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夕妍……你姐姐是怎麼失蹤的……”彌留之際,加洛問的依舊是夕妍的姐姐。
“她是……”夕妍趴在他耳邊,用了隻有他們倆聽到的聲音說。
緊接著加洛唇角勾了起了笑,他看著夕妍,連眼中都是笑的,慢慢閉上眼,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果然,小夕真是個壞女人。”
“噗通”一聲,身後的男人已經到了她身邊,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加洛的屍體被踢落在海裏,隨著海水的沉沉浮浮,他的身體沒有了一絲蹤影,隻是漫無天際的血,染紅了夕妍的眼。
她跪在碼頭看著那漫天的血漸漸地消失,眼中沒有半點淚水。
那是第一個男人,他跟她說,他會娶她,給她一個家,後來他終究是沒有做到的。
她有那麼一段時間,恨透了這個男人,為什麼他忍心把自己安排在別的男人身邊,為什麼那麼多年過去,他對她沒有一個電話。
為什麼他來到中國,隻是處處在利用她,為什麼在彥哲的舞會,那場火災,他怎麼忍心拿她的生命作為自保的籌碼。
可是當她來到這座漁鄉,她覺得一切都變了,加洛變了,變得那麼好那麼好,令她恍惚地看到了加洛以前的身影。
她真的隻是想要一個家,一個可以陪她共度一生的人,真的就那麼難嗎?
抬頭她站起身,身子是有些踉蹌的,她一步步走到身邊的男人麵前,這是後來才出現的男人,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叫彥哲。
“彥哲啊,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好嗎?”她走到那男人麵前,身子踉蹌地像要隨時被風吹走了一般,“五年前,我受了他指使才到你身邊,你那麼恨,我可以理解。可你為什麼非得讓我知道,非得讓我看著,你是怎麼把他一刀刀捅死的。”
俊朗的雙眉是微微皺起的,可是那風華絕代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波動,他似乎想抬手去扶她,可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
他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他對我做的,我會幾十倍,幾百倍還回去。讓他的親弟弟親手殺了他,讓你親眼目睹我怎麼把他捅死,我覺得我的目的達到了。”
“第一個該死的是我,你怎麼不把我捅死呢?是我把你搞破產的,是我當初派人追殺你的。你不是還說,是我偷了你什麼機密資料,弄得你公司虧的要死。你怎麼就不整死我,整死我,你不是更歡快嗎?”
“整死你,我不覺得歡快。莊夕妍,我等著加洛的死期,等了那麼多年。此時此刻,我才是最歡快的。”他說。
“是,你是該歡快的,你連屍體都不肯給我留下。”
“我以為你比誰都恨加洛,不然怎麼一滴眼淚都沒有。”他掐住她的下巴,隻看到她滿臉的血,“亞克家族本就屬於你的,卻讓加洛鳩占鵲巢,你怎麼能不恨他。”
“你錯了,他不是鳩占鵲巢,在他出現的很多年之前,我早就被族人趕出門,我感激他,因為他帶我回家,我曾經愛他,因為他要給我一個家。”是的,她說是曾經,可是眼前的男人沒有留意。
“所以他無論對你做什麼,你都輕易原諒。”他質問。
“我可以不原諒他,但我總是告訴自己,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要保護他,終究我沒有護住他。”夕妍從彥哲身邊走過,看著周圍一群群的人,滿地的血腥,她看得很反胃。
有人攔住她的去路,夕妍連手指都懶得抬,就聽到身後的男人淡淡吩咐:“不準攔她。”
“是,少爺!”又是這一聲麻木的台詞。
夕妍淡淡掃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彥哲,我從來沒有那麼恨過你,把我唯一一絲回家的希望都給掐滅了,我會一直記得你,因為我恨你。”
她沒有看到男人的雙肩都是抖動的,她更加沒有聽到他說:“恨也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就那麼斷了。”
看著她是努力挺直著身板的,彥哲轉身站在碼頭,任憑海風刮著自己的臉頰,“莊夕妍,我的婚禮延遲,會等到你和加洛的孩子出生,你來參加婚禮。”
她此刻的身板是挺得太過直了吧,以至於夕妍都沒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搖晃,“你怎麼對我說的出這種話呢,就算我真的去了,也一定是炸了你的禮堂。”
“你不是說你愛的從來是加洛,從未把我彥哲放在眼裏,又怎麼去不得我的婚禮。”那聲音是略淡的嘲諷。
夕妍是扶著港口的一根電線杆的,所以她能站得筆直,她真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請她去婚禮,扯了扯嘴角,覺得他真是有夠狠心的。
從監獄被扔出來後,他已經把她當陌生人了,現在他這是要逼她恨死他了嗎?
真的,快恨死了,從來沒有那麼恨過。恨到就想在他麵前也跳入這茫茫大海,隨著加洛一起離開。
隻是她怎麼可以輕生呢,她肚子裏有鮮活的生命,她還沒有替加洛報仇,有好多好多事都沒做啊。
“為了證明我不會再愛你,我一定帶著孩子去參加你的婚禮。”夕妍聽到自己背對著彥哲說,那麼堅定。
她說,是不會再愛你。
彥哲聽見了,可是他卻已經想不明白了,或者,他已經不想去弄明白,這個女人是否真的愛過他。
他已經努力了,努力延遲了婚禮,他隻是希望還可以有變數。
他是高高在上的彥少,可是他有他的無可奈何。
莊夕妍,隻要我做出了世界獨一無二的病毒武器,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掌控自己的命運,我需要的,還是強大,渴望著強大,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轉身望著她的背影,背在身後的手捏成了拳,都怪自己太懦弱,才會連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
江山和美人,他不信不可以兼得!
********************
回到和加洛住過的小屋,夕妍看了四周,佳佳不在這裏,想來是尹諾帶走了,尹諾還能在如此危急的時刻帶走她,想來佳佳過得也不至於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