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順水推舟
媒婆本是不肯做這種事的,但又舍不得手裏沉甸甸的銀子,加之周遭人群鬧鬧嚷嚷地起哄,猶豫片刻道:“那成罷!咱就再走這一遭,去一趟河西鎮。”
新娘子被媒婆推著回了喜轎,她在喜轎門前停了一瞬,終是沒再多說一句,捏著喜帕上了轎。
第星和覃姑娘都鬆了口氣,新郎官和新娘子相偕著一同進了屋。
馬車裏等人熱鬧看到這裏,自覺差不多了。
“咱們現下離開嗎?”秦王妃問道。
葉浮珣揪了揪紀衍諾的袖子:“爺,咱們要問問第星,覃姑娘父兄去了何處打鐵嗎?”
話音剛落,就見第星匆匆從第府走了出來,他飛快地走到馬車前,朗聲問道:“先前可是幾位將我家娘子送來河東鎮?不知可願進來喝杯喜酒,讓在下一表謝意?”
眾人正想打聽覃姑娘父兄打鐵所去向,見第星這麼說,於是就順水推舟進了第府。
第府屋舍很是寒酸簡陋,來參加婚禮的客人也不多,基本上都是和第星一般年齡的年輕男子。
葉浮珣和秦王妃進了裏屋找覃姑娘說話。
裏屋雖然簡陋,但被布置得很喜慶,窗戶上大大的囍字,床上大紅色的被褥,上頭還放了許多紅棗花生和蓮子。
最顯眼的是牆邊兩個書架上擺滿了書。
覃姑娘坐在床沿上蓋紅蓋頭,一雙手揪著喜帕,似是緊張又羞怯。
葉浮珣和秦王妃笑著上前喚了覃姑娘,尋了凳子坐下:“一看你家夫君就是好學上進的,這書架上的書可比人還高。”
這話一出,覃姑娘緊張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小聲應道:“夫君愛讀書,早前考了秀才,說是打算明年上京趕考……”
原來第星已經是個秀才了?葉浮珣和秦王妃對視一眼,含笑恭喜:“那你現在可就是秀才娘子了,待明年你家夫君考個進士,你就成了進士夫人!”
“我、我不識字……”覃姑娘即是歡喜,又是擔憂,“就怕配不上夫君。”
“切莫要妄自菲薄。”葉浮珣握住她的手輕拍道,“你現下嫁了人,平日裏可以跟著你夫君認認字,慢慢地受他影響,定然就能學到不少知識。”
秦王妃點頭:“你夫君待你真心,隻要他歡喜你,你就配得上。你要主動勇敢些才是。”
剛才在第府門外,第星對覃姑娘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裏,那是真心實意地要娶她為妻。
那眼底的情意濃濃,是她在王爺眼裏從未看見過的,無端讓人羨慕。
如果王爺能夠那樣待她,她寧願和王爺隻是普通人家的夫妻。
覃姑娘受了鼓舞,堅定地點點頭:“謝謝姐姐們的開導,我定會好好識字,不給我家夫君丟臉。”
葉浮珣笑盈盈地將手腕上的玉鐲取了下來,放在覃姑娘的手心上:“這是送你的慶賀禮,你家夫君認真上進,以後必定前途無量。”
她這次喬裝出行扮的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手上戴的玉鐲水頭很好,但又不會特別貴重,用來作為賀禮最是合宜。
覃姑娘歡歡喜喜地收下了,連聲道謝。
那廂便又有人來傳了紀衍諾的話,說是還要趕路,不便多留。
葉浮珣和秦王妃自是知道情況怕是已經問妥,遂便離開了裏屋,重新上了馬車啟程。
“第星可有說出覃姑娘父兄所去的地方在哪裏?”
駱縣丞曾說過鐵礦的礦石開采提純後會被送去海雲城,而覃姑娘又說過海雲城三年前曾大肆招攬會打鐵的長工,是以眾人皆猜疑其父兄所去之處,興許就是私采鐵礦製造鐵器的地方。
“第星並不知曉覃姑娘父兄所去的地方具體在哪裏。”紀衍諾告訴葉浮珣,“為免覃姑娘擔憂,他曾捏造過一個地名告訴覃姑娘。”
“事實上,覃姑娘父兄每回托人送回來的書信,除了報平安外,從來沒有提到過具體在海雲城是做什麼活計。”
“第星曾多次在回信中問及地址,皆無所獲。”
秦王妃詫然:“那咱們這一趟去海雲城要怎麼找?”
“數月前覃姑娘的爺爺過世,第星親自去了趟海雲城尋摸,”紀衍諾繼續道,“他雖然沒有找到覃姑娘的父兄,但是在海雲城西郊二裏地附近發現可疑的痕跡,建議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
“可駱縣丞不是說他們開采的礦石提純後會送去海雲城南郊三裏地嗎?”葉浮珣問道。
秦王和楚王對視一眼:“未免讓駱縣丞知曉真正打造鐵器之處,這麼做並不奇怪。”
“這麼說來,咱們盡快趕去海雲城查探為宜。”
眾人稍作商議,便繼續上路。
又過了兩日,一行人抵達了海雲城郊外五裏地處的一個村子,紀衍諾和楚王尋了村裏的村民租了屋子讓眾人落腳。
“明日一早,爺和四哥去海雲城附近查探,”紀衍諾看向眾人,“五哥留下來照顧五嫂和阿珣,如何?”
眾人皆無異議。
隔日一早,天蒙蒙亮紀衍諾和楚王就出發了。
葉浮珣睡得晚,起來後用了紀衍諾做好的早膳,見秦王坐在院子中看書,秦王妃則站在院子門口打量著隔壁院子。
“葉側妃,”秦王妃見葉浮珣出來,轉身迎了過來,“你身子重,還是在屋裏多歇息。午膳我和你五哥會張羅好的。”
昨天的晚膳是紀衍諾和楚王做的,紀衍諾的手藝自是不用說,楚王行軍走伍慣了,簡單的飯菜都能做。
秦王和秦王妃當時想搭把手,但對廚房是真的外行。今兒個的午膳,她來做比較實在些。
不過見秦王妃滿腔熱情,葉浮珣倒也不好潑冷水。想著給人家夫妻倆留個獨處的空間確實挺好,她便從善如流地回了屋。
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等快到中午的時候再出去做點吃的。哪知睡了沒多會兒,就被外頭的吵鬧聲音弄醒了。
葉浮珣出了屋,抬眼就看見秦王妃極其狼狽地被秦王扶著進了隔壁的屋子。
她頭發亂糟糟的,上頭看似還插了好些雞毛,身上的裙裳更是又髒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