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點了點自己的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真的把一條一條的政策踏踏實實地做到實處。”
許鑫看著前麵的路況，聽見花楹有點小抱怨，開口安慰她，“現在不也挺好的嘛？鄉裏出錢怎麼也比出了政策讓各家各戶自己掏錢的好啊。”
花楹沒有否認，最近幾年確實是比以前好很多了。路修起來了，也引進了一些無汙染的企業，大家的日子確實好過了不少。
聶嵐看著看著路邊兩排整整齊齊的樹，地裏矮矮的蔬菜，青蔥的綠色看著讓人耳目一新，等什麼時候把紀歆瑤也帶過來看看才好，看看這裏的景色，再回想一下市區，突然覺得市區裏的生活太壓抑了。
往山裏開了再有十多分鍾，花楹就示意許鑫在路邊停了下來。一行三人下了車。花楹對著兩個大男人招了招手，就往路邊一棟老房子裏去了。
這棟房子不是小平房，是幾十年前特別常見的那種老房子，用巨大而厚重的土磚壘成的，隻有一層樓，但是跟旁邊的兩層樓的小平房差不多高。
大門的部分凹進去，兩邊突出來，大門是分兩部分的一部分是裏麵的兩米多高的大木門，另外一部分就是外麵的一米來高的小門。
聶嵐站在門口，直接可以看到大廳裏的十多個小孩子正握著拳頭在裏麵紮馬步。
他不知道他們的姿勢到底標不標準，隻是知道那個動作應該是紮馬步而已。
“爺爺，我回來了！”花楹在門口喊了一聲，聲音裏元氣滿滿。在大廳裏蹲馬步的小孩子都齊刷刷地把腦袋扭了過來，臉上的喜色一個比一個明顯。
花楹可沒在意那些小蘿卜頭。這些小蘿卜頭都是村裏的孩子，沒上學的全丟到她爺爺這來一起玩，等於是讓她爺爺幫忙看小孩了。
花楹不在意鄉下人這種貪便宜圖圖利落的性子，反正她爺爺也挺喜歡小孩，隻要不出什麼大問題，她都能依著她爺爺。
花楹熟門家熟路地走到小門前，一隻手伸進門裏將栓子抽了出來，拉開小門進了客廳。
客廳裏在花楹的堅持下已經弄成了水泥地麵，不像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還是黃泥的。打地麵的那個師傅為了圖好看，最後還在上麵撒了一層水泥。所以要比一般的水泥地光滑許多，顏色也是深藍的，看著很漂亮。
花家老爺子原本在房間裏的搖椅上一下一下地晃著，聽見自家瘋丫頭的聲音，腦子都還沒轉過彎來，臉上就已經帶了笑。慢慢起身往客廳裏走，就撞上了來房間裏找他的花楹。
“爺爺，你又哪去了？”花楹的聲音不小，老人家耳背，聲音不大點聽不見。
“我在房間裏躺著呢。”花家老爺子依然一副樂悠悠的樣子，對著一群小蘿卜頭揮了揮手，“你們都回家吧。”
“耶！可以回家咯可以回家咯。”他們就知道，每一次那個大姐姐來他們就不用上課了。還有什麼能比不用上課更令人開心的事情嗎？
聶嵐跟許鑫站在一邊，等著爺孫兩個敘舊。
看著花老爺子一副說話都費勁的樣子，聶嵐真的有點懷疑自己跟著這個老頭學能學到東西嗎？
手掌枯瘦，背有些駝，還耳背，再加上走路一步三停的。聶嵐捏了捏兜裏的香煙盒，這個女人到底是給他找個師父，還是想給她爺爺找一個男保姆？
花楹扯著花老爺子嘮嘮叨叨說了一堆，才指著聶嵐告訴他，“爺，這個老板想跟你學兩招手上功夫。”
“啊？你說什麼？”花老爺子順著花楹的目光看過去，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一遍，“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人想跟你學擒拿手。”花楹聲音又大了一點，湊在花老爺子耳邊說。
“什麼擒拿手，我不會啊。”花老爺子裝傻，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都快七十歲了，帶徒弟帶了近三十年，特地躲到鄉下來就是要躲那些上門來拜師的人。
他一手創建的武館也扔給了兒子，原本以為可以鬆快鬆快在鄉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沒想到自己孫女反而把他給賣了。
他隨便找一個順眼的老婆子發展一下夕陽戀不好嗎？幹嘛非得再帶徒弟，帶得他都想吐了。
花老爺子捏了捏嘴邊的幾根胡須，把胃裏的反應壓下去。“小花兒啊，你爺爺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了，你讓你爺爺給人教書，這……這……我也不懂什麼呀。”
花楹沒看出來自己爺爺是在裝傻，聽見老爺子說不記得了，心裏就是咯噔一下，爺爺別不是得了老年癡呆吧？據說老年癡呆就是很容易忘東西，嚴重的能把自己是誰都給忘記了。
