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安雅琪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坐了好久,冰冷刺骨的感覺讓她的大腦時刻保持著清醒,提醒著她,靳彥辰對她的恨,對她的不管不顧,對阮惜寒的偏愛。
安雅琪眼裏本來是有淚水的,可是這淚水流著流著就變了樣子,不在是苦澀的了,當最後一滴淚水變成淚痕時,安雅琪眼裏閃現出淬過毒的光,既然你們這麼對我,那就不要怪我,阮惜寒,你等著。
安雅琪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是癲狂,在這個寧靜的夜裏,安雅琪的笑聲很是邪魅,聽的門外守著的阿影和小跟班都大眼瞪小眼。
阿影走到門口的窗戶邊,看見安雅琪目光迷離,無力的看著窗子,頭有些揚起,嘴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嘴裏發出撕心裂肺、無比刺耳的笑聲,而她發絲上的水已經是半幹,可抱在懷裏的被子上,還是可以清晰的看見水漬。
這一幕,看在阿影眼裏,也是一種極大的視覺與心理衝擊,一個念頭躍然而上,阿影隨後又搖了搖頭,努力要將自己恐怖的念頭壓下去,可是越想壓下去,這個念頭反而更強。
這時,一旁守著門的人,也走了過來,看了眼裏麵的場景,這個年輕人的眼裏也露出了震驚,裏麵的女人這個時候,已經不像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瘋人院裏被虐待溜出來的瘋子。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安雅琪,突然安雅琪停止了笑容,眼神一轉看向阿影,那眼光似乎要把阿影二人看穿,又似乎是要撕碎二人,年輕人的肩膀忍不住抖了抖,手指著安雅琪,嘴也哆嗦起來:“這,這。”
阿影眉梢也是揉在了一起,饒是他見到的場麵多,流過的血更加不在少數,可眼前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阿影久久未變過的臉色也是說明了這一切。
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安雅琪就那樣回看著他們,三個人就如此對峙著,時間也停了下來,一切就被定格了,三個人沒有人主動去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打破這一切的是安雅琪,安雅琪呲著牙,向著阿影和門口的人跑來,阿影在安雅琪拉開門之前,拉住了門,將安雅琪阻止在門裏麵,隔著門,安雅琪開始捶打著門。
安雅琪的眼眶裏有液體流了出來,那是豆大的眼淚,而原本位於眼中的那抹陰騭之色也消失了,轉而代之的是淚眼婆娑,安雅琪本來這會的狀態就很憔悴,這一哭惹得人平添許多憐憫之心。
可是阿影的臉依舊緊繃著,剛毅的線條沒有一絲柔和,冷酷是他的代名詞,其他情緒就算有也不會輕易示人,一旦輕易示人,對他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安雅琪捶打的大概是累了,滑坐在了地上,嘴裏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呢喃著,實際上,阿影他們也能夠聽到。
安雅琪捶著自己的胸口,歎著氣:“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和阮惜寒見麵,我,都怪我,可是我就是想我的念晗了,靳彥辰你的心為什麼那麼狠,為什麼,為什麼?”阿影他們兩個交換了個眼色,依舊靜靜的看著安雅琪,安雅琪聽動靜就知道自己沒有打動門外的兩個人,安雅琪捶著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大,門外的阿影他們聽著都有些疼。
“念晗,念晗,我隻想見見我的念晗,靳彥辰,我再也不去找阮惜寒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去招惹她了,靳彥辰你就讓我,咳咳咳。”
安雅琪咳嗽了幾聲,繼而又開始哭訴:“靳彥辰,靳彥辰求求你了,不要不讓我見念晗,你和阮惜寒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再也不參合,我隻要念晗在我身邊,我想念晗。”
安雅琪一把鼻涕一把淚,胡亂的在自己的臉上抹著,一點也不像平時那樣,形象已經完全不複存在,同時,形象二字也不適合用來形容安雅琪。
安雅琪的表現完全像是一個幡然悔悟的女人,一旁的年輕人指了指安雅琪,輕聲對阿影說道:“三爺交代過,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替她換被子等東西,現在看她這個樣子,應該已經悔悟了,怎麼辦?”
