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來打雜,看他不扇死他!

歸雲牧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

身穿黑色的西裝的傅聞璟像棵高大的蒼鬆古木般,立在墓碑前。

雨滴打濕了他鬢白的發,他卻絲毫不在意。

傅聞璟俯身把手中那束鳶尾花放在墓前後,掏出懷裏的白手帕,細心的掃去墓碑上的灰塵。

最後用手指輕輕的擦過那張照片,溫柔的就像撫摸著愛人的麵孔。

薑雲歌明亮的眼睛,溫婉的笑顏讓他恍如隔世。

“雲歌,今天是你生日,但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要不了多久,我應該就會去那邊見你了。

我知道你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我也沒有臉見你。

但我還是想要……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

身後,一輛黑色的勞斯勞斯停在門口。

戰擎下車後撐起手中的雨傘,從車上下來的薑九漓一身銀月刺繡的唐裝,手裏提著一隻蛋糕盒子。

她把那隻親手做的鳶尾花翻糖蛋糕放在墓碑前,接過戰擎遞過來的香,衝著照片鞠了三躬,

“媽,生日快樂。”

在把香插進香爐裏,薑九漓轉頭對傅聞璟說道,

“謝謝傅總記得我媽媽的生日,特地在今天前來探望。傅總身體好些了嗎?”

她剛才在路上的時候,門衛就給她打電話,說帝璟世紀的傅總又來探望她母親了。

她沒想到,傅聞璟記得她母親的忌日,竟還記得她生日。

傅聞璟風淡雲輕的道,

“沒事,就是血壓有點高而已。”

眼見雨越下越大,薑九漓主動提議,

“傅總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坐一下吧。”

傅聞璟一怔,薑九漓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個一向權威的男人臉上,看到了‘受寵若驚,求之不得’的表情,

“那就打擾小九爺了。”

歸雲牧場的別墅薑九漓每天都會讓專人過來打掃,裏麵幹淨的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戰擎去泡茶了,傅聞璟則打量著別墅裏的一切。他聽說她從生下孩子後,就一直住在這裏。

雖然他從來沒能來過,但是看著這裏的每一處,他還是能感受到她生活在這裏時的樣子。

隻是想到她是從這棟房子的樓頂跳下去的,他還是會心痛。

戰擎把茶端上來,聞著那清香甘甜的茶,傅聞璟端起茶杯的品了一口,

“我記得這桑葉茶是你母親最喜歡的。”

薑九漓淡淡道,

“牧場以前種了棵桑樹,幾年前被砍掉了。每年我媽媽都會采桑葉炒幹做茶。”

這時戰擎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聽了一會後掛斷電話,上前對薑九漓道,

“小九爺,又有人來祭拜夫人了。”

平時這歸雲牧場不許任何外人進入,唯一例外的是來祭拜她母親的人。

薑九漓不禁皺眉,今天這麼個鬼天氣,怎麼會來這麼多人祭拜?

白色的奔馳E級停在門口後,蘇瑛從車上下來時,手裏還拿著那束鳶尾花。

她跟著傅聞璟的車定位,一路來到這時,門衛攔住她問她找誰的,卻在看到她懷裏花的一瞬,了然的說了句‘你是來祭奠薑小姐的吧’,便放她的車進來了。

她不知道薑小姐是誰,卻在下車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玻璃花房裏,清一色的紫色鳶尾花。

最讓她眸光一緊的,還要數墓碑前的那一束剛放的。

院子外隻有傅聞璟的車在,這束鳶尾花除了是他帶來的,還能有誰?

她走近這墓碑,看著墓碑上年輕貌美,溫婉動人的女人,突然就明白了這麼多年來他所有淡漠疏離的理由。

“傅太太?”

推門出來的戰擎看到蘇瑛後愣了一下,屋裏的傅聞璟愣了下,沒想到蘇瑛會到這來。

薑九漓放下茶杯,淡淡道,

“外麵下雨,請傅太太進來吧。”

洛心綰扶著蘇瑛過來時,薑九漓瞥了她一眼後,冷冷的補了一句,

“不該來的,滾出去!”

小三的女兒,怎麼配進她母親的歸雲牧場!

戰擎沉著張臉的擋在洛心綰前麵,

“說你呢!聽不懂人話?”