“爺爺，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花楹慌慌張張地握住了老爺子的雙手，一雙眼裏盛滿了擔心。
“記得啊，你是小花兒啊。”花老爺子不知道自己孫女兒鬧得是哪一出，聽見她問，就回答。
又聽見花楹問自己兒子是誰，他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兒子不就是她老爸嗎？難道還有別人？他記得他沒有別的兒子了啊。
“那爺爺你怎麼會忘了擒拿手，你不是說你從小就練擒拿手，一輩子都不會忘的嗎？”
花老爺子語塞了。這個孫女……怎麼那麼不開竅呢？自己明明就是不想教啊。
花楹的雙眼眯了眯，突然就出手了，花老爺子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枯瘦的手就抓上了花楹的手腕。
見一手不成花楹又換上了腳，膝蓋，肩，無一例外都被花老爺子看似無力的雙手接下了。
花老爺子祈禱著另外兩個男人沒有看清楚他剛剛那一招，花楹再喂招過來的時候就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後退躲開。
“爺爺你剛剛就是擒拿手啊，為什麼不用了？難道是你又去跟人打賭了？”花楹說到這一句，聲音都變形了。
花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跟人去打賭，差點把自己一隻右手都給輸了。後來花楹出生了，花老爹把女兒丟給自己老爸帶，花老爺子沒什麼時間出去浪了，情況這才好了一些。難道是現在讓他一個人待在鄉下，他就有點放飛自我了？
“哎呀！沒有！！”花老爺子真的是拿自己孫女沒辦法了難道她就沒看出來自己是不想收徒了嗎？
花楹還真沒看出來。在家的時候花老爺子隔三差五就能收個徒弟回來，在鄉下哪裏有人願意做他徒弟給他玩，所以她才時不時地就往鄉下跑。就怕老爺子寂寞了。
這次碰上聶嵐這個圈外人，也不存在花老爺子說的什麼，圈裏是非多，怕別有用心的人來跟他拜師，說他一大把年紀不願碰上糟心事，花楹這才把人帶過來。
“爺爺你捎上他一個吧，也不跟你學多久，也不正式拜師，他隻要會一點擒拿手就可以了。”
“我們老板隻是想學點皮毛防身用，不會給老師傅帶來任何麻煩。”花楹是跟老頭太親了，所以才看不穿老頭的意思。許鑫這個人精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老人家可不像看起來那麼糊塗好說話，主意可是正得狠，而且就憑他剛剛露出來的那幾手，怎麼著都得夠自家老板學個好幾個月的。
“老先生你就當您開的班裏多了一個年紀大的學生了，勉強收下吧。”許鑫不知道花老爺子帶小孩是無聊才帶的，他教東西隨心，來上課的小孩更加隨心，根本不是開了什麼班。“我們老板也不需要您另外費時間，您教人的時候他在旁邊聽一耳朵就成了，很好教的。”
許鑫不知道自己老板為什麼要學擒拿手，也不知道自己老板有沒有接觸過功夫這方麵的一些事情。天賦啊根骨什麼的，更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反正他不懂，但是自家老板聰明啊，一個人跟著學不一定能學會，如果是一群人呢，其他人還都是小蘿卜頭呢？
老爺子教小孩肯定要費心的吧，自己老板跟小孩比肯定沒那麼麻煩，最起碼一件事情說好幾遍這種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吧。
“爺爺要不我明天也搬過來陪你吧，反正這裏離市區也不遠，我早上早點起床一樣可以趕去上班。”花楹思來想去還是擔心老爺子會出去跟人打賭，一大把年紀要是輸了點什麼，自己想不開怎麼辦？
花楹越想越嚴重，兩道細細的眉毛皺在一起，“不行我現在就去給我爹打電話讓他把我東西送過來。”
“哎你別。”花老爺子趕緊拉住花楹，“你早上從這裏出發打算淩晨四點起床嗎？不行！”
花楹就連小時候練功他都不舍得讓她這麼早起過，女孩子就是要多睡氣色才會好。缺覺傷身體。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花楹反手抓住老爺子幹枯的手掌。“說了幫你請個保姆過來你也不讓……”
“花小姐你放心吧，讓我們老板在這跟老爺子學功夫就好，老板會請保姆的。”許鑫不動聲色地暗示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