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我已經跟你說了,上次上海的那個腎源已經沒有希望了,我們還是要在竭盡全力尋找新的腎源,否則孩子會有生命危險。“住院部走廊的拐角處,廉莫謙說。
“好,我知道了。腎源這方麵使不上力,你還要多費心,有了消息希望您及時通知我,我會盡快湊夠錢做手術。”洛未央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此時已經精疲力盡。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一定來跟我說,我會不遺餘力的幫你的。”廉莫謙看在眼裏很是難過,低頭看見她裸露在外麵的手腕上還有被用力捏過的大塊紫印,更不免心疼。
轉頭走出走廊拐進樓梯,推開門的一瞬間,看見華浩天靠在牆上抽煙,可能站了好久,地下散落著幾根煙頭。聽見門開了,沒抬頭,隻是斜著眼睛看著她。
洛未央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聽見自己剛剛和廉莫謙的談話了。但她實在真的沒有精力了,幾天幾夜幾乎沒有合眼,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仿佛不小心就會倒在地上。洛未央沒有說話,扶著樓梯就要下去。
腳步剛剛邁了幾步,耳邊華浩天低沉的聲音響起,可能是抽了不少煙,嗓子啞啞的。“怎麼,你們關係還是那麼好?他怎麼那麼關心你啊”,說著扔下了手裏的煙頭,用腳狠狠的撚了幾下。
昨天那個仗義出手的華浩天不見了,現在又是滿口的諷刺冷淡。洛未央實在不想和他糾纏,但知道他不會就讓自己這麼容易就走了的,所以就停下站在原地,也不吭聲。
華浩天看到她這樣,有些得意的笑笑,但仍然步步緊逼。“胸針找到了沒?隻剩下十天了,我想你不願意看著你女兒再一次倒在你麵前了吧?”,洛未央站在樓梯上回頭看向他,竟然笑了。
看著她回頭朝自己笑,華浩天脊背有些發涼。
“你笑什麼?”華浩天被她的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微怒的聲音中掩蓋不住一絲詫異。
“我真慶幸當初我選擇了離開你,華浩天,你就是一個魔鬼。”華浩天一直以來陰魂不散的嘲笑和打擊,就在這一刻,讓洛未央的怨氣突然爆發。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華浩天明顯的愣了一下,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午夜,聽到她那早已深深刻在心裏的話。
“我也很慶幸,當初你說了那些話,否則現在我還不知道,睡在我旁邊的漂亮的女人,心有多肮髒。”平靜轉瞬回到臉上。
洛未央就像插在他體內的一根刺,心若一動,痛便蔓延全身。隻有臉上,還能保持微笑。
他不太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他好像感覺自己被逼近了死胡同,徑直往前的後果就是碰的頭破血流。
”你放心,無論用盡什麼辦法,我都會一分不差的還給你。”洛未央衝著他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聲音回蕩在無人的樓道,決絕而堅定。
由於最近收費站發生了很多大型貨車強行衝關的事件,津京高速公路僅以一個收費站五十天內就有四個人辭職,空缺嚴重。
”請問,收費員這個職位還招人嗎,我在網上看到有招聘啟事。”剛下班的洛未央急忙趕到交通局來打算再找一份活幹。
”你一個女人能行麼,我們這個工作現在還是很有危險性的。如果你能上崗,我們給你在基本薪水的基礎上再加一些加班費和獎金。”坐在裏麵的工作人員試探的問道。
“沒問題,但隻能給我排到夜裏,白天和晚上我都有工作。”
“太好了,你太令我刮目相看了,現在這樣有勇氣的人確實是不多了。”長時間的職位空缺讓工作人員很著急,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一定要抓住機會。
“嗬嗬”,洛未央尷尬的笑笑,“我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隻是生活所迫吧,沒辦法。今晚我就可以上崗。”
冬季的深夜是寒冷的,盡管她穿著交通局統一發的棉製服,收費站裏還點著電暖氣,但她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洛未央覺得自己就像是保衛邊疆的戰士,常年駐紮在祖國的個個邊防。每當夜深,孤獨寂寞就像噩夢一樣吞噬者她的心,周圍寂靜的可怕,方圓幾百裏隻有這個小小的收費站亮著燈,微弱的燈光在漫天的黑暗中顯得如此渺小,仿佛瞬間就被淹沒。
還好最初的幾天都安然無恙,本來是夜班經過的車輛就很少,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故。但是每次下班的時候是她最難熬的時候,因為北方早上六點左右的時間天還沒有大亮,沿途也不通公車,所以洛未央隻能自己騎著自行車回去。
月亮還掛在天上,朦朦朧朧的照著還沒有從夢中醒來的世界,這個時候洛未央才剛剛下班。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讓她不得不用圍巾緊緊包裹好頭,穿著長長的羽絨服帶上厚厚的棉手套才能抵擋住著寒風。
最讓洛未央害怕的是沒有一個人的恐慌,她為了給自己壯膽,總是一邊騎車一邊大聲的唱歌,會的不會的都唱上一遍,差不多也就到家了。
這段時間雖然隻有自己,但對洛未央來說卻是難得的時光。不用照顧生病的孩子,不用麵對經常喝醉的丈夫,好像所有的全部隻有她自己。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她忽然想起這首兒歌,是她很小的時候在福利院就會唱的。後來有了女兒,交給女兒的第一首歌也是這首。
如果當初沒有被華冠霖領走,還是呆在那個福利院,是不是就不會遇上華浩天,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她長大了可以繼續在那裏做老師,不是很好嗎?但是她沒有後悔,沒有後悔遇見他,無論結局如何,愛過,就是最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