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出院嗎？”聶嵐按住桌子邊沿的手不小心地一用力，連人帶椅子往後滑，直接撞在了後麵的玻璃牆上。“醫生不是說最好住滿三個月嗎？”聶嵐把另外一隻辦公用的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日期，“還有小半個月的樣子啊。”
這麼快就要出院了嗎，他這邊都還沒布置好。聶嵐反手扶住玻璃壁，眉心皺了起來，“提前出院會不會對她身體有不好的影響？”
他們現在都沒什麼關係了，聶嵐還對自己女兒這麼關心，紀母的心裏不複雜是不可能的。
“不會。”紀母雖然不太來醫院這邊，但是跟醫生的聯係沒有落下。由於一開始的那個老醫生出的幺蛾子，後麵換來的這個醫生態度要好很多，對紀歆瑤也上心很多。
“我問過醫生了，歆瑤恢複得不錯，隻要沒有再次受到重創，一般的行走跳躍都不會有問題。”
“哦。”看樣子是真的要提前出院了。聶嵐腳尖一點，將椅子滑回去，拿起鼠標戴上眼睛重新看向電腦，他也得抓緊時間才行。“紀阿姨，這樣，我不確定今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空，如果有時間我就過來。好吧？”
“行。”紀母聽見他有可能不會過來，心裏默默鬆了口氣。如果能不來當然最好，來了也隻是平添尷尬。
醫院這邊，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在中午醫院下班之前，就已經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紀母通知了李嫂不用再來了，把最後的工資打到李嫂卡上，三個人帶著東西回了家。
中午有點匆忙，晚上又要待客，紀母簡單做了點東西，三個人隨便吃了點，紀父照舊回公司，紀歆瑤進廚房給紀母打下手。把可以處理的菜先處理掉了，再把待客用的小餐廳收拾出來，已經差不多是傍晚了，之前打電話訂的酒水之類也送上門來。母女倆繼續去廚房忙碌。
聚餐時間定的是晚上七點半，畢竟是在自己家裏請客，沒有第二攤，所以晚點也沒有關係。
隨著一個個紀母的親戚，紀父的朋友帶著家人過來，隻有聶嵐的位置還空著。
客人們好奇地問空著的位置是誰，怎麼還讓人等著開飯的。
紀母出來主動解釋，聶嵐在紀歆瑤住院期間幫忙了那麼多，於情於理都要請過來吃一頓飯。
能來的人都是些人精，衝著聶嵐他本身的潛力，再加上他身後代表的家世，就算他現在不夠格讓這麼多人等他，以後的成績就難說了，還不至於因為一頓飯的事情說什麼。
紀歆瑤趁紀母不注意，偷偷掏出手機給聶嵐發短信，“你怎麼還不過來，其他人都到了，就等你一個了。”
聶嵐動了動脖子，喝一口咖啡，轉轉手腕打算繼續，就看見了短信提示。
“有點忙，今天晚上過不來了，我讓許鑫過去了，給你帶了點東西。”
紀歆瑤覺得有點可惜了，她今天還特意動手做了幾個菜，還想著讓聶嵐嚐嚐呢，沒想到他竟然不會來。
不來就不來吧，誰還稀罕他了。紀歆瑤撅了下嘴，回了一個“哦”。
聶嵐看了眼信息，笑了笑重新投入到新一輪的工作之中。
紀歆瑤把手機關了，坐在凳子上無聊得發呆。
“我再打個電話看看聶先生在哪了？”紀母有些尷尬，約好了七點半現在都已經過了十分鍾了，就算是有事情不能來，也該打個電話說明一下，這麼放人鴿子算怎麼回事？
紀母心裏還抱著聶嵐可能會來的想法，起身去客廳打電話。走到客廳，手才摸到電話聽筒，門鈴就響了。紀母從沙發上起身去開門。門外是一個不認識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很普通的一個發型，戴著黑色邊框的眼鏡，手裏還提著幾份東西。
“阿姨您好，請問這裏是紀歆瑤小姐家裏嗎？”許鑫用右手食指指背扶了扶眼鏡。他是走到小區門口了，才想起來第一次上門應該買點東西過來的，畢竟他是小輩，就算是代替聶嵐出席聚餐，也得做得麵麵俱到。他這個特助，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聶嵐，他不懂事的話，對聶嵐的形象也有影響。
有個屁影響！聶嵐那個人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冰山臉，如果不是有他在外麵經營，還想有什麼好形象？別做夢了！
許鑫微微喘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看在工資的份上。自己老板也挺好的，除了有點不太理人而已。
許鑫就用這一個借口，打發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這裏是紀家，我是紀歆瑤的媽媽，你找她有什麼事嗎？”紀母仔細看了許鑫一眼，西裝革履的樣子，明顯是在社會上打拚的人，怎麼會認識歆瑤？
