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未央很早就起來了,準確的說是一夜沒睡,因為每當一閉上眼睛,曾經的那些在那個別墅裏發生的一切都像電影屏幕一樣,一一在腦子裏回放。她不得不一直睜著眼睛,盡可能的不被夢境和回憶帶回那些美好又難過的曾經。
洛未央走進洗手間,洗漱完畢後看著鏡子裏腫的像熊貓的眼睛,不得不要化一些淡妝來遮蓋。說是化妝,隻不過是簡單的畫一下眼線,塗一些口紅而已。平時她因為要早起趕公車地鐵而且要照顧女兒起床,所以幾乎沒有時間化妝。
她拉開簡易布製衣櫃的拉鎖,掏出為了在正式場合準備的羽絨服。這件羽絨服是在商場打特價的時候買的,雖然才兩百多塊錢,和從前她的一些阿瑪尼,zara的妮子大衣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但是對於現在平日裏都穿幾十元錢衣服的洛未央來說,已經是奢侈品了。好在這件衣服是黑色的,要不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穿著黑衣黑褲黑鞋的洛未央走出大院,早早等在門口的司機連忙給她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再繞回駕駛區開車。崎嶇不平的土道走顛的人都離開座位,洛未央抬眼看到掛在車裏的那個小玩偶,也隨著車的顛簸而搖搖擺擺。曾經她也送過華浩天一個小豬玩偶,華浩天覺得太幼稚所以經常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它摘下來。但洛未央每次都好脾氣的又再掛上去,直到又一次華浩天見她真的生氣了,才再也沒有動那隻小豬。現在呢,又有多少後來呢?
車子一路從城南開到城北,洛未央一直斜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想著心事。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左右,終於拐上了通往山頂別墅的盤山路,華冠霖喜靜不喜動,所以特意選了人煙甚少的山頂。
沿著山路慢慢向上開,洛未央遠遠望見從別墅大院門口開始甩了幾十米長的車隊,甚是壯觀。“哦,這家人太有實力了,來吊喪的還這麼多好車。路虎,邁巴赫,加長林肯,蘭博基尼”,開車的司機好像沒有見過這陣勢,一路開一路驚歎。
小的時候在這裏長大的洛未央見慣了這種場麵,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不管司機的一驚一乍,獨自轉過頭望著窗外的風景。現已雖然是冬季,環山都是白雪皚皚,卻也顯得寧靜而安詳。
“好不容易看到一輛奧迪還是軍牌,真是人同命不同。”耳邊聽著司機的抱怨,洛未央也不得不尷尬附和著。
下車步行幾步,就到了山頂的華宅,這是一座老式的歐式風格的建築,浪漫與莊嚴的氣質相混合,凸顯了獨特的魅力。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洛未央走進院子,這個她五年都沒有回來過的家。環顧四周,四處留下的都是抹不去的曾經。記憶的閘門不知被誰打開,深藏在心底的東西不受控製一股腦的衝出來,她使勁的按著心髒的地方,乞求能留下一些。
今天雖然都是來悼念,但不乏是一個互相交流互相認識的場合。穿梭在人群中的各界精英互相寒暄,誰都沒有注意,這個打扮普通甚至寒酸的女人。
她出神的看著那展挑高大麵的落地窗,曾經是父親最愛站的地方。看著她上學走,放學回來。現在她又回來了,卻再沒人站在那裏望著她了。
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她硬生生逼回眼眶裏的眼淚,轉身的瞬間卻和後邊走來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小姐,對不....“,看見洛未央抬起頭的瞬間,他的話頓時哽住在喉嚨。
他是華浩天的表哥華浩然,從小三個人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她一直叫他“三哥”。
“央央,是你嗎?”華浩然突然興奮的喊道。
央央,多久沒人叫過這個名字了,小時候三個人經常在院子裏捉迷藏,每次華浩然看到似她的影子的時候都會喊“央央,是你嗎?”
現在多想像當初一樣調皮的回答:“三哥是我啊,哈哈,你太笨了,這麼久才找到我”,物是人非,再也不能了。
“先生,我向您認錯人了,我叫張靜,不是你說的什麼央央。”她臉上很快恢複了平靜,語氣裏不帶有一絲情緒。
“別逗了,我怎麼能認錯你呢,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看看我,我是三哥。”華浩然有些激動,緊張的抓著她的胳膊,並用手指指著自己。
“三哥”,華浩天一路小跑到兩個人麵前,他和洛未央一樣,也叫他三哥。
“浩天你來的正好,我說她是央央,她偏不承認,你看,是不是。”
“三哥,你真的認錯人了,這位小姐我認識,第一次見的時候我也錯認了她。央央已經失蹤好幾年了,你可能是太想她了吧。”
洛未央動了動嘴唇,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她明白,對於自己的離開後的杳無音訊,他不對家人解釋成失蹤又能怎麼交代呢?
“我不信,他一定是央央”,平時華浩然雖然寡言少語,但是對於他認定的事情總有一種執拗的堅持。而洛未央,他是萬萬不能認錯的,僅僅是她被撞時一瞬間的皺眉,他就能十分肯定。
“三哥,相信我,你真的認錯人了。”華浩天把手搭在華浩然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他不再堅持,有些失望的放開了一直抓在洛未央手臂上的手,低低的說一句“對不起小姐,我認錯人了”,便轉身離去,整個過程再沒看她一眼。
華浩天路過還有些恍惚的洛未央,用非常小的聲音說了一句:“來我臥室。”整個動作順其自然,就像陌生人間的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