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剛至,東方地平麵的太陽才剛露出一條線,整個楓家軍的軍營就忙碌成了一團,不過卻是很有秩序,按照各級別高低分開聚成一團開始了“豐盛”的早飯。大塊的麵餅,層層肥瘦相交的肉塊,士兵軍官們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著,時不時的抓起一旁的水壺狠狠的灌上一口。
林楓的營帳中,剛剛在幾個親衛的幫助下把盔甲穿戴整齊,此時的碧柳正在麵前仔細的檢查著每一處的連接點,經過再三的檢查,最後才仔細的將疾風披風給林楓整理好,在側麵紮了一個簡易的扭結,雖然不像蝴蝶結那般漂亮,但也十分精致美觀。
“好了好了,我是去攻城,又不是去閱兵,至於麼?”最終,林楓站在帳內的銅鏡前打量一番,轉頭無奈的對碧柳嘟囔了一句。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始終內心還是暖洋洋的。
“那怎麼能行,你可是一軍統帥,自然要穿戴整齊威嚴一些的!”碧柳卻依舊不依不饒,即便已經確信沒什麼遺漏了,還是不停的在林楓身邊繞著上下打量,看樣子是非要再找出一些看著不舒服的地方。
“好了好了!別看了!這樣就行了!比平日裏好多了!”林楓終於按捺不住了,伸手拉住碧柳之後,在秀鼻上輕輕刮了一下,洋溢著滿臉的笑意都快被擠到了帳內空氣中。
“嗯。。”碧柳輕應一聲,突然卻皺了一下眉頭,緊接著往前靠了靠,踮起腳尖從林楓頭頂的戰盔紅纓上揪下一根黑發,然後又仔細的撥動兩下,確認沒有雜物之後,才站穩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哎,真是麻煩!”任由碧柳擺布一番後,林楓感到很是無奈,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依舊保持著濃濃的笑意,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耐煩。
“侯爺,你的刀。”碧柳在林楓愣神的時候,已然從一旁將暗楓刀抱在懷裏遞了過來。
“哦哦,好!”反應過來的林楓連忙接過,伸手輕輕的按在碧柳肩頭撫動兩下,微微點頭輕笑:“不用擔心,好好呆著等我回來!”
“嗯。。”碧柳緩緩的將頭垂下,低聲回應。
“姐夫,時辰差不多了!”李曉楓突然從帳外闖進,看到這情景後身體就是一滯,接著撓了撓頭,麵帶歉意的低聲訕笑:“嘿嘿,忘了,忘了。。”
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就是一個勁兒的訕笑。見狀,林楓搖頭無奈的笑了笑,輕拍兩下碧柳的肩頭,轉身快步的向帳外走去了:“走!”
整個大營內充斥著滿滿的肉香味,卻依然掩蓋不住戰前的凝重氣氛。早飯時間已經過去了,除了大營一側的後勤夥頭兵在不停的忙碌之外,其餘的士兵已經開始各司其責。清點好的一萬五千名楓家軍士兵已經在營內營外列陣完畢,吃飽喝足的士兵昂首挺胸,就連握著的兵器在朝陽的照射下泛著銳利的光芒,看起來似乎十分鋒利。
一路走過,林楓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親兵,各軍的將軍紛紛跟隨在了身後左右,一直到了戰馬邊上,林楓才猛然停下腳步,緩緩的轉動身子向四周掃視一圈,衝著身旁的眾將軍重重一點頭,手腳麻利的翻身上了馬背,那輕巧的動作根本不像是穿著幾十斤的盔甲。
“出發!”望了一眼麵前那條被刻意空留著直抵營門的道路,林楓語氣沉重的低喝下達了命令。
“嗚嗚。。嗚嗚嗚。。”伴隨著低沉悠長的號角聲,林楓踩動幾下馬蹬,戰馬開始踏著緩慢的步伐向前走去。身後眾將也紛紛跟上,不緊不慢的保持著原有的距離,踏在號角聲中緩緩出發。
“嗚嗚嗚。。嗚嗚嗚。。”低沉的號角漸漸傳遍整個軍營,充斥在軍營中的每一個角落、縫隙。隨著林楓前進的速度號角也開始改變,近而突然激昂高亢起來,最終,在林楓踏出營門之後,再次變的婉轉悠揚,慢慢恢複了低沉,漸漸消失。
此時林楓一行人的馬速已經漸漸提了起來,戰馬走過的身後也開始揚起塵煙,從一尺高到一米高,從一米寬到一丈寬,從拖著數十米的長度到綿延數百米。。。
大地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伴隨著馬蹄聲的加入,幅度頻率也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整個天地之間都充斥著戰馬奔過揚起的塵煙,漫天的馬蹄踏動聲以及戰馬嘶鳴聲肆虐著所有人的耳朵,凜冽的晨風夾著塵粒拍打在身上的盔甲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楓家軍的前鋒營,奔雷先鋒團兩支千人騎兵團已經開始在去往成都府的路上疾馳,頭頂戰盔上的白纓迎風飄向身後,如同一片快速移動的雪地。
卯時剛過,辰時剛至,兩支先鋒騎兵團已經在兩團龐大的煙塵籠罩下出現在了成都府北城下不遠處,早就接到探馬回報消息的守軍也紛紛將手中的號角舉起,憋足了氣力開始使勁吹了起來。
“嗚嗚。。。”
“嗚嗚。。。”
沉重的號角聲以城頭為中心逐漸向四周散發,迅速的傳遍整麵城牆,透過空氣傳入守兵耳中,穿過厚實的城牆,建築物進入城內每一個人的耳中。
普通的百姓,達官顯貴,當朝權貴,陳敬瑄一派的每個人,都清晰的聽到了從城頭傳出的號角,是警戒的號角,是戒備的號角,更是一種代表即將迎接戰鬥的號角。
陳敬瑄在前不久已經得到了彙報,雖然提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此時聽到號角聲後,內心還是狠狠的抽搐一下,就像是被老鼠夾子狠狠的夾了心髒一下,連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抽動一下。
看著眼前雖然全副武裝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戰意的麾下眾將,陳敬瑄內心感到一陣怯意。不過骨子裏的不服輸以及那股狠勁兒,還是支撐著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經過短短時間的調整,陳敬瑄已經從剛才的震恐中脫離了出來,一股專屬於雄震一方諸侯的氣勢緩緩散發,迅速的將整個大堂充斥了起來。
感受著堂內的氣氛變化,眾位將軍也都紛紛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硬抗,將腰板盡量挺直,將握著刀柄槍杆的手盡量抓緊,使自己的目光盡量冷靜沉穩,唯恐自己閃爍不定的目光被此時擁有著鷹眼一般的陳敬瑄捕捉到。
“眾將聽令!”看到麾下的將領再也沒有剛才那般頹然,陳敬瑄這才稍稍緩和情緒,略停片刻,語氣沉重的凝視著眾人低喝一聲。
“末將在!”眾人齊齊抱拳,口中發出的低吼聲似乎要將大堂的屋頂都掀翻,巨大的動靜甚至將堂內橫梁上陳年堆積一指多厚的灰塵都震的抖動一下,邊沿上的灰塵更是絲絲落下,在沉寂如死的堂內平添一份肅殺。
“隨本節度上城迎敵!”陳敬瑄再度沉喝一聲,簡單的將迎敵的命令下達,隨即伸手接過一旁親兵遞過的佩劍,邁著大大的沉重步子從眾人之間穿過,麵色凝重的出門迎接了當空的那一縷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