“阿姨您好。”許鑫熟練地掛上一副真誠的笑容。“我是聶嵐先生的秘書許鑫。我們老板今天晚上有事不能過來，他特意囑咐我過來替他出席一下，第一次上門拜訪，這是一些小禮物。”
其實一開始根本沒有他什麼事，他是剛剛被自己老板從浴室裏叫出來的，還好他家裏離這裏不遠，為了表示誠意，不讓人看出來他是被老板臨時抓來頂包的，他還特意穿上了黑色西裝，戴上黑色眼鏡，這個人都變得不起眼了。
紀母順手把禮物接過來，生疏但是熟練地打趣他，“過來了就過來了，怎麼還帶禮物來。”隨手把東西放門邊的櫃子上，紀母把許鑫往客廳引。“我們現在過去飯廳吧，就等你了。”
“我來晚了這麼久嗎？”許鑫早就練就了說謊不眨眼的技能，借口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就從嘴裏吐出來，“路上有點堵車，沒想到已經遲到這麼久了。抱歉抱歉。”
“沒事。”紀母推開門，“聶先生今天有事不能過來，過來的是他的秘書許先生。”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許鑫飛速地將在座的人掃了一圈，大多數都是眼熟的人。一般有什麼宴會都是他代替聶嵐出席或者是聶嵐帶著他一起出席，跟他們圈子裏的人打交道還挺多的。對著幾個關係不錯的人微笑著點頭示意，在空位上坐下了。
“到了紀家嗎？”手機微微振動，一條信息直接出現在主頁麵，聯係人是一個大大的“BOSS”。
“到了老板，我現在在飯桌上，還不多要開始吃了。”
紀父跟紀母在主位上，二人站在那裏手裏端著酒，正在細數著對他們夫妻二人有幫助的人，又說女兒的腿能治好，是托所有人的福。
許鑫稍微聽了一耳朵，老板的信息又進來一條，“把桌子上的菜拍成照片發給我。”
什麼？？
聶嵐看了一眼之前接收到的一條來自紀歆瑤的短信，食指在膝蓋上輕敲，他有些後悔不去參加這次聚會了。
“我跟你說，有幾道菜是我做的喲，你不來真可惜【微笑】。”
聶嵐不知道紀歆瑤當時發信息的時候心裏有沒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反正……他現在有點後悔了。
“你現在快回來，我馬上就過去。”聶嵐在跟許鑫的對話框裏輸入進去了這一句話，懸在發送上空的手遲遲按不下去。
許鑫接到聶嵐要飯菜照片的消息時是崩潰的！自己老板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無理取鬧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看在工資卡的份上，看在毛爺爺的份上，許鑫閉上眼睛默默安慰自己，要相信自己老板還有救，他隻是最近有點抽風而已。
“許先生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坐在旁邊的紀母見許鑫閉著眼睛，輕聲問了一句。
“哦不，我沒事。”許鑫笑著擺手，眼神一閃，注意到了對麵一個穿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女生，正對著餐桌上的飯菜拍照。
二十多歲的女人無論是單身還是非單身，都喜歡對著美食或者是一切美好的食物拍照，用來發空間，發朋友圈，發微博。不知道待會兒晚餐結束了去問她要照片能不能要到。
許鑫打定了主意，給自己老板一個確定的回複後，將注意力放在今天的晚餐上。
長條的餐桌，粗略地掃過去有二十個人左右。大多是夫人帶著年輕的女兒過來的，也有父親帶著女兒過來。許鑫將注意力放在這些年輕女孩身上，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著青春靚麗，有端莊的也有活潑的，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美。
難道這次聚會是選美大會？怪不得自己老板不來，把他推出來。就是不知道眼前這個紀夫人跟自己老板到底是什麼關係了，竟然給自己老板準備了一個變相的相親宴。
紀母確實打著給聶嵐介紹女朋友的主意。他們家得罪不起聶嵐，兩個人分了，如果聶嵐的新女朋友是她介紹的，在聶嵐眼裏，怎麼著也會有點情分在。其實更多的，紀母還是怕聶嵐跟自己女兒兩個人會藕斷絲連，思來想去，給聶嵐介紹女朋友這事做出來，即使有點出格，但是效果好啊。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聶嵐跟歆瑤兩個人，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再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