阿影的目光在安雅琪身上掃了掃,點了點頭,這個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你去找護士,換一床上的被褥,順帶要一套病服給她,她再怎麼說,現在也還是三爺的妻子,靳念晗的母親。”
那個手下,應了下來,就去找護士了,阿影就在門口,隔著門板看著安雅琪,他之所以讓那人先離開,就是為了,不影響他的判斷,讓他好好看看這個女人,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的悔悟還是演戲。
安雅琪雖然是哭訴著,但是耳朵要比平時豎的高了許多,她在用心聽著,阿影和手下說的話,她模模糊糊也聽到了一些,安雅琪將自己的頭埋進了自己膝蓋那,雙手緊緊抱著大腿。
“念蛤,念蛤,我真的隻要你,我想要你來陪著媽媽,媽媽好害怕啊。”
這番話,聽在阿影的耳朵裏,安雅琪是真的很傷心,甚至於傷心欲絕了,細細微微還會傳來安雅琪的哭聲,殊不知,安雅琪埋著的臉上,表情陰冷著,牙齒更是上下交替亂碰著。
阿影打小兄弟姐妹多,得到父母的愛不多,現在看安雅琪哭的如此傷心絕望,阿影心裏本已經冰封的地方裂開了一個小口。
搖了搖頭,阿影拿出了手機,向著遠處走了走,給靳彥辰撥了出去,安雅琪在聽見阿影腳步離開後,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了手機,給阮思思發了一條短信,不管能不能用的上阮思思,安雅琪都要試一試,這是她一次寶貴的機會。
電話另一頭,正和暖寶玩著遊戲,等阮惜寒犒勞飯的靳彥辰接起了電話,在聽見阿影彙報的事情後,靳彥辰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隻是語氣清淡的交代到:“把濕被子替她換了就可以,念晗,先不要告訴他,其他明天再說。”
阿影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靳彥辰在將手機放回口袋時,感受到一條轉瞬即逝的視線,靳彥辰知道那是暖寶的,從他拿起電話時,他就知道暖寶的耳朵是豎起來的,靳彥辰不動聲色,如同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繼續自己的動作。
靳彥辰收好手機後,就繼續看暖寶打遊戲,時不時也看看阮惜寒,橘色的燈光灑在他身上,這樣的溫暖讓靳彥辰第一次有了一種一家三口的感覺。
這才是一個家的樣子,自己那個家裏,隻有念晗,而在靳彥辰看來,念晗有許多方麵都和他不像,他百分百愛著念晗,但他們之間卻一直缺少一種相似的默契感。
想到這裏,靳彥辰的手摸上了暖寶的頭,似乎這個小孩更像自己,隻是可惜自己當初動作不迅速,才給了別人機會,但隻要是阮惜寒的孩子,那就是他靳彥辰親生的。
阮思思收到安雅琪的短信時,在黑暗裏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正是她想看見的,阮惜寒你就和你的兒子一起去死。
第二天,司經晨讓人將暖寶接回了司家,而後阮惜寒就拖著自己累得睜不開眼的軀體去公司上班,她的設計稿已經好了,可是作品還在製造中,她需要盯著。
阮惜寒本來在公司裏,正好好看著自己的作品,阮華輝的電話卻是打了過來,阮惜寒將電話掛斷扔了過去,一會兒又打了過來,就這樣反反複複三次,打電話的人很是執著。
阮惜寒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讓她驚訝的是,這個打電話的人不是阮華輝,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那個人告訴她阮華輝暈倒了,這會在醫院,讓阮惜寒快點過來,還說阮華輝的快捷撥號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備注是好女兒。
阮惜寒聽完這個人的描述,心裏還是揪了一下,阮華輝怎麼會有了這種病,阮惜寒本來想讓護士直接打給阮思思,但她放棄了,她想起了阮思思還在靳家被關起來呢。
沒辦反,阮惜寒隻得和公司請了半天假,就當她是替母親去看那個男人,就這一次。
而阮家大宅裏,一個女傭將電話掛斷還給了解荷,解荷剛要將電話還給阮華輝,阮華輝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阮華輝在找他的電話,解荷笑了笑將電話遞給了阮華輝。
解荷本已經是一個半老徐娘,此時竟然還嬌滴滴的攬上阮華輝的胳膊,跌怪著阮華輝記性不好,把電話扔在了樓下,阮華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對於解荷的說法,他是將信將疑的,最近的他記憶力真的衰退好厲害,感覺整個人也因此虛弱了不少,有些力不從心。
阮惜寒按著電話裏那個人的指示,到了醫院,發現居然和安雅琪所在的醫院是同一家醫院,阮惜寒由不得感歎了一句世界還真的小。
更讓阮惜寒驚訝的是,阮華輝居然和安雅琪就在一層樓,好巧不巧,偏偏就是隔壁,阮惜寒心裏不由得有了狐疑,這世界上的巧事也是太多了,怎麼都會讓她阮惜寒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