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彥辰內心此刻也是思緒萬千,種種念頭在他心頭浮現,雜亂的思緒擾得他心神不寧。
這場意外的事故他終究還是占了很大一部分責任的,如果他早些發現安雅琪的意圖,便不會發生這一切。他心中沉甸甸的,被滿滿的自責與愧疚壓著,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和靳太太之間原本就有著很深的隔閡,現在恐怕是更深了,他不想事情朝著無法挽回的地步發展。
出於愧疚,也是因為想挽留她,靳彥辰的聲音輕柔且帶著歉意:“寒寒,你就留在我身邊,我會找更好的醫生來照顧你媽媽,我保證不會再出任何事情了。”
他已將守在刑若言病房前的保鏢全部換掉,那些沒用的東西,居然連個外人都敢放進去!
阮惜寒起先沒有說話,她原本是想拒絕的,可是轉念一想,憑她目前的狀況在洛城恐怕也找不到更好的醫生了,她又不能再去麻煩司經晨,目前能給母親提供最好的醫療團隊的,恐怕也隻有他了。
安靜的走廊裏隻有他們兩人,慘白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不帶一絲溫度,隻是在地上拉出兩道斜長的影子。
靳彥辰看著她沉默的樣子,越來越多的不安湧上心頭,心中的自責不停地折磨著他。
再三思慮過後,阮惜寒緩緩抬起頭,與他對視,那雙清澈的瞳孔落在靳彥辰的眼中,透著無比強硬的倔強,隻聽她緩緩開口問道:“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從阮惜寒的話語中不難看出,她對他的態度是充滿了警惕。
靳彥辰根本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但是她的轉變又很清晰的擺在他麵前,讓他不得不信,隻是他為她做的事情,在她眼裏卻成為了一場交易。
他的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顫抖:“寒寒,我不是想從你那裏得到什麼,我隻是……”隻是想留住你。
就這麼簡單而已。
但是阮惜寒此刻根本不敢再輕易相信他,之前受的教訓已經足夠多了,她隻是普通人,無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她不想再付出一片真心,到時候換來的卻又是他的戲耍。
即使她一無所有,也不願意再次被他戲耍。
“我想,還是分得清楚一些比較好,你說呢?”她清晰的話語再度傳入他的耳中,帶著她特有的倔強和驕傲。
靳彥辰深邃黝黑的雙眸中帶著不明言說的痛楚,他高大的身形僵硬在原地,喉嚨處有些幹澀,艱難地開口:“寒寒,我們是夫妻啊,夫妻之間何必分的那麼清楚。”
“靳總,你願意出手相助,我很感激,但是該還的我一定會還,治療期間的費用就當是我借的,我會分期還給你。”阮惜寒的聲音在安靜的醫院走廊裏尤為清晰可辨,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不容辯駁的味道。
靳彥辰深知這醫療費用對她來說就是一筆巨款,她肯定又會為了錢而不顧自己的身體,他的眼神中流轉著無限地心疼:“寒寒,我真的沒有其他目的,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好嗎?”
“靳彥辰,你是覺得我做不到嗎?”她的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疲憊,像是要將今天這一天承受的驚慌與壓力都發泄出來一般。
靳彥辰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她固執的超乎他想象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喉頭微哽,心底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巨大的磐石般,說不出來的難受,目光漸暗,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阮惜寒的固執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靳太太想如何就如何吧,至少她又可以留下來了。
阮惜寒彎起淡漠的唇角,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再看向靳彥辰,朝著刑若言的病房走去。
靳彥辰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深邃的瞳孔瞬間浮現出孩子般的迷失感,喃喃自語道:“我家的靳太太,骨子裏那麼的倔強驕傲,什麼事情都要死撐著,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阮惜寒透過病房門上的一小扇玻璃看著病房裏的情景,隻見母親緊閉著雙眼,麵容上沒有什麼痛苦之色,儀器顯示也都一切正常,病房裏還有一位看護守著,想必也是靳彥辰安排的。
或許是因著憤怒,又或許是因著心疼,阮惜寒的手指不停的顫動著,眼眶酸澀,為著自己,為著母親!她暗暗發誓:安雅琪就算你去了國外,我也定不會放過你!
靳彥辰跟著她的步伐,此時站在不遠處,看著她有些孤單落寞的背影,眼神中說不出的憐惜與心疼,他緩緩走過去,靠近她。
阮惜寒似是察覺到他的靠近,將剛才的情緒又收斂起來,築起一道冷漠地防禦之牆。
“相信她很快就會醒來了。”靳彥辰伸出手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的情緒,“醫生也說了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阮惜寒沒有回應他,而是往邊上挪了一步,躲開了他的觸碰。
靳彥辰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後似是有些無奈地緩緩放下,也不再出聲,而是站在一旁陪著她。
阮惜寒在病房外默默地看了好長時間,直到感覺胃部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肚子,但是胃部的疼痛感卻愈來愈劇烈,她纖細地手掌撐上冰涼的牆壁,然後微微弓著腰靠著牆做深呼吸,希望可以減緩疼痛,可是卻沒有什麼效果。
她一係列的動作並未表現的很明顯,可是靳彥辰還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寒寒,你怎麼樣了?”靳彥辰地大掌不由自主搭上她的手臂摟住她,將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肩上。
然而阮惜寒此刻無法忍受這樣親密的舉動,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但是因著胃部越來越疼痛她卻沒有辦法立刻脫離他的懷抱。
她倔強的個性自然是不會讓靳彥辰看出她有什麼不適,慢慢站直身子,動作顯得有些緩慢而不自然,搖了搖頭:“多謝,我沒事。”
靳彥辰並沒有相信她的話,眉頭緊蹙,他已經能猜到她為何會這樣了,一天都沒吃東西,身體哪裏受得了,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急切:“你現在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