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冠城,名為城實為宅,這裏是虛家大宅,因為其規模之大已經到達了城邦的體量所以被取名為千冠城。
千冠二字則是來自於虛家家主所在的高樓,整座高樓是千冠城的最高點,站在樓頂之上可以俯瞰整個城邦,而外人遠遠看去,這座高樓就好似上千頂王冠疊加而成。
時間臨近虛玄笙的生辰大宴,千冠城前所未有的熱鬧,幾乎每條街道都站滿了人,在生辰大宴期間整個千冠城徹底對外開放,除了天火山的異種之外,絕大部分人都可以進入千冠城參加慶典。
而虛家家主所在的高樓則用來接待受邀入席的貴賓們,每一層高樓內都擺滿了宴席,總計超過千桌大宴,而在高樓的樓頂也是整個千冠城最高點,這裏隻有一張方桌,一個蒲團,一壺酒。
虛玄笙坐在蒲團上俯瞰下方熱鬧非凡的街景,虛玄狸站在他的身後,同時還有承天以及被鎖起來的虛笛。
“哥,虛金大伯已經確定背叛我們了,虛笛這家夥就是最好的證人,咱們現在就派人把他抓起來吧。”
虛玄笙喝了口酒回頭瞥了承天一眼問道:“薛鋒呢?”
“他留下收編黑甲營,現在應該帶著黑甲營往千冠城趕來了。”
虛玄笙點了點頭,一旁的小狸卻奇怪地問:“哥,你認識薛鋒前輩嗎?”
“認識,而且早就認識了,未來他會暫代虛家之主,並且代替我在最高法堂的席位。”
“什麼!為什麼?”
虛玄狸大吃一驚發出質問,然後猛地回頭盯著承天,小妮子眼神之中透出震驚和怒意。
承天麵色冰冷一言不發,虛玄狸正想繼續逼問承天,虛玄笙卻說道:“請你先離開,讓我和妹妹單獨聊聊。”
承天冷漠地應了一聲帶著虛笛退了下去,小狸急忙走到虛玄笙旁邊問道:“哥,你和薛鋒為什麼會認識?還有你為什麼要把咱家的席位讓給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之前曾經威脅過你,或者在你身上下了禁製邪術嗎?”
說話間小狸便湊過去查看虛玄笙身上是否有被下了禁製的痕跡,虛玄笙苦笑著一把抓住小狸的後脖領,像提溜小貓一樣把她拉開了。
“你從小就這樣,總是衝動莽撞也不聽人把話說完,我沒有被下禁製,薛鋒也沒有用邪術控製我,我和他之間達成了一項交易。”
說話間虛玄笙把雙方簽訂的契約拿給小狸,小狸快速閱讀了一遍之後滿臉驚訝地說:“哥,你做這麼重大的決定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他本事那麼高強如果到時候反悔怎麼辦,他要是不願意進入霞門或者在報仇之後不願意歸還家主之位怎麼辦,老哥,你糊塗啊。”
虛玄笙舉著酒杯站起身來,走到護欄邊上看著繁榮的千冠城,看著數不清在街道上來回奔走的人群,看著生意興隆的商鋪,叫賣吆喝的攤販,他惆悵地問:“小妹,你真的覺得我能守住千冠城嗎?”
“當然,爺爺說過你是最理想的接班人,他說你隻是還沒開竅,一旦開竅必將站在第二界頂峰。”
虛玄笙慘笑道:“爺爺說這些話隻是出於對我的溺愛,在他眼裏我什麼都好,天賦也好,才智也出色,能力也出眾,他對我所有的評價都是誇獎,我聽著這些誇獎長大也認為自己真的是那麼優秀傑出的人才,直到爺爺失蹤,直到我意氣風發地接過家主之位,直到我第一次坐在最高法堂內,我才發現自己是那麼平庸,平庸到根本不配有如今的地位。”
小狸急忙安慰道:“哥,不是這樣的,你很優秀……”
“我其實一點都不優秀。”虛玄笙突然打斷了自己妹妹的話,他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神色激動滿麵潮紅。
“我一點都不優秀,我隻是投在了好人家,如果沒有爺爺的溺愛我甚至連五級都到達不了,爺爺用整個虛家最好的資源培養我,可你看看現在的我有多廢物。”
小狸心疼地說:“哥,你別說了,你不是廢物,你是天下間最好的哥哥。”
虛玄笙搖頭道:“我還記得第一次參加最高法堂大會的時候,我穿著咱們虛家家主的法袍,意氣風發地走進會議廳坐在了爺爺曾經坐過的位子上,我以為我成了第二界最有權力的人之一,可現實卻是冰冷的,其他八個人沒有一個看得起我,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滑稽的猴子,我坐在會議廳裏就像是食物鏈最底層的獵物,在座的所有人輕輕一揮手就能殺了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我害怕到不敢說話,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那一個時辰的大會我如坐針氈,當我走出會議廳的時候才發現冷汗已經浸濕了法袍,嗬嗬……我沒尿褲子就算不錯了。”
虛玄狸能想象五級的哥哥在一群六級的老怪包圍下是怎樣的狀況,那種恐懼是無法偽裝的,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就因為他的實力太弱了。
“哥,你還年輕……”
“可已經沒有時間留給我了,虛家已經走到了懸崖邊,天火山教主數次提議讓第一聖主取代我們虛家的席位,大伯父……嗬嗬,他的野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我沒有能力製約他,我甚至在想如果我非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那我們虛家又將走向何等境地呢?必然是毀滅吧,小妹,我和虛家都是被狼群包圍的綿羊了。”
虛玄狸激動地說:“那也不是薛鋒趁火打劫的理由。”
“你還不明白嗎?他的出現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我終於可以從我配不上的高位退下來,我終於不用承擔那如山一樣的壓力。”
“可是……”
就在虛玄狸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束煙火飛上高空後炸開,今晚的煙火大會開始了,火光映出了虛玄笙年輕的臉。
此時這位年輕的家主嘴角含笑卻又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