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聞聲而來,見她臉上已經褪去了白天時候可怖的紅腫也終於放心下來。
她見紀瑾臉色不好,就也沒敢多說話,又默默退了下去。
紀瑾抱著葉星晞回到臥室直接進了浴室,給她洗了臉又抱著她出來在沙發上坐下,翻出了楊淺淺放在她包裏的藥膏和棉簽。
“疼不疼?”他一邊幫她上藥一邊問道。
他動作很輕,藥膏敷在臉上,除了冰涼的觸感已經沒有其他感覺。
葉星晞搖頭:“不疼。”紀瑾想說他問的是被打的時候疼不疼,但又想到剛剛她在車上說的那句話,問題在喉頭滾了滾,又咽了回去。
葉星晞蜷著腿坐在他麵前,等他給她上好藥收起藥膏之後,主動移了移位置靠到他懷裏。
紀瑾幾乎是一瞬間就抬手抱住了她。
她雙手環在他腰上,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還是好奇:“你不是跟淩述去吃飯了嗎,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她還以為是李嫂告訴他的。
紀瑾低頭瞥了她一眼,說起來還是有些生氣:“不是李嫂告訴我的。”“欸?”葉星晞不解:“那你是怎麼知道的?”總不能是紀夫人自己告訴他的吧?“是姐打電話給我,說母親今天可能來找過你。”紀瑾說道:“我給家裏打電話,李嫂還因為你的叮囑支吾著不肯說。”葉星晞心虛的低下頭。
“你倒是長本事了,還想到要躲起來,還通知全家上下一起瞞著我。”紀瑾沒好氣的數落她:“虧我還那麼放心的以為你隻是想去找朋友敘舊。
葉星晞幹笑了一下,不敢反駁。
紀瑾看她乖巧討好的小模樣,冷哼了一聲,摟在她腰間的手忽然使力掐了她一下。
“嘶,好疼!”葉星晞不防,驚得差點沒彈起來:“你幹嘛呀?”“現在知道疼了?”紀瑾的聲音涼涼的在頭頂傳來。
葉星晞揉了揉被他掐疼的地方,不甘示弱的一口咬上他的肩膀,還報複性的使了力。
紀瑾任她咬著,也不阻止。
她自己知道分寸,這點力度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咬了一會兒,葉星晞就自己鬆開了他,悶悶的哼了聲。
“氣消了?”紀瑾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直視她的雙眼。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他,一開始生氣的人的確也是他的,可到最後,卻是他問她氣消了沒有。
偏偏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生氣的人好像不是我。”葉星晞提醒道。
紀瑾低頭去親她,聲音微啞:“再不嚇唬嚇唬你你就要無法無天了。”葉星晞頓時笑開,抬手纏上他的脖子親密的與他糾纏。
……翌日上午。
葉星晞臉上的痕跡淡了些許,但還是明顯看得出青紫的痕跡。
紀凡聲看到的時候,好看的眉頭頓時蹙起,神情反應和紀瑾昨晚幾乎一模一樣。
“我沒事了聲聲姐,等會兒化妝的時候讓Anne打厚一點就看不出來了。”葉星晞笑著對她說道,漂亮的眼睛裏沒有半點陰霾。
紀凡聲看了紀瑾一眼,回過頭來摸了摸她的頭發,轉身去叫來Anne幫她上妝。
她今天要參加活動,紀凡聲將整個團隊都帶到了東景灣,讓她在家裏上了妝換好禮服就直接前往活動現場。
她昨晚就知道她受了委屈,不過有紀瑾在哄著,才沒有趕過來。
但今天她到的時候,還是將小繪她們都留在了樓下客廳,自己先上樓來找葉星晞,看看她。
半個多小時後,盛裝的葉星晞從樓上下來,一身裸粉色的大擺蓬蓬裙,交叉係帶的露背設計,少女的俏皮中又不失小性感,十分明豔動人。
紀瑾陪在她身邊與她一同走下樓梯,白襯衫黑西褲的簡單裝扮,兩個人站在一起尤其和諧養眼。
他明明是清冷疏離的氣質,在葉星晞身邊,整個畫風都變得溫和了不少。
葉星晞腳上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雖然對她這個習慣了穿高跟鞋走T台的世界名模來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紀瑾還是貼心牽著她的手,小心的護著她。
紀凡聲和Anne走在他們後麵,可在整個畫麵裏,卻像是成了虛化模糊的背景。
將葉星晞送上保姆車離開,紀瑾臉上溫柔寵溺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常也少有的淩厲和冷意。
他轉身回屋裏拿了外套和車鑰匙,也開車離開家裏。
不過他不是開往lz國際的方向,而是紀家老宅的方向。
紀瑾一年到頭都難得回一趟紀家老宅。
因為在他心裏,紀家老宅從來不配稱為一個家。
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就隻是一座華麗的令人豔羨的房子,沒有愛,沒有溫暖,隻有用權利和金錢堆砌的冷清和漠然。
父不成父,母不為母。
