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尹這樣說著,轉過頭去喊赫連胤。
他卻不見了。
赫連尹四顧尋望,都沒有他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懵了。
人呢?
“哥哥……”她試著大喊了一聲,空曠的山穀就像個天然喇叭器,帶著她的聲音徐徐傳遞。
“我在這呢。”遠處的少年回答,他招了招手,身材俊美修長,“小尹,你先跟爸爸聊會,我馬上就來了。”
赫連尹莞爾,對頌官說:“你看爸爸,哥哥他是不是很沒禮貌啊?我在跟你介紹他呢,他居然自己跑去玩了,淘氣,是不是?”
頌官的黑白照一直在笑,好像在對她說,是啊。
赫連尹也笑,眼珠深深地看著頌官,心裏有一種被滿足的感覺,四年了,終於來看爸爸了,她的心願被滿足了,真好。
忽然。
身後伸過來一隻潔白美麗的手,那手環過她的腰,將一束粉白色的石竹花遞到她麵前。
鋸齒邊緣的花瓣,像一簇棲息的蝴蝶。
他笑著說:“這花漂亮嗎?我在那邊摘的。”
“我正給我爸爸介紹你呢,你居然跑去摘花了,你找死是不?”
“哪能啊,這花就是送給你爸的。”
赫連尹一愣,抿唇,“好吧,你這樣一說,我倒是錯怪你的孝心了,這花還是蠻不錯的。”
“那當然了。”赫連胤鬆開她的腰,將花遞到頌官的墳墓前,微挑著唇說:“爸爸,這裏沒有康乃馨,所以我就用這花代替一下啦,希望爸爸不要生氣,麼麼噠。”
“你怎麼說話的?”赫連尹瞪他。
“一家人嘛,當然要相親相愛咯,麼麼噠算什麼啊?不就是外國人的禮節麼?你看我長得這麼好看,又這麼孝順活潑,爸爸肯定很喜歡我的。”
“誰讓你喊爸爸啦?”
赫連胤傲嬌著臉,“那你都喊我爸爸為爸爸了,我當然也喊你爸爸為爸爸嘛,一家人,不分你我。”
赫連尹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覺得他說得也好像有道理,就沒說什麼,坐在頌官的墳墓前,笑著與他聊了許久許久。
回去的路上。
天已經黑了。
螢火蟲在山穀間飛行,在暗黑中閃爍暈染出點點光澤,漂浮於靜謐的夜空。
赫連尹靜靜地看了好一會,不禁伸手去抓。
“沒想到這裏還有螢火蟲啊,奇跡。”赫連胤驚歎。
“有什麼好奇怪的?螢火蟲很常見呀。”
“可螢火蟲不是夏天才有的嗎?”
“不知道,可能這裏的螢火蟲是變異的吧。”
“……”赫連胤一愣,麵容恢複為一貫的妖孽溫柔,“好吧,不管是不是變異螢火蟲,總之能在冬天看見就很不錯了,你喜歡嘛?喜歡的話我給你抓幾隻?”
“不用了,就讓它們自由自在的飛吧,聽說螢火蟲的壽命很短,我不想在它短暫的生命中剝奪它的自由。”
“沒想到你還蠻善良。”
“我這不是善良,是尊重性命和自由。”
他點了點頭,眼珠含笑,“這麼說也對,天黑了,小尹,我們這一天就這樣過了,你說明天,我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