意跟我繼續在一起,讓我來你,守護你就好了。”
薑九漓淡漠的掙開了寒司夜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盡是果決,
“夜,我現在很冷靜。我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愛蕭祁霆,我隻想要跟他在一起。除了他以外,我沒有辦法愛上別人,對不起。”
說著她把手腕上戴的鐲子旋轉著,擼得手背都紅了,卡著皮肉泛起絲絲密密的疼痛,也要把鐲子強行擼了下來,還給了寒司夜。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聽說竟是在附近觀望的羅賓被抓到了。
薑九漓心裏一直很好奇,洛心綰到底給了羅賓什麼好處,竟會讓他冒著風險把她救出去。
又為什麼洛心綰潛入酒店,殺金聖和穆爾王子的時候,以及這次她炸聽音寺,羅賓沒跟她在一起。
一瘸一拐的羅賓,被兩個手下拷著帶到了熔威麵前。
麵對熔威詢問他為什麼放走洛心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聽音寺時,羅賓咬牙切齒的說道,
“洛心綰這個陰險的女人,她答應了給我三十根金條,沒想到在讓我陪他去取金條的時候,她竟然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把槍,翻臉不認人的朝著我的腿就開了一槍!
要不是我跑的快早就被她打死了!我聽說聽音寺被炸了,我猜就是她做的!因為我看到她那隻箱子裏不止有槍,還有炸藥!”
氣不過被放冷槍的羅賓逃走後也買了一把槍,想要過來看看洛心綰在不在這裏,讓她付出代價的同時,逼她交出所有的金條!
薑九漓過來時剛好聽到羅賓的交代,她皺著眉的問他,
“你以前認識洛心綰麼?為什麼要冒險救她?”
羅賓回答,
“當然認識!以前她在國外的時候,讓我幫她偽造過她從懷孕到生子的醫院證明,還有她得了抑鬱症的證明。”
薑九漓微微一怔,
“什麼叫偽造懷孕和生子的證明?難道洛心綰她沒有懷過孕,生過孩子麼?”
羅賓撇撇嘴道,
“她以前有沒有過我哪知道,我就知道當時她弄不知道從哪弄來個男嬰,當作是自己的孩子。當時她給了我很多錢,我以為她是因為無法生育才這麼做的,也就沒多想。”
薑九漓一臉愕然,蕭危竟然不是洛心綰的兒子,而是抱養來的孩子!
可是蕭祁霆明明說過,他跟蕭危做過親子鑒定,蕭危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如果蕭危跟洛心綰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他能跟傅聞璟配上骨髓?
要是說蕭祁霆是百萬分之一的巧合,蕭危作為他的兒子,就算勉強能跟傅聞璟匹配上,也一定是極地的分辨率。不可能是八個點的高分辨率!
除非蕭危的生母身上,就有洛家或者傅家的基因!
忽然聯想到一件事的薑九漓驀地蹲下身子,扯著羅賓衣領的手微微顫抖,
“那個孩子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羅賓皺眉道,
“我哪記得那麼清楚。就記得當時是冬天,那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好像是……12月份。”
薑九漓全身的血就像被凍住了似的,瞬間僵在了原地。
她突然發了瘋似的衝出去,找到在烈日下暴曬的像條死魚一樣,奄奄一息的洛心綰,拎起旁邊的一桶冷水就潑在了洛心綰頭上!
洛心綰頓時‘啊’的尖叫一聲,薑九漓兩隻手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厲聲質問她,
“蕭危他是我兒子對不對?當年是你買通了醫院裏的醫生,不但說我生下的是個女兒,還告訴我,在我肚子裏明明活得好好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個死胎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