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蘋果的洛未央靠在大門上,半天沒有動彈。她心髒咚咚的狂跳,像第一次和他親吻時候的緊張害怕,又像是高中時候在運動會上跑了八百米後的不住喘粗氣。她真的害怕,剛才如果他真的答應進來坐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把他帶進家裏,有著噩夢的她的家。
看著家裏的燈是黑著的,可能王誌軍還沒回來,這四年中,如果不是王誌軍,洛未央知道她撐不到今天。她一定決定了,自己剩餘的這麼一點時間,就和王誌軍結婚,斷了念想,。盡管她從來沒有和王誌軍發生過任何關係。但是,這種隔屋同居也算是破滅自己所有的回憶了。她用鑰匙輕輕開了門,害怕驚醒在睡覺的女兒。摸索著摁下牆上的開關,白熾燈刺眼的光讓她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眼睛。餘光撇到一邊的沙發上斜斜的趴了一個人,是王誌軍。他上半身在沙發上,下半身卻掉到了地上,連鞋都沒脫。
“又喝多了”,洛未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過來準備把他扶到床上睡。剛把一隻鞋脫掉,他就行了。回頭看見是她,一蹬腳差點把洛未央閃個跟頭。搖搖晃晃的抬起手,指著她問:“臭婊子,這麼晚回來,又和哪個男人鬼混去了?”
他就是是這樣,不喝酒還好,常常幾天不回來,回來也不太和她說話。喝多了就回來耍酒瘋,指著鼻子罵她,有時還打她。
洛未央已經習慣了他的這幅嘴臉,聽到他罵人就像沒聽到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媽媽,你回來了。”聽到臥室那邊有人說話,洛未央知道王誌軍把孩子吵醒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寶貝兒你怎麼醒了,是不是叔叔和媽媽說話聲太大了,把你吵醒了呀。你乖乖躺下睡覺,媽媽讓叔叔閉嘴。”洛未央彎著腰站在木子的小床邊,拍著她哄著她。這個小床是隔壁彭阿姨的小孫子出生用的嬰兒床,她為了節省一點錢,把人家淘汰不要的小床要來讓木子睡在上麵。看著女兒現在睡在裏麵已經有點不夠長了,她眼睛瞬間就濕了。
安頓好女兒,洛未央走出房間門看見王誌軍又趴在床上睡著了。她走過去準備給他脫衣服,忽然好像聞到什麼難聞的味道,馬上用手捂住鼻子。
低頭一看,原來是他吐了一地。酸臭的味道充斥了滿屋,洛未央趕緊跑開把屋裏所有的窗子都打開。走到廚房用鏟子鏟了一推煤渣來,均勻撒在那堆嘔吐物上麵,麻利的用掃帚幹淨。又用拖布把地拖幹淨後,打來一盆溫水來個他擦臉。這次他沒有反抗,隻是乖乖的讓她脫衣服擦臉。幹完這一切,洛未央又走到廚房裏給他熱放在冰箱裏的醒酒湯。自從她接受他的保護之後,漸漸地他總是喝醉,所以她沒事的時候總是會熬一大杯醒酒湯一直放在冰箱裏保存,喝的熱的時候就行。
她從冰箱裏拿出來,準備加熱的時候放進去幾顆山楂,誰知用刀劃開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鮮紅的血頓時冒了出來,滴答滴答的落在沸騰的醒酒湯裏,瞬間就稀釋不見了。她不在意的用紙簡單的包了包,便倒了湯端出去給他喝。
洛未央現在就是一個稱職的未婚妻,盡管有時候王誌軍喝多了對她非打即罵,但如果不是他當初接受木子並一直照顧她,她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現在住的這個平房就是王誌軍的,從她搬進來的時候家具一無增添,也就是在這個地方,她陪著木子一天天的長大,禍不單行,誰知道木子又換了嚴重的腎病。
總算安排好了王誌軍睡覺,她又端來一盆水準備擦掉剛剛他吐時濺在沙發上的汙漬。
低頭一看剛剛綁在手上的衛生紙已經被血浸濕了一大片,踏踏的粘在手指上。她看血流的差不多了,就把紙拿起來仍在一邊,手浸在涼水裏洗抹布。沙發也是用了很久的,破舊的皮子已經一點一點的掉了下來,有時還會不小心粘在皮膚上很難弄下去。
幹完這一切洛未央身上已經有些汗,濡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燜的難受。洛未央草草的洗了個澡就爬到床上,隔壁屋子的王誌軍早已鼾聲四起,原來這就是習慣。即使有時白天和他吵架慪氣,有時因為在外欠了賭債把她氣的夠嗆,但到了深夜,聽到他隆隆的鼾聲,竟然覺得踏實。不知不覺的四年,生活的瑣事早已經讓她變成了一個圍著他和孩子團團轉的普通女人。
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掏枕頭下麵的那枚胸針,心裏一驚,不見了。瞬間才想起來,早在幾天前王誌軍已經把它偷著賣了還了賭債。雖然已經因為這跟他吵了一架,但她每天睡覺前還是經常不自覺的去找,以為它還在。
幸好自己隻把這個胸針放在枕下,他如果發現了那個箱子就不得了了。想到箱子,她又想起早上還給了他,想起來了剛剛在門口和他的見麵,剛剛平複的心情又起了波瀾。不能再想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閉上眼睛醞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