蘇瑛轉頭對一臉尷尬又懊惱的洛心綰道,

“心綰你先在外麵的車上等我吧。”

洛心綰‘哼’的一聲,扭頭上了車。

看到蘇瑛手裏拿著的那束鳶尾花,傅聞璟也愣了,

“蘇瑛,你怎麼……”

雨水淋得蘇瑛眼睛幹澀泛紅,她抹了把臉,僵笑著上前把花遞給傅聞璟,

“我知道你喜歡鳶尾花,所以特地讓人去采的,我等了兩個小時呢。

你瞧我多傻,還等了這麼久。不像你,早就過了花期的鳶尾花,你已經提前讓人準備好了,就等著今天過來祭奠她。

也是直到剛才我才明白,其實喜歡鳶尾花的不是你,而是院子裏沉睡的那個人吧?”

“蘇瑛,”

傅聞璟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他沒想到蘇瑛竟給他買花去了,發現他出來後竟還一路跟了過來。

薑九漓斂睫吹著杯中的茶,語氣冷漠,

“感謝傅總和傅太太今天過來祭拜我母親。

我母親喜歡清靜,如果二位有家事要處理,可以回去後自行處理。”

蘇瑛機械般的扭頭,看向她,

“是要處理家事,但這家事也跟小九爺有關。”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薑九漓。

薑九漓不明的翻開,當看到那份文件正是他立的醫囑時,傅聞璟驀地臉色一沉,

“蘇瑛,你要幹什麼!你是怎麼拿到它的!”

蘇瑛握緊拳頭,笑容淒然,

“我能幹什麼?我來隻是想要弄清楚,為什麼我丈夫在知道自己查出絕症後,第一反應不是治療,而是立遺囑,分配財產!

以至於把整個帝璟世紀,全部都贈與一個陌生人!!”

薑九漓也沒想到,這份已經簽字蓋章的醫囑文件上,竟真的說要把傅氏的帝璟世紀給她?

戰擎一臉詫異。

傅家的財產加上薑家的財產,傅總這是要幫小九爺拿下堰北城首富的位子?

薑九漓皺著眉的看向傅聞璟,

“傅總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傅太太剛才說絕症,傅總不是說,你隻是高血壓麼?”

蘇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臉上雨水混著淚光的笑了笑,

“你跟他說自己得了高血壓,是不想他擔心。可是作為你妻子的我,在得知你得了白血病後,天天擔心害怕失去你!但是你呢,你在乎的就隻有你愛的那個女人,她的兒子!”

白血病?

薑九漓意外的看向傅聞璟,沒想到他竟然病的這麼重。

雖然傅聞璟是她親大伯,但是他並不知道她是洛名揚的女兒,所以她也搞不懂,為什麼傅聞璟要把公司交給她?

就算他是她母親的暗戀者,也沒理由不給自己老婆,留給初戀的兒子。

哪怕是現在,蘇瑛也控製著自己,不敢上去給身體虛弱的傅聞璟兩拳,而是搖晃著他的胳膊,明明眼眶裏淚水都在打轉了,還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傅聞璟,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不願意給我一個交代嗎!”

傅聞璟黯下眸光,想到他馬上就要死了,既然這份遺囑已經被公之於眾了,他是該給他們一個交代。

看到蘇瑛衣服濕了,身上抖得厲害,薑九漓拿出隻杯子,拎起茶壺想要給她倒杯熱水。

傅聞璟抬眼定定的看向她,

“你的確是我愛的女人,生的兒子。不過你不是雲歌和洛名揚的兒子,而是我兒子。”

薑九漓倒水的手一抖,滾燙的水就那樣燙在了她的手背上。

“九漓,你的手!”

傅聞璟頓時擔心的站起身來,想要看看她被燙的手。

薑九漓卻冷冷的抬手,臉上盡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酷。

“我媽和洛名揚是合法夫妻,我怎麼可能會是你兒子!”

這個震驚的消息就像一個重磅炸彈,直接把她給炸蒙了。以至於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手背的痛感。

她絕不相信,她媽媽會像洛名揚一樣,是個婚姻背叛者!

戰擎去冰箱裏拿了冰塊,眉心緊蹙的把毛巾打濕了裹了冰塊敷在她燙紅的手背上,心疼不已。

同時他心裏也震驚不已,傅聞璟怎麼會是小九爺的親生父親?

