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吃下藥的紀明南停了一會兒才恢複下來,抬頭看向一旁的宋寒濯,輕笑一聲,“多謝王爺手下留情。”
“方才是本王對你無禮,為何還要謝本王?”宋寒濯笑著問道。一點也沒有愧疚之感。
“謝殿下手下留情,就我這身子骨,恐怕真的承受不了殿下的一掌啊。”紀明南從容不迫地看向宋寒濯,接過藥童撿起的手爐,笑道,“殿下,紀某沒有武功,沒有內力,您就不必試探了。”說著紀明南走到藥田內,命藥童挖宋寒濯所需的藥材。
宋寒濯試探的目光落在紀明南手中的火爐上,問道,“都已經是三月中旬了,紀穀主還是這麼怕冷?”
紀明南溫和一笑,“老毛病了。”轉身走到藥田旁由稻草搭建的涼亭,兩個小藥童端著一壺剛沏好的茶過來,“殿下,要不要嚐嚐我們這的茶,雖比不上紫淩王府的茶,卻別有一番滋味。”
“紀穀主醫術高超,怎麼會讓自己感染惡疾呢?一個醫者若是連自己的病都治不了,又如何讓別人相信您的醫術呢?”
“穀主的病是為了救夫人……”一旁的藥童忍不住替紀明南辯解。
“茵陳。”紀明南出聲警告道,那名叫茵陳的藥童忙住口,低著頭退到了一遍,紀明南信手倒了一杯茶,聲音溫潤如玉,“再內人懷犬子時,身中劇毒,為了保他們母子平安,我將其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才落下了舊疾。”
“哦?這個世界上還有紀穀主不能解的毒。”
紀明南微微一笑,“自然,這個世界上毒有千萬種,雖然我相信每一種毒都有自己的解法,隻不過是付出代價的大小罷了。”
“那夫人所中何毒啊?”
紀明南對上宋寒濯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天下無解之毒——寒冰煞!”
宋寒濯眸子一沉,冷聲問道,“這不是無解之毒嗎?為什麼夫人她……”
“寒冰煞的是無解之毒,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可以解它的解藥,但是卻有解決它的方法,隻不過代價大了一些而已。”紀明南聲音淡淡的,仿佛再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為了保內子性命,我翻閱了所有的醫藥典籍,尋遍了世間高人,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從一位已故的醫者書裏尋到了方法——以血換血,我連續數月服用解毒養身之藥,然後將其毒血全部換到了我的身上,便保了他們母子一命,而我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落下了舊疾。”原來寒冰煞有解毒方法,隻不過需要以命換命而已,宋寒濯此刻感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他的珣兒可以不用死。
紀明南看著有些出神的宋寒濯,輕聲喚道,“殿下?殿下?”
“沒事了。”宋寒濯回過神來,“穀主可知,本王的王妃也中了此毒,可惜她沒有夫人幸運,十年前便已去世。”
“王爺請節哀。”
方才去采藥的藥童背著藥簍走過來,“穀主,藥已經采好了。”
“給王爺吧。”然後吩咐道,“首烏,茵陳你們兩個送王爺出穀。”
“多謝。”宋寒濯走出涼亭數步忽然停止腳步,問道,“是她嗎?”
“王爺問的是誰?她是誰?”紀明南淡淡地問道,隨即說道,“不是,她是本穀主的妻子,不是王爺的故人。”
“打擾了。”宋寒濯眸子一沉,大步離開。
“咳咳咳咳……”宋寒濯的身影一消失,紀明南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猛咳了起來,白英忙倒杯熱茶遞給他,卻發現他的帕子上已經咳出血,大驚,“穀主,您……”
“無礙。”紀明南收起帕子,囑咐道,“不許告訴夫人,否則穀規處置。”目光落到朝這邊跑來的幾個孩子身上,努力恢複了正常。
昆仙山。
無尋抬頭仰望那高聳入雲的山,一眼望不到山頂,“這邊是昆仙山的主峰,聽聞有仙人居住。”季茯苓走到無尋身邊說道,“這麼高,而且壁石光滑,就算是絕世高人也很難上去吧。”
“我上去,你們在下麵等著。”季南易從腰間掏出匕首說道。
“不行,這太危險了,你們陪我到這兒,無尋已是萬分感激,又怎好讓季公子再次涉險。”無尋說道。
“紀穀主乃是我的好友,保護你自然是在下的義務,你若是出了事,在下還有什麼臉麵去見紀穀主。”
“你們別掙了。”季茯苓出聲打斷兩個讓來讓去的人,說道,“這上麵到底有沒有往生花還未可知,你們怎麼都掙上了。”說著掏出一個哨笛,一聲清脆的聲音發出後,不一會兒一隻頭頂是一抹可愛的嫩綠色,渾身雪白,胖嘟嘟,十分可愛的一隻鳥,繞著季茯苓飛了幾圈,最後鳴叫著停在季茯苓的麵前。
“雪蠶,你飛上去看看沒有這種花。”季茯苓掏出一張畫有往生花圖案的紙給雪蠶看,小東西看完後撲騰了兩下翅膀,繞著山峰飛去。
無尋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它叫雪蠶,是……”季茯苓臉色一暗,“是一個朋友送的,它可以辯識草藥,十分有靈性呢。”
無尋看著季茯苓的臉色有些悵然,看來這個朋友就不是普通朋友了,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雪蠶,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雪蠶出現在眾人麵前,在季茯苓麵前撲閃著翅膀,發出“啾啾”的聲音,季茯苓臉上一喜,“雪蠶說,這個山上有往生花,隻不過有點陡峭!”