商業聯姻給這對夫妻帶來的,隻有長久的冷暴力和彼此的仇視拉鋸,一個整天見不著人影,另一個整天忙著算計怎麼守住自己的位置。
還有私生子和小三的攪和。
他和紀凡聲的童年,過得烏煙瘴氣。
他父親到哪裏都帶著紀璟,疼愛之情溢於言表,同樣作為他的兒女,他和紀凡聲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他從來沒有抱過他們,哪怕就一次。
而他們的母親,眼裏向來隻有自己,美容購物打牌,每天遊走在貴婦圈裏和其他富太太打發時間,或跟那個女人鬥智鬥勇硝煙不斷,也從來沒有在意關心過他們姐弟。
後來他們姐弟倆被送到了國外,十幾年的時光,從沒有得到過一聲問候一句關心,就像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一樣,在異國相依為命。
王媽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跳,話都說得不太利索了:“少...少爺,您,您今天怎麼回來了?”紀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語氣的問道:“夫人在哪裏?”“在...在觀魚亭。”王媽回答道。
“昨天你跟她一起去我家的?”紀瑾沒有立刻往觀魚亭走去,而是站在原地又問了一句。
王媽從他進門的時候就猜到他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回來的,當下也隻能回答一聲:“是。”紀瑾沒再看她一眼,抬步往她口中的“觀魚亭”走去。
王媽躊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紀家老宅的觀魚亭在別墅後麵的花園裏,懸空搭建在人工湖麵上,冬暖夏涼,最適合閑暇的午間休憩。
尤其今天太陽不算毒辣,更多的時候都隻是灰蒙蒙的一片。
花香撲鼻,燥熱的風在吹入亭台也少了幾分燥熱,紀夫人柳如瑩愜意非常的閉著眼睛躺在檀木搖椅上,做了指甲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
她的生活完全符合一個豪門貴婦的狀態,閑適而享受。
紀瑾從外麵走進來,皮鞋輕扣木板地麵,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淡淡看了紀夫人一眼,沒有任何情緒的,完全不像看自己的母親,語氣漠然得像是在麵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昨天去我家,想幹什麼?”紀夫人緩緩睜開眼,偏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輕諷:“我去我兒子家一趟還需要特別交代?”“我以為你自己清楚,我跟你和別人家正常的母子不一樣。”紀瑾在離她幾米之外的沙發上坐下,神色同樣諷刺。
“所以你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紀夫人問道:“那個女人向你告狀了?她怎麼說的,怎麼賣的慘?”她滿臉不屑,語氣都是鄙夷輕視的意味。
“告狀?我倒是希望她告狀。”提到這裏,紀瑾的語氣又冷了好幾個度:“她什麼都沒說,還躲去朋友家就怕被我知道了為難。”
“喔?”紀夫人挑眉,就聽紀瑾繼續說道:“不過母親,你可能忘了,她不說也沒關係,家裏那麼多傭人,那麼多雙眼睛,那麼多對耳朵,都看到了你給她的那一個耳光,也聽到你那些不可一世的言論。”“嗬”紀夫人冷笑了一聲:“那些傭人沒告訴你葉星晞那個女人有多沒教養多伶牙俐齒多目無尊長的醜態嗎?”她昨天除了那一個耳光外也沒占什麼上風。
紀瑾反問她:“就允許你侮辱她貶低她還不允許她反駁?你以為你是誰,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捧著你順著你,任你欺負還不能反抗?”“我捧著她寵著她,這麼多年一句重話都沒舍得說,你倒是毫不手軟的就能動手打了她。”“如果你不是我的母親,你今天就不可能還好好的坐在這裏。”他撂了狠話,紀夫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好!好!好!”她氣得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我生的好兒子!為了這麼一個女人,連自己的母親都威脅上了!”她和紀瑾關係一向不好她再清楚不過了,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紀瑾能狠到這種程度。
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他卻為了一個女人來威脅她和她叫板!紀瑾沒理會她氣得發抖的樣子,隻冷笑著反問:“這麼一個女人,你倒是說說她是什麼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