傅聞璟緩緩的坐下,適才緩緩的說起當年的事。

上高中的時候,他心裏一直都愛慕著薑雲歌,自從知道薑雲歌在大學裏喜歡的是他堂弟洛名揚,並且打算要跟他結婚的時候,傅聞璟的心就像刀子剜了一樣的疼。

他們婚禮當天,他和洛名揚都喝了很多酒,洛名揚是高興的,而他是失意的。

在他把洛名揚扶回別墅後,洛名揚就醉的躺倒在了沙發上,他怎麼拖都拖不動,沒辦法隻好上去告訴薑雲歌一聲,今晚就讓洛名揚睡在樓下好了。

就在他踏進那個沒有開燈的房間時,喝了點小酒的薑雲歌把他當成了洛名揚,摟著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他,還解他的扣子……

當時他整個腦子都炸了,深愛著她的他哪經得起這種考驗,借著上頭的酒勁把她抱上床,一夜的幹柴烈火……

直到第二天洛名揚上樓來,看到衣服扔了一地和床上睡在一起的他們。

洛名揚發瘋的衝上來打破了他的鼻子,薑雲歌尖叫著讓他滾,他生平第一次給人跪下。

他跪在她麵前,說他愛她,求她給他個機會,他會證明自己一定會比洛名揚混的更好。

他讓她離婚,他娶她,對她負責!可是薑雲歌卻恨恨的告訴他,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後來沒多久,她就懷孕了。他不確定這個孩子是他的還是洛名揚的,在買通了薑家的一個傭人後,才得知自從那天後洛名揚就沒有進過主臥,一直住在次臥。

而且洛名揚還經常在外麵花天酒地,夜不歸宿,甚至還在夜總會裏有了個相好的,那個女人就是杜莉莉。

傅聞璟特地去找了洛名揚,讓他收斂一點,對薑雲歌好一點。

洛名揚哪怕被戴了綠帽子也不離婚,就是因為薑家有錢,可以讓他這個寒門學子少奮鬥好幾輩子。

但是他隻要想到自己堂哥睡了自己老婆,他就覺得惡心,所以他一次都不碰薑雲歌!

為了維護他的尊嚴,洛名揚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薑老爺子。

但是薑老爺子知道他在外麵跟個舞女勾勾搭搭的事,就讓夜總會把杜莉莉解雇了。

洛名揚表麵保證不再跟她來往,卻背地裏把懷孕的杜莉莉秘密包養了起來。

在薑雲歌生下孩子的時候,早產的杜莉莉也幾乎同時生下女兒。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薑老爺子在知道後勃然大怒,給了洛名揚一大筆錢,讓他跟薑雲歌離婚後,不許洛名揚再踏進國門半步。

而他靠著自己的努力總算闖出了一番天,在他想要回來看她的時候,才驚聞她竟然跳樓的事!

傅聞璟赤紅著一雙眼睛,拳頭捏得死死的,

“我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哪怕在薑家當個打掃的雜役,至少能看著她別幹傻事。

或者每天當個被她打罵的出氣筒也好,雲歌她也就不會凡事都悶在心裏,悶出了病……”

蘇瑛怎麼都想不到,在她眼中一直冷靜理智的傅聞璟,竟然會在一個女人麵前這麼卑微。

之前她還羨慕,甚至有些嫉妒那個叫薑雲歌的女人占據了他的人生和愛,卻想不到她的一生,竟比她還要可憐。

薑九漓冷冷的看著傅聞璟,

“你憑什麼就認定,我一定是你兒子?”

傅聞璟語氣低低的道,

“因為洛名揚是O型血,而你是AB型血。”

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

薑雲歌是A型血,而他也是AB型血。所以都不用去做親子鑒定,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他兒子!

薑九漓沉下冷眸,洛名揚的嘴巴看來還是挺嚴的,並沒有告訴傅聞璟她是個女孩。

也大概也是洛名揚唯一的優點了!

“九漓,我承認我對不起雲歌,我也對不起你。我想要照顧你,但你從出生就被作為薑家的繼承人來培養,我無法帶走你。”

麵對傅聞璟的愧疚,薑九漓攥緊拳頭,冷聲怒斥他,

“你何止是對不起她!你根本就是毀了她一生!她的悲劇就是你間接導致的!是你和洛名揚聯合起來擊垮了她,害死了她!”