“太好了,阿南有救了。”無尋欣喜地說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上去吧。”
“不行,你不能上去,太危險了。”
“沒事,我可以。”無尋說道。“阿南是我的丈夫,往生花就應該我來采,你們就算不讓我上去,我也一定會偷偷跟上去,你們看著辦吧。”
“夫人……”玉竹想要勸說,卻被無尋一個眼神壓了過去,“季公子,我向你保證,一旦有危險,我一定下來。”
季南易拗不過無尋,又擔心她一個有危險,隻能允許她一塊兒上去,留玉竹和季茯苓兩個人在下麵,季南易找了一塊兒相對比較好爬的地方下手,兩個人一前一後向上爬去。
爬到大概有幾百米高德時候,無尋走著體力不濟,腳下一滑,忙扶住一旁的凸出來的石頭,向下看一陣眩暈,季南易聽到動靜,說道,“夫人,別往下看,專心!”
無尋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又爬了大概一百米左右,無尋無意間在一個隱蔽的小石頭後麵看見了一棵已經到了孕育出花骨朵的人往生花,由於它太過於嬌小,所以在前麵的季南易沒有發現它,無尋驚奇地喊道,“季公子,找到了,往生花!”往生花距離她還有一頓距離,無尋的胳膊根本就夠不著,她咬著牙,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兩步,腳下的石頭紛紛向下滑落,無尋不敢再挪。
這時季南易順著一根藤蔓滑倒無尋身邊,提醒道,“夫人不要用手去觸碰往生花,它會散發一種毒素,使人產生幻覺,讓人看到自己的前生今世,也容易讓人沉浸在幻覺中出來了,最後困死在裏麵,這也是為什麼人們把這種花叫做往生花。”
“你在這裏別動,我去摘。”季南易說完便又向下滑了幾米,拽著藤蔓在石壁上橫著快走了幾步,整個人吊在半空中,看得無尋驚心動魄。季南易用袖子遮住手,腳微微用力一瞪,接住巧力,伸長手臂順勢將往生花連根拔起,突落的石頭掉入身下的萬丈懸崖。
無尋欣喜地看著季南易,深深鬆了一口氣,“我們下去吧。”季南易點點頭,將往生花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順著藤蔓往下滑去,無尋緊跟其後,兩個人順利地落到地麵。季茯苓和玉竹圍上來,“夫人,您沒事吧。”
“怎麼樣?找到往生花了嗎?”季茯苓打量了一番季南易見其無礙,忙問道,季南易與無尋相視一笑,從懷裏掏出那顆長著花骨朵的往生花,引得季茯苓一陣尖叫,“天哪,竟然是還沒有綻放的往生花。”說著就往用手去碰,卻讓季南易一巴掌打開,“不能用手碰,它的毒液可以使人產生幻覺。”
“這下大哥有救了。”季茯苓喜出望外地說道,這十年來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哥?”無尋聽到季茯苓的稱呼,秀眉微蹙,不解地看向季茯苓,“為何稱阿南為大哥?”
“額……因為……在我的心裏紀穀主就如同我的哥哥一般,所以私下裏我也稱他為大哥。”
“哦。”無尋總感覺哪兒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我們快走吧,往生花得盡快入藥。”季南易將用手帕包好的往生花小心翼翼地遞給無尋,替季茯苓解了圍。
有了往生花,無尋歸心似箭,雖然這些時日,紀明南表麵上看起來跟平常一樣,其實她知道,每每深夜他都忍著疼痛,不敢發出聲,唯恐讓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