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枯木在火堆裏燃燒,發出劈啪的響聲。
氣氛安靜而凝重,沈音拍了拍顧承,示意他很自己走,給他們兄妹說話的空間。
蘇衍手中攥著根木棍,沉默著戳著地麵,胸口壓抑的快喘息不過來。
良久,他才道:“晚語,你是個成年人,做任何事都該考慮後果,不能隻考慮自己心情,自己痛快了就不顧及別人。”
“你和傅瀚已經沒有可能,你這麼做隻會把你和他的關係變得更僵,最後變成陌生人。”
“這次熱搜,你知道我,爸媽為了你多操心嗎?再說溫清月,平心而論,她在這件事裏最無辜,她是傅瀚名正言順的妻子,為了不讓你背上罵名,她承受了委屈,這半年她和傅瀚的關係都不能暴露在公眾視野內,你為什麼還要鬧?還要刺激她?”
火堆漸漸有了熄滅的趨勢,火苗越來越小,如同他此刻的心性,他有時甚至想直接把真相告訴她,好過這麼瞞著她,疲累不已。
蘇晚語抽泣著,“哥哥對不起,我、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也不知道,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現在隻要看見傅瀚和溫清月親密互動,就控製不住想衝上去分開他們,想將溫清月撕碎了。
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她,傅瀚是她的,溫清月就是個該死的掠奪者。
蘇衍道:“這次旅行回去,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你這樣很明顯是病了。”
蘇晚語神色一怔,搖搖頭,“我沒病,我不需要心理醫生。”
蘇衍說:“你對傅瀚的感情太過於執著,這種病態的執拗隻會讓你自己痛苦,你要試著放下他,隻能讓心理醫生來幹擾。”
“你別緊張,心理上的病不是什麼大病,你不用這麼忌諱醫生。”
蘇晚語沒說話,既沒同意也沒拒絕。
蘇衍沒繼續逼她,本來也隻是給她打個預防針,免得後麵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她會抵觸。
“行了,去休息吧,明天找個機會和傅瀚他們道個歉。”蘇衍將手裏的木棍扔了,拍拍掌心的泥土。
……
帳篷裏,傅瀚跟著溫清月進去後,觀察著她的情緒,道:“月月,她說的那些話你——”
“你如果是想勸我別生她的氣,那你就此打住,我不想聽。”溫清月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背對著打開睡袋。
傅瀚拉住她,“好,不說她。”
兩人躺在各自的睡袋裏,帳篷裏隻留了一眼燈,安靜片刻後,傅瀚再次開口,“月月,熱搜回應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你生她的氣也正常,我不會要求你忍著。”
溫清月翻身背對著他,“傅瀚,我不想再談這件事,我已經翻篇了,也不需要你的愧疚。”
這件事她確實心裏有怨氣,但事情已經發生,他也說過緣由,她選擇給彼此一次機會,這事翻篇了,如果不是蘇晚語翻出來說,她都不會再提。
所以,她現在不想再聊。
傅瀚歪頭看著她的背影,眼眸黑沉,過了會兒才道:“嗯,我們是出來旅行遊玩的,你開心一點,別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嗯。”溫清月淡淡地應了聲,沒再開口。
因為晚上的不愉快,清晨看日出時,氣氛有些尷尬。
直到晨曦照在遠處雪山上,幾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深深地震撼。
雪上被金黃色的光籠罩,山頂的金光泛著淡淡的粉色,山腳是透白色的冰和陰影籠罩下的山石。
傅瀚將溫清月摟進懷裏,輕輕地吻著她的鬢角,此刻無聲勝有聲。
溫清月微微歪頭和他靠近,道:“網上有種說法,說看到日照金山的人將會好運將至,新的一年,我覺得我們都會幸運。”
傅瀚隻是摟緊了她,沒接話。
他確實很幸運,能和所愛之人相擁於清晨,一起看世間美景,分享美好。
沈音和顧承也手牽著手,相視一笑。
人類的歡喜本不相通,有人歡喜無憂,有人形單影隻,心中孤寂酸楚。
蘇衍和蘇晚語兄妹兩人便是後者。
望著心中所愛之人和另外的人相擁欣賞美景,他們隻是旁觀。
這趟旅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們兄妹倆的刑罰日,每天都備受折磨。
蘇衍深深地望了眼沈音,在沈音察覺前挪開目光,打開手機相機假裝拍風景。
沈音看了他一眼,眼底掠過複雜和憂傷,又很快的移開目光,隱藏情緒。
蘇晚語也在看著傅瀚,心裏如同針紮,但昨晚的事已經給了她教訓。
她收斂了情緒,將心裏的醋意隱藏,主動開口:“我給你們拍照吧,清月,你的相機呢?”
她真摯地望著溫清月,似乎真的隻是想借相機給他們拍照。
溫清月望了望她,讓傅瀚鬆開自己,將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拿下來,走上前遞給她。
“謝謝。”蘇晚語笑著接過相機,溫清月沒說話,剛轉身往回走,她又道:“清月……對不起!我為我昨晚的話向你道歉。”
她能道歉是溫清月完全沒有想到的,她轉身看了蘇晚語一眼,對視了兩秒,道:“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說的是接受,而不是沒關係。
不是道歉了就可以獲得原諒。
蘇晚語聽懂了,彎了彎唇,沒有表達任何不滿。
拍完照,要拍合照,沈音把高腳架拿出來,擺好架子,一起拍了幾張合照。
早上八點半,日出結束,幾人吃了早餐,收拾帳篷和其他東西,準備徒步進入下一個景點。
收拾東西的間隙,顧承道:“我看了下路線,從這邊向西下山就有公路,我打算往回走,把車開過來,這樣我們好節省體力,白天爬累了,也方便晚上開車找地方。”
沈音點頭,問其他人,“我和顧承往回走去開車過來,接下來的旅程全走路的話,我和晚語的體力跟不上,有車會好很多,還可以補充食物,放在車上,你們覺得怎麼樣?”
蘇晚語:“我同意,我是真的走不動了,腳都磨起泡了。”
溫清月:“我沒意見。”
傅瀚和蘇衍自然也沒意見。
隻不過蘇衍修改了下他們的機會,“我和顧醫生去取車吧,走回去又是一段路程,你不是走不動,速度會慢很多,我和顧醫生結伴,速度差不多,不會耽擱時間。”
沈音為難地看了看顧承,蘇晚語道:“哥哥說的不錯,阿音你就別去了,和我們慢慢走,等他們把車開過來。”
顧承也接著說話了,“他們說的對,阿音你就別和我跑了,我和蘇先生回去就行。”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音隻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