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薛鋒第二次見到自己不一樣的人生,隻不過這一回他是個旁觀者,而且他所看到的不同人生多達數百種,他看到自己成了運動員、醫生、律師,也送過外賣當過小老板等等……
隻是在這麼多的人生之中竟無一人和現在的薛鋒一樣。
“這是什麼?是其它投影世界裏的我嗎?”
薛鋒最終落在了深淵底部,這裏既無聲音也無光暗,甚至連時間都沒有。
薛鋒試著聯係懿水可根本就聯係不上,他嚐試站起來卻發現雙腳陷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那黑暗就像是泥沼一般軟爛卻又鎖住了薛鋒的雙腳。
他想調動體內靈力,可靈力好像憑空消失了,這時候的薛鋒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被困在了卍劫道門之下。
過了不知道多久,薛鋒始終無法從這裏逃出去,他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隻能看見那數百個不同的自己演繹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有人春風得意也有人愁苦度日。
良久之後薛鋒聽見背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他回頭看去見到背後的黑色泥沼緩慢湧起,那些黑泥慢慢堆疊成了一個人形模樣的怪異之物。
“薛鋒,看見這些了嗎?”
黑色的異常之物開口說話,聲音聽起來非男非女甚至不帶一絲感情。
“你是誰?”
“誰?這是指代那些存在人性之物的稱呼,而我並沒有人性,我更趨近於道意誌的具象化,能讓你看見各種時空的多樣性,也能讓你明白自己的渺小。”
薛鋒掙紮著站起來卻因為雙腳陷入黑色的泥沼裏動彈不得。
“為什麼我會遭遇卍劫?若蒼天有眼,如果天道公平那為什麼要將我拒之門外而給祝意那家夥行方便呢?”
“那純粹是隨機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隨天道氣運而變如水無常勢,風無常形,在道的眼中你們都是一樣的,殺一千個人做一千件惡事,和救一千個人做一千件好事也都沒有任何影響。”
薛鋒驚訝地問:“所以行了一輩子善的人與那些做了一輩子惡的人根本沒有分別,從來就沒有因果報應。”
“我且問你,你修煉至今也近兩百年,從人間到這個投影宇宙的第三界所見所聞之高手無數,眾人皆修不同之道,有人殺人放火以屍骨修煉所謂邪法,有人苦修行善以積攢功德證得大道,二人有何不同?”
“自然是有不同的,一個是踩在別人的不幸上修煉變強,一個是幫助他人以善果證得大道,二者從根子上就不同。”
薛鋒剛說完便見黑色人形物體搖了搖頭說:“其實是一樣的,修邪道也可衝破道門踏入七級,修正道亦可做到,二者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若按照你的邏輯,走邪道之人皆因受到因果報應,那這世上也就沒有邪道修士了,修煉之輩皆非蠢材,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條又怎麼會走呢?”
薛鋒說不出話來了,因為黑色人形物體所說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十八歲前他也覺得老天爺是公平的,他覺得那些做了壞事的人遲早會受到懲罰,可十八歲那一夜之後他的信念在悄無聲息間改變了,那一夜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並非正義就一定能笑到最後,也知道或許在更高層次的生命麵前,低緯度的正義與邪惡根本就沒那麼重要。
這時候黑色人形物體繼續說:“你在無意間踩死螞蟻的時候會在乎螞蟻世界裏的正義與邪惡嗎,在被你踩死的螞蟻眼中你就是邪惡的,你就是它複仇的對象,如果它沒有能力複仇也會期待有上天為它主持公道,可你覺得上天會因為一隻螞蟻的仇恨而殺死你嗎?”
一聲聲質問將薛鋒問的啞口無言,最終他搖了搖頭,黑色人形物體移動到了薛鋒的麵前說道:“所以現在你還覺得正義與邪惡,因果循環有那麼重要嗎?”
薛鋒沉默了片刻後問:“那這與我不能衝破道門有什麼關係?為何我遇到的是卍劫。”
黑色人形物體移動到薛鋒背後說道:“雖然是純粹隨機的結果,但也不排除大環境受到的影響。”
“什麼影響?”
“你遇到卍劫代表你破壞了平衡。”
“什麼平衡?”
“正與邪的平衡。”
薛鋒盯著黑色人形物體問道:“你剛剛不是說正邪因果並不重要嗎,那為何又如此在意平衡?”
“正與邪本身並不重要,可環境的平衡非常重要,尤其是在某個投影宇宙裏,七級的創造者必須達到正邪的平衡,現在你們這個投影宇宙裏,邪道和正道剛好達到平衡,如果讓你衝破道門的話那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
“七級的平衡?”
薛鋒低頭思考,狂歌和老龍皇從修煉的秘法上來看屬於正道,別看老龍皇心機深沉可龍氣卻算是正道一脈,反之帝乙走的也是殺戮之道,殺戮之道不算正道一脈,而邢煛雖是滿身邪氣,但他本質上已經被同化成了巫族,其本源巫力是中立秘法,這麼看來邪道反而處於下方,而原本三名原初創造者裏,胥走的是邪道,因此這個平衡在上古時代是完美的,胥和苦諾一族的司負大戰之後變成了一縷殘魂,這個投影宇宙裏七級創造者間的平衡也因此被打破。
“我明白了……”薛鋒說道,“之所以祝意這廝遇到的是五行地劫,就是因為他修的是邪道,他若是成了創造者便可恢複這個平衡,而他先我一步成了創造者,那如果再讓我成為七級創造者那平衡又會被打破,所以我不能成為創造者。”
黑色人形物體打了個響指說道:“正解。”
薛鋒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遭遇卍劫的原因了,因為這個平衡不能被打破,他無論走正道還是邪道都成不了創造者,都衝不破那扇道門。
“其實你本來有機會的,隻是你一直沒有領悟這裏麵的平衡,所以你才一直沒有嚐試衝擊七級,以你的實力早就可以衝擊七級了。”
薛鋒苦笑道:“原來是我自己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