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西裝沒錯,黃土地也沒錯
許小雨記得小的時候隔壁家有個大哥哥,學習也厲害,幹活也厲害,又聰明又有主見,在鄰居家大鵝追著她啄的時候會挺身而出,還會經常教她一些晦澀難懂的課文。
在她幹許大海張榮給她安排的各種髒活累活時,他會過來幫她背重重的背簍,擰那些她弄不動的衣服,在曬得要死的大夏天裏幫她在田地裏種菜拔草。
她那個時候把大哥哥當成是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天天嚷嚷著要嫁給他,還偷偷跑到縣城裏給他求了一個平安符,保佑他這輩子都平安順遂。
過往的記憶一幕幕浮現,讓許小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是、是你?”她說,內心激動而又複雜。
“怎麼會是你?”
她又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表情生動靈活的不得了。
“不能是我嗎?”蘇衍問,笑容帶著寵溺。
許小雨張了張嘴,一句話讓舌頭反複打結,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我、我真是該死啊,竟然沒認出你。”
“沒關係。”蘇衍說,眼神細細描繪她的一切,“我們長大了,樣子都和小時候不一樣,認不出來也很正常,我也是過了許久才想起你和小時候那個總是掛著眼淚,鼻子冒泡的小女孩是同一個人。”
要是他能早點認出來,她們絕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蘇衍的描述讓許小雨臉又燒紅了,她頭低下去,有些不敢看他。
“我小時候,真的太愛哭了。”
因為經常吃不飽飯,還要幹一些超出她能力的活,導致她大多數時候都是一邊哭一邊到田地裏做事情。
“你已經很堅強了。”蘇衍說:“如果是我,每天要幹那麼多事情,我也會哭。”
在蘇衍的影響裏,許小雨每天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做飯,要麼就是泡在田地裏,曬得黝黑黝黑的,手上和腳上都有厚重的老繭,根本不像是孩子該有的無憂無慮的樣子。
過去的記憶並不美好,許小雨早已選擇了放下。
她摩挲著掌心小小的護身符,想到了當初炙熱的赤誠,手心好似也在散發著光和熱。
“這麼多年了,你還把這個東西保存的這麼好啊。”
“沒辦法。”蘇衍說:“這是某個小丫頭難得的真心,不珍惜對待的話,可是會遭到報應的。”
許小雨想到年少時那些口無遮攔的約定,有些不太自在,便轉移了話題。
“我記得我後來好像又給了你一個,就是你當時出國的時候。”
提到這個,蘇衍神色微頓,“那個在國外不小心弄丟了。”
一個多年前的護身符都能被完好保存,才給不久的怎麼會丟?
隻要許小雨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這句話中明顯的漏洞,可她卻完全沒深思,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
“沒事,丟了就丟了吧,回頭我再去給你求一個。”
“不用了。”蘇衍從她手裏接過那個小小的陳舊的護身符。
“真心這種東西,一次就夠了。”
夕陽正好,暖色光芒落在他們身上,就連身側的鋤頭都顯得那麼和諧。
和諧到刺痛蕭言琛眼眸。
柳白安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一眼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你也發現了對吧?”他說,怎麼看那兩個人怎麼不順眼。
男人沒有言語,即便眸中通紅也沒有移開視線。
“我們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柳白安說,看的清楚而又明白。
“許小雨想要的,就是這樣簡單平淡的生活,而我們,給不了她。”
“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背後的家族,勢力,都不允許我們獲得安穩。”
他們全都是在明爭暗鬥中長大,直到現在,去哪都要配備保鏢,這種種地種花,簡單悠閑的生活,與他們而言,隻是偶爾能做一場的奢侈幻夢,而不可能變成日複一日的平常。
不管是他們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還是鋥光瓦亮的皮鞋,都和這片土地格外不搭。
明明西裝沒錯,黃土地也沒有錯,可搭配在一起,就怎麼看怎麼別扭。
望著那道孤寂到快要破碎的背影,柳白安毫不客氣的再次朝他刺刀。
“她現在過的很好,你不要再次把你背後的腥風血雨帶給她。你們都已經結束了,她好不容易才放下你的,別再反複撕扯她的傷口,別去打擾她,讓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
他也是,會做一個合格的,稱職的合作夥伴。
蕭言琛身姿欣長,大掌在身側緊握成拳,深邃目光中是隱忍和執拗。
他怎麼可能放手?
許是他的執念太強,不遠處的蘇衍在餘光中看到了兩人,他並沒有出聲提醒。
他幫許小雨將挖好的土豆裝進袋子裏,貌似不經意的問:“你和那位……真的結束了嗎?”
許小雨裝土豆的動作一頓,並不知道此時有幾個人的神經被拉緊,故作輕鬆的說:“我和他都已經結束很久了啊。”
“而且他今天好像訂婚。”她說。
那聲音還是同之前一樣綿軟,卻好似藏了針,每一根都準確無誤的紮進蕭言琛的心髒,疼痛密密麻麻。
“如果訂婚沒成功呢?”蘇衍反問:“你和他還有可能嗎?”
蕭言琛呼吸都停了半拍,他緊緊的,死死的盯著那道纖細背影,像是要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內裏靈魂。
他墜在黑暗之中,希冀著唯一能拯救他的神女能給予憐憫。
可上天好似聽不到他的禱告,落下的是能夠見他擊碎的懲罰。
“沒有了。”許小雨搖了搖頭,嗓音是釋懷和疲憊。
“太累了。”她說:“老祖宗說的一點沒錯,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是走不長久的。”
蘇衍扯了扯嘴角,如願看到那男人俊臉一片灰敗,宛如被抽走靈魂的傀儡。
於是他說:“放下過去,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單純的少女並不知道自己的言語化成了刀,仰起臉衝他露出安慰的笑。
“我已經放下了,也會走的很高很遠。”
蘇衍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的腦袋,“真厲害。”
許小雨微楞,有些不適應,但還是沒有移開身子。
她不知道有些人來了又走,和蘇衍一起,把地裏的土豆全都挖了出來,堆在了奶奶家的院子裏,然後才回了別墅。
“小雨,你快來看,蕭言琛果然悔婚了,溫以薇在婚禮上摔的好慘!”錢多多叫道,一句話就讓許小雨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