傅聞璟眼睛通紅,一句話都不辯解。

蘇瑛手捂著胸口,眼光搖曳的看向傅聞璟,

“你對不起的難道隻有院子裏,埋葬了十幾年那個女人嗎?還有陪伴了你十幾年的我!

你娶了我卻不碰我,也不要孩子,我以為你隻是生性淡漠,醉心事業。哪怕你是嫌棄我是殘疾,才跟我相敬如賓,我都能接受。

可我不能接受的是,原來傅聞璟你心裏早已經有了深愛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兒子。你守著初心,跟回憶裏的人過了一輩子,那我呢?這麼多年我算什麼!”

傅聞璟臉色晦暗,喃喃的說了句,

“我也對不起你。”

薑九漓冷笑著看向他,

“傅聞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後繼有人了,所以想著把帝璟世紀給我,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安心去死了?

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你的帝璟世紀我才不稀罕,你愛給誰給誰!

阿擎,讓他們走!我不想有些人玷汙了我媽媽的住處,以後歸雲牧場也不歡迎傅家的人來!”

畢竟傅聞璟是薑九漓的親生父親,現在他又身患白血病,戰擎的態度也不能太強硬了,便站在門口示意他們離開,

“傅總,傅太太請——”

在傅聞璟欲言又止,滿臉虧欠的先出去後,蘇瑛幽幽的看向薑九漓,

“他的骨髓配型全失敗了。醫生說再找不到適合的骨髓移植者,他真的會死。”

薑九漓冷笑一聲,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敢情傅聞璟把帝璟世紀給我不是補償,而是綁架我,好讓我給他捐骨髓的?

一個害死我媽媽的凶手,他死了,那也是他應得的報應!

你告訴傅聞璟,如果他非要把帝璟世紀給我,我也會轉手就幫他把公司賣了,把錢都捐了,全當是為社會做好事了。”

傅聞璟坐上那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後,司機便開車送他回了醫院。

看到蘇瑛出來時,洛心綰立刻下車過來扶她。

“大伯母!”

蘇瑛一直繃著,一上車就忍不住靠在洛心綰身上哭了起來。

通過蘇瑛斷斷續續的話,洛心綰才得知薑家的小九爺竟然就是傅聞璟的親兒子時,頓時眼前一黑!

傅家的巨額家產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樣,從她眼前‘嗖’的飛走了。

本來她吃定了傅聞璟一死,過幾年她再把原本就是殘疾人的蘇瑛給‘照顧’死了,傅家的家產全都是她的。

早知道,她就不該偽造那份沒能配型成功的報告。

薑家的小九爺不肯救傅聞璟,但她能救啊!

到時候救活了傅聞璟,他也就不會把自己的遺產都給這個見死不救的兒子,說不定還會全留給她呢!

沒有了帝璟世紀,傅家還算什麼傅家,她又算哪門子的傅家小姐!

一想到這些,洛心綰心裏就無比懊惱!

戰擎關上門,就看到薑九漓直直的盯著桌上的茶杯,眼尾殷紅一片。

他上前攬著她的肩膀,輕拍的說道,

“小九爺,這裏沒有外人,你要是心裏難過的話就隻管哭出來吧,我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你要是生氣的話,也可以朝著我發泄。你打我咬我都行,我皮糙肉厚的,一點都不怕疼!

但是你別憋在心裏,把自己給憋壞了。而且你的心情不好了,對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好是不是?”

雖然薑老爺子從小就教育小九爺要堅強,不可以軟弱,但有時他真希望她可以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想哭就哭,而不是在難過也繃著,看的他心疼!

他也害怕她像薑小姐一樣,自己總悶著,給憋出心病來。

薑九漓低垂著頭,嗓子沙啞道,

“阿擎,讓我一個人待會吧。

還有,你把這束還有院子裏傅聞璟帶來的那束鳶尾花,全部拿去丟掉。”

戰擎默了默,

“好,小九爺你需要我,就隨時叫我。”

他拿走了桌上蘇瑛帶來的那束鳶尾花,便打開門出去了。

薑九漓兩手環抱著自己,蜷縮在椅子上,額頭抵在雙膝間。

以前她曾想著,如果她爸爸不是洛名揚那個令人難以啟齒的無賴,而是傅聞璟這種儒雅斯文,事業有成的男人就好了。

沒想到造化弄人,傅聞璟竟真是她爸爸。

她以為洛名揚在外麵找小三,狠狠的傷害了她媽媽,才導致她媽媽跳樓。所以她恨洛名揚,也恨杜莉莉!

