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聖上，您平日話也這麼多嗎？
清風徐徐，春意盎然，蓮花池中荷葉如碧玉般青翠，縫隙中偶有粉色花苞探出頭來。
姚南香愜意的躺在貴妃榻上，顧清華手裏端著藍櫻切好的果盤，滿眼溫柔的喂著她。
大寶站在她的身前，給他背了一段今日在國子監學的內容。
剩下的三個在排隊，等著姚南香查驗功課。
四個孩子都背完了之後，姚南香抬了抬手，“去玩吧，乳母跟著。”
顧清華本來是要讓顧清晨來教孩子讀書的，可是老皇帝不知道抽哪門子瘋，非讓顧清華把孩子們送去國子監，跟他的皇子皇孫一起念書。
孩子們得了姚南香的話，都跑出了南華苑。
姚南香有些乏了，眯著眼睛準備睡會，感覺有東西遞過來，慣性的張嘴等著顧清華喂食。
卻沒想到，唇上一軟，一個柔軟的東西進入口中。
她一愣之後，翻了個白眼，無情的把顧清華推開，“你最近好閑呀，沒有公務可忙了嗎？”
顧清華長期出門她是不願意的，以前那樣忙自己的事，有空就陪她就挺好。
可近來，他除了上朝，都在家粘著她。他每日上朝時，她還在夢鄉，就導致她覺得顧清華二十四小時都粘著她。
顧清華把果盤放到了方桌上，坐到她身旁，低頭，略有些哀怨的歎了聲：“可是因為為夫老了，所以丫頭不願多看為夫了？”
姚南香：“……”
饒是她沒有爆粗口的習慣，這會也想罵娘了。
她就隨便說一句，哄了半年了，這家夥跟她杠上了似的。
前頭她還一直哄著，現在直接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
最近，孩子有人帶，工作上盛怡萱辦了商會，處理的井井有條，府中有管家，顧清華又貼身伺候著，她性子都養怠了。
她不理顧清華，顧清華也不惱，把她往旁邊擠了擠，也躺在了她身邊，把她小小的身體抱進懷中，“為夫也困了，陪丫頭睡會。”
他抱著也不隻是抱著，手還要握著。
姚南香覺得顧清華變了許多，沒以前正經了，稍稍有些不正經了。
以前他私底下都沒現在明麵上這麼不正經。
想來，有一次她聽到太子跟他聊天，說了些亂七八糟不堪入耳之事，怕是把顧清華帶壞了。
她沒全聽清，隻聽到說什麼男人要浪，才能留住女人心，雲雲亂七八糟的。
要不是因為他是太子，姚南香真想拿掃把把他掃地出門。
春困秋乏，姚南香是真的困了，主要是不敢動。
發情期的男人惹不得，她現在要是動了，身後的男人肯定要把她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一個頭發半白的男子往南華苑走來，南華苑婢女正要回來稟報，他微微抬手，身後侍衛小聲與婢女道：“聖上說不用報。”
老皇帝遠遠的看著在長廊下相擁而眠的夫婦，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抬步走了過去。
“喲，是朕來的不是時候了。”
姚南香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乍聽到皇帝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在顧清華懷裏翻了個身，還嘀咕了句，“熱，夫君去別處睡。”
顧清華沒睡著，清楚的知道是皇帝來了。
他雖然急著起身，可是動作卻不大，沒有叫醒姚南香。
他起身行禮，“臣參見聖上，內子身子不適……”
“得了，讓她睡著吧，我左右也是無事。”老皇帝一點也不顧忌自顧自的坐到了旁邊的方桌前。
姚南香這回聽得真切了，猛的爬起來，暈乎乎的跪了下去，“參見聖上，不知道聖上到來……”
“睡你的。”皇帝斜了她一眼。
這兩口子，明明就不是守規矩的人，還偏偏裝作守規矩，看著煩。
他最是不喜歡條條框框的規矩，但卻被迫守了，也守的不太像樣。
他一抬手，對著顧清華道：“扶著你夫人起來，一起坐著陪朕說說話吧。”
老皇帝放蕩不羈，這是百官都知道的。
但還是身為皇帝，他怎麼著也是要被規矩束縛的，他這心裏有時也憋悶，可又找不到人說說話。
皇帝看著高高在上，可到底也是個人。
姚南香被顧清華扶起來，想打哈欠，可是礙於皇帝在，生生的忍住了。
三人坐在方桌邊，顧清華和姚南香低頭不語，皇帝看看顧清華，看看姚南香。
看著他倆這樣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氣得一拍桌子，“老子是老虎嗎？會吃人嗎？”
“不會。”姚南香很誠懇的點了點頭。
“嗯？”老皇帝皺著眉看了她一眼。
顧清華抿了抿唇，對著皇帝說道：“丫頭她睡糊塗了，聖上莫怪。”
老皇帝沒說話，半晌，無奈的歎了一聲：“朕知道，你們防著朕，就怕朕會忌憚你們，心情不好找你們的麻煩。”
他說著還來了氣，“老子告訴你們，就憑你們這個心思，老子也能找你們的事。”
顧清華和姚南香依舊不語，他又笑了笑，“你們都覺得朕是天子，可想沒想過朕也是個人呀？顧清華算是朕看著長大的，有能力有擔當，又為大盛立下了這麼多汗馬功勞，為朕分憂甚多，還有你這丫頭，這幾年，大盛哪裏有災害，你都會伸出援手，藥莊醫館，草藥價格一降再降，普通百姓甚至可以賒賬看病，這些朕會看不到嗎？”
“你們都是我大盛的有功之臣，把心放肚子裏，朕對你們隻有喜愛，沒有猜忌。”
“其實朕都知道，要不是不得已，你們寧願窩在那個小山村不出來，顧清華出來打仗都是朕強迫的，小丫頭就是隨夫，你們這般不看重名利，朕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身為天子，根本沒必要跟他們說這麼多，但是他無聊呀，在宮裏悶得慌，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裏，可他們怕他，不跟他說話。
姚南香聽著皇帝這麼多話，眉頭輕皺，小聲的說了句，“聖上，您平日話也這麼多嗎？”
她就差加一句，“你家裏人不嫌你煩嗎？”了。
她其實也沒什麼怕的，最差的結果就是她帶著家人去空間生活，她有什麼好怕的。
聽到她的話，老皇帝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
他用食指點指著姚南香，帶著笑意說道：“你這丫頭看著規矩，膽子大著呢，上次說我是老狐狸，這回又說嫌棄我話多。”
姚南香對著老皇帝笑道：“臣婦可不敢，會掉腦袋的。”
“賊丫頭。”老皇帝笑哈哈的看著她，語氣有些縱容。
他兒女眾多，可沒有一個跟他親近的，後宮嬪妃也不少，任誰看到他都是如履薄冰的。
隻有皇貴妃能說些體己話，後來為了太子之爭，也有些變了。
如今，他才真正體會到孤家寡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