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個留著一頭及腰的黑長直,穿著一身淺綠色的連衣裙,容貌清秀動人的年輕女人。
不是她!
蕭祁霆墨眸迅速劃過一絲失望。
女人的麵孔很陌生,蕭危皺著眉頭好奇的問,
“姐姐,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臉頰一紅,主動跟蕭祁霆打起招呼,
“蕭醫生好,我叫南雅,是市立醫院中醫科的醫生。之前蕭醫生還來我們市立醫院做過演講報告,是院長讓我負責接待的呢!
今天我過來,是一位黎小姐請我來為蕭醫生的手針灸的。”
眼見著蕭祁霆眯起狹眸,南雅以為他在回想記憶裏有沒有她這個人,卻不想蕭祁霆沉了臉,冷冷的反問她,
“黎歌請你來給我針灸?她給了你多少錢?”
正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一隻銀色鐵筒的南雅手一頓,有點尷尬的道,
“黎小姐她每天付我五百塊,讓我晚上下班後來卓醫給蕭醫生針灸,已經支付了我半個月的酬勞。”
她自己不來,竟然雇人來給他針灸?口口聲聲說要治好他的手,這是離了婚以後連麵都避而不見了?
“南醫生回去吧,我不需要針灸。”
蕭祁霆淡漠的口吻,讓南雅從小鐵桶裏拿出針灸卷軸的手一抖,以為他是信不過自己的醫術,於是解釋道,
“蕭醫生放心,我學習中醫針灸已經……”
還沒等南雅說完,蕭祁霆便蹙眉的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需要別人來給我看病,南醫生聽明白了麼?
這話也麻煩你轉告她,讓她有誠意的話,就自己過來!”
要不是對方是個女的,他早就不客氣的直接讓人滾了!
在南雅尷尬的收起東西離開後,蕭危扭頭,審視著臉色差差的蕭祁霆,
“爸爸,你是不是又幹了什麼事,惹媽媽生氣了?所以媽媽不愛看見你,以至於今天她都沒過來看我?”
蕭祁霆沉著張臉,沒好氣的反問他,
“為什麼就一定是我幹了什麼,而不能是她幹了什麼?”
“難道你沒聽過有句話叫做,老婆絕對不會有錯嘛?
如果老婆有錯,那一定是我看錯!如果是老婆的錯,隻要她不認錯,那就沒有錯!如果老婆不認錯,我還堅持她有錯,那就是我的錯!
所以爸爸,你的思想很危險啊!不要被判了‘無妻徒刑’以後,還連累我‘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蕭祁霆:……
第二天上午,薑九漓來了一趟卓醫。
隔著玻璃看著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奶奶,想到奶奶對她的疼愛和關心,她心頭一片黯然。
“看到奶奶躺在裏麵,現在覺得愧疚了?”
一身白大褂的蕭祁霆寒著張俊臉的走過來。
雖然他一直都沒法原諒,她失手把奶奶推下樓,但看剛才她趴在外麵的玻璃上,滿眼黯然的看著裏麵躺著的奶奶,看了至少半個小時。
又讓蕭祁霆忍不住覺得,自己這麼說她,會不會有點過了?
哪知道薑九漓壓根理都不理他,完全把他當個透明人,俯身準備拎起旁邊椅子上那隻裝滿了零食的超大購物袋時,他已經搶先一步的拎了起來。
“都是買給蕭危的?”
他愛提著,薑九漓既不跟他搶,也不回答他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徑直朝著VIP病房走去。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滋味,讓蕭祁霆覺得一陣堵心。
病房裏。
蕭危看到薑九漓過來看他很高興,在提著購物袋的蕭祁霆進門後,小家夥雖然很開心她買了這麼多好吃的給他,現在卻顧不上這些,而是拉著她的手一本正經的求證著,
“媽媽,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薑九漓捏捏他的小臉,淡淡道,
“沒有。”
他們沒有吵架,隻是離婚了而已。
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他,省得小家夥不在醫院裏好好治療。
蕭危小眉毛皺得緊緊的,不死心的追問她,
“沒有吵架,為什麼媽媽你不給爸爸針灸了,反倒叫了一個漂亮姐姐過來?爸爸昨天看到那個漂亮姐姐以後,臉都黑的像鍋底一樣,老生氣了!”
薑九漓捏了捏蕭危的小臉,
“因為你爸的病我看不了,所以就換個醫術更高超的美女姐姐,過來給他看。”
蕭祁霆蹙了蹙眉心,
“既然是你答應了的事,就應該有始有終,別推給別人!”
薑九漓不耐的道,
“中醫都是老頭子,我特地給蕭總找了個美女專家,蕭總還不領情?”
其實他的手並不需要多高深的針灸手法,所以誰給他針灸都一樣。更何況對方還是公立醫院裏麵的醫生。
“我不要別人,隻要你!”
蕭祁霆想都不想的話讓她心頭一怔。
他伸出右手,狹眸微眯的道,
“你說過會治好我的手,現在這是不想負責了?不管你讓誰來,下次我都會直接把人趕出去。
我這隻手隻有你能碰,別人我信不過。但要是你不想治它了,那就算了。”
薑九漓沉了沉眉,
“我沒把針灸的東西帶過來。”
“你放在哪?”
“車上。”
“那正好,我跟你去車上灸。”
蕭祁霆自然而然的話,讓薑九漓不禁瞪眼。
什麼叫正好?