沒想到真相,竟比她想的更殘酷。

她無法想象,當年她媽媽認錯了進房間的人,是如何在悔恨和自責,以及洛名揚的冷暴力和外麵女人的羞辱中度過每一天的。

尤其在她肚子裏孕育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時,她的內心一定像沸騰的水,每一天都備受煎熬吧。

媽媽沒有把恨意加注在她身上,甚至為了陪伴年幼的她,在她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的情況下,多堅持了幾年。

最後她活活逼瘋了自己,從樓上一躍而下的解脫了這一生。

想到這些,薑九漓的心就好痛。

她媽媽說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傅聞璟,她卻還讓他來探望了她兩次,媽媽心裏一定很怨她吧。

薑九漓的腦子昏沉沉的,以至於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

剛接起來,墨果果急不可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梨子你在哪呢?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不過來?”

薑九漓怔了怔,這才想起今天晚上墨果果約了她,在家門口烤串吃的事。

她有些累,不想過去了。墨果果卻在電話那頭揚了揚話音,不滿的催促道,

“我這東西都買好了,還特地雇了倆燒烤師傅過來,一分鍾幾百萬的那種!專門伺候咱倆!

你要是不來的話,到時候那麼多燒烤哪能吃的完啊!”

薑九漓眼波微動,沉重的心情讓她笑不出來。

不過一分鍾幾百萬,蘑菇那是聘得‘烤串霸總’吧?

想到她一個人回去也是悶著,她便換了套行頭,準備讓戰擎等會開車送她回了小別墅。

薑九漓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院子裏的墓碑後麵,天空懸著條漂亮的彩虹。

她停下腳步,看的有些出神。

等在車旁的戰擎很努力的組織著,剛才他在外麵想了好久的語言,

“我記得薑小姐每次陪小九爺你在牧場玩,看到彩虹的時候都會很開心。就像墓碑上的這張照片一樣。

也許隨著薑小姐當年那一躍,她已經決定把過去的種種都放下,也把自己徹底解脫了。

反倒陷在記憶的漩渦裏無法救贖,也無法放下的,恰恰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

想到媽媽離開時嘴角帶著的笑意,薑九漓黯然無神的眼睛,微微恍惚了一下。

……

車子快到小別墅的時候,薑九漓遠遠的看到了那輛停在他們小別墅門口,眼熟的黑色賓利。

旁邊停著的那輛跑車,那不是葉緒風的車麼?

車子停穩後,從車上下來的薑九漓,抬眼就看到畫風詭異的一幕——

就見門口架著的那隻燒烤爐後麵,蕭祁霆穿著黑色的襯衫坐在小馬紮上。

鋥亮的黑皮鞋上蒙了一層白色的碳灰,手上戴著雙米色的亞麻手套,正劍眉微蹙的忙著烤串。

蕭危站在烤爐旁邊,手裏拿著一把小扇子,賣力的扇著風。

小飯桌前,葉緒風一身慵懶的酒紅色襯衫,身前卻圍了條風格迥異的小豬佩奇圍裙。

像個小媳婦似的,坐在小馬紮上老老實實的串烤串。

旁邊的那幾箱酒,像是要把他家酒吧也一起搬過來的架勢。

薑九漓沒想到,蕭祁霆和葉緒風竟然在。這就是蘑菇說的,她請的兩個百萬燒烤師?

她怎麼會叫他們兩個來?

蕭危看到薑九漓後,頓時開心的跑過來,

“小籬笆你來啦!”

說著小家夥把那把‘蜘蛛俠’的小扇子,塞進戰擎手裏,還鼓勵道,

“去吧大野狼叔叔!”

戰擎沉著臉的把玩著手裏的扇子,

“去哪?”

蕭危歪著小腦袋道,

“當然是去給我爸爸的烤串扇扇風,打打雜咯!

大野狼叔叔,你不會來了以後,想白吃吧?”

戰擎:他懷疑那個‘白吃’是在內涵他!但他沒有證據。

扇風?

嗬,沒問題!

看他等會不扇死蕭祁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