蕭祁霆雙手抄兜,墨眸沉甸甸的看向她,
“今天我沒開車,你給我針灸完後,就麻煩黎小姐把我送回公司了。”
其實今天公司裏一堆事,但他全都推了。特地跑到卓醫來,就是為了堵她。
她挑上午來醫院看奶奶和蕭危,是故意對他避而不見的。
對於薑九漓來說,她一直都叫他蕭總。
他們離婚後,現在他也同樣生分的叫起她‘黎小姐’。
蕭危衝著他們擺擺小手,
“那媽媽,你趕快帶爸爸去治病吧!爸爸就交給你嘍!”
畢竟蕭祁霆的手是為了她才受傷的,薑九漓也不想欠他的,既然他非要讓她幫他針灸,她便道,
“那走吧。”
臨走前,薑九漓伸手摸摸蕭危的腦袋,
“小烏龜你要乖乖聽話,好好養病,我有空了就會過來陪你。”
雖然她有自己的寶寶了,但她依然很喜歡,很牽掛小家夥。
“嗯呢!媽媽我會乖乖的!”
蕭危點點頭,可愛的衝她拜拜。
在蕭祁霆和薑九漓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時,突然擠進來幾個手裏大包小包,給病人辦出院的家屬。
一個家屬進了電梯後,轉身時手裏裝滿了鍋碗瓢盆的袋子甩過來,已經被擠在電梯角落裏的薑九漓,頓時緊張的護住自己肚子。
男人挺拔的身影擋在了她麵前,袋子撞在了他的後腰上。
一身白大褂的蕭祁霆麵對著她,單手撐在電梯牆壁上,把她護在一個安全的三角區域內。
以防這幫大包小包的家屬,手裏的東西粗魯的撞到她。
他們挨的很近。他低低的呼吸落在她卷翹的長睫上,凝著她粉白的小臉,他墨眸一片黯然無光。
薑九漓下意識的想要避開那灼熱的氣息,隨著電梯門打開,本以為幾個家屬就出去了,沒想到他們非但沒走,還進來了幾個小護士。
蠕動的人群讓電梯更加的擁擠起來,他上前幾步,她後背貼著牆壁,身前幾乎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幾個小護士沒看到被擠在最裏麵的他們,就在電梯裏聊起了八卦,
“醫院裏昨天不是都傳,蕭醫生和蕭太太大吵了一架後,倆人鬧離婚了嗎?
其實人家夫妻倆好著呢!剛才有人看到蕭醫生跟在蕭太太後麵,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買了一大袋子的零食討好像個女王一樣,走得趾高氣昂的蕭太太呢!”
“哈?蕭醫生平時在醫院裏就像座高冷的冰山一樣,竟然還能有這麼舔狗的一麵,好想看啊!”
蕭祁霆:……
薑九漓也很無語。
謠言還真是離譜!那袋子零食明明就是她自掏腰包買的好不好!
電梯裏的人全都下去後,薑九漓和蕭祁霆一起走出電梯後,不明的問了他一句,
“你怎麼還不把我們離婚的事在官網公布出去?省得以後我們各自跟另一半在一起的時候,被媒體拍到後以‘出軌’論處。”
蕭祁霆俊臉陡然沉了下來,冷冷的反問她,
“你這麼快就考慮跟另一半在一起,怕被拍到的事了?”
薑九漓聳聳肩,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省得到時候被拍到,解釋起來更麻煩。”
畢竟蕭祁霆還這麼年輕,有些事女人能忍得住,男人可忍不住。
離婚後他是不可能不找其他女人的。
蕭祁霆暗暗握緊拳頭,
“離婚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那個必要公之於眾,讓所有人知道後,都來看蕭家的熱鬧。”
他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離婚了!
薑九漓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沒再說什麼。隻要蕭祁霆不怕到時候,鼎弈集團陷入負麵新聞就行了。
跑車上,蕭祁霆看著她翻開那隻黑色的卷軸,裏麵躺著一排雪亮的銀針,又拿出那隻酒紅色的小枕頭,讓他把手腕墊在上麵。
習慣了用她的東西,他心裏說不出的熨帖。
半個小時後,薑九漓把銀針一一取下來。
蕭祁霆展了展手心。昨天一天沒針灸的他,今早起來就覺得右手又僵又脹。
這種感覺雖然白天有所緩解,但直到她幫他針灸完後,非但這種不適感完全消失了,現在整隻手都輕鬆舒展了不少。
他說不上來,讓他依賴的究竟是她的針灸技術……還是她。
“係上安全帶。”
薑九漓提醒了他一句,隨後發動起車來,打算等會就把這座瘟神送回公司!
路上經過一所中學的時候,薑九漓不禁想起,這所學校正是陳婆的孫子陳默的學校。
他們走的這條路,剛好趕上學校放學堵車。
就在車子緩慢前進的時候,學校旁邊那家文具店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就見一個彪悍的女人,扯著男生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嘴裏不依不饒的罵道,
“你個狗崽子不學好,竟然敢偷我店裏的東西!”
認出被老板娘扯著的那個男生正是陳默後,薑九漓立刻靠邊停車。
蕭祁霆也認出了陳默,眼見著她解開安全帶的準備下車,想到之前薑九漓帶著戰擎一起去陳婆家,不但想對陳婆屈打成招,還連個孩子都絲毫不講客氣——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皺著眉的問,
“你這是打算見義勇為,下去幫老板娘報警抓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