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給你換個人過來吧。”紀凡聲看葉星晞一副不想見到慕小暖的樣子,說道。
反正今天公司也新招了幾個人,要換一個人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算了。”葉星晞卻是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口中說道:“讓她留下吧,沒事。”那天晚上楊淺淺跟她說起過,這些年慕小暖一個人在T市,每天都要打兩份工,偶爾還接一些兼職什麼的,過得很辛苦。
留下的話,她應該可以輕鬆一些。
因為在她身邊做事的每一個人,待遇都從來不會低。
說話間葉星晞和紀凡聲已經走到她們麵前。
小繪興致勃勃的給她介紹:“星晞姐,你的新助理,慕小暖。”葉星晞沒看她,隻是淡淡的問了慕小暖一句:“你來幹什麼?”小繪頓時愣住,轉頭看了看慕小暖,又和Anne對視了一眼。
什麼情況?看葉星晞整個語氣,她們是熟人?還是頗有淵源的樣子?而慕小暖,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出口的卻還是結結巴巴的一句:“小,小晞,好,好久不見。”她有些難堪,但是在走出這一步的之前,她就已經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麵。
“我......”她還想說什麼,卻被葉星晞先一步打斷:“我不管你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但既然來了,我也不會趕你走。”“不過我招助理是為了工作,你隻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不要有其他想法。
如果你來是因為別的原因,拿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說完,她也沒看慕小暖是怎樣的一個反應,彎身上了車。
小繪和Anne一時都有些錯愕。
沒有過像這樣冷言冷語給人難堪的時候。
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去看一旁的紀凡聲,不知作何反應。
紀凡聲抬腕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頭垂得很低的慕小暖,眉頭輕輕蹙起。
頓了頓,她還是說道:“先上車吧,等會來不及了。”“喔。”小繪應了一聲,拉了Anne先鑽進了車裏。
“你也先上車。”紀凡聲對著一旁手足無措的慕小暖說道。
她假裝沒看到慕小暖泛紅的眼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別的情緒,沒有讓她的處境變得更難堪。
無論如何,她還是給她留一點餘地。
車上氣氛有些僵硬,還有幾分尷尬。
慕小暖坐在靠窗的小角落裏,眼眶微紅,努力刷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繪和Anne坐在一起,也沒敢說話,隻能用眼神來交流彼此的想法,以及對當下狀況的分析和猜測。
小繪:我猜這個慕小暖肯定做過什麼對不起星晞姐的事情,否則星晞姐不會以這麼一個態度對她的。
Anne:我覺得也是。
小繪偷偷看了眼一旁沉默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存在的慕小暖,繼續跟Anne交流:看來人真的不可貌相。
就是不知道她這麼一副柔柔弱弱乖巧沉默的樣子,曾經到底對星晞姐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她敢肯定,如果不是特別讓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以葉星晞的性子,也不會這般對她的。
於是Anne也偷偷看了慕小暖一眼:誰知道呢。
不過你可別隨意去亂打聽,這是小晞自己的事情,看起來,連聲聲好像之前都是不知道的。
不然以紀凡聲對葉星晞那樣,也不會把一個和她有過過節的人放到她身邊讓她不舒服膈應她。
小繪:我當然知道。
她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的,又有一顆強烈的八卦的好奇心。
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
不該她問的事情,她一個字都不會問起。
雖然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慕小暖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是曾經打架了?偷錢了?搶閨蜜還是搶男朋友了?可是最後一個選項,隻要是男朋友不瞎,都不會棄那麼漂亮奪目的葉星晞而選擇相貌平平的慕小暖吧?想不通。
胡思亂想了一通,過了一會兒,小繪又垂足頓胸:虧我剛剛還對她那麼熱情呢,早知道她跟星晞姐有過節,我就不理她了。
小繪是個及極護短的人。
不止是她。
葉星晞這個團隊裏,每一個人都是及極護短的人。
所以她也不用知道什麼緣由過程,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就是站在葉星晞這邊的。
於是Anne也認同的點點頭。
低調但卻十分貴氣的保姆車平穩的開在車流不息的馬路上,可是車廂裏,難得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坐在中間一排的葉星晞單手支在車窗上撐著腦袋看窗外來來往往的車子,漂亮的臉上還是一片寡淡。
她沒想到會突然見到慕小暖,所以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恍然。
雖然剛剛她麵對她的時候那麼冷漠那麼絕情,雖然口口聲聲都說不要再讓過去困擾自己,她也的確放下了許多。
至少已經沒有了當初那麼大的怨怪和氣憤。
可是乍然見麵,說情緒要一點都不起伏,也還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她還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慕小暖的眼裏臉上的滄桑暗淡。
她們才是四年沒見,不是十年四十年。
她才二十二歲,可是,就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一看,就知道是經曆了很多,也掙紮了很多的人。
葉星晞忍不住心生同情,也忍不住心軟。
可是她也忘不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畢竟她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也是真實發生過的,給了她一個重擊的事情。
她頓時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同時她心想著,那天晚上在醫院的時候,楊淺淺跟她說過,慕小暖和盧泱泱,她們都過得很不好。
當時她還沒有一個概念,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所說的“很不好”,是這麼不好。
隻是不知道慕小暖已經是這般光景,那在夜店陪酒的盧泱泱,又會是什麼模樣。
這半個月裏,她已經連續遇到了好幾個故人。
除了讓她覺得欣喜的楊淺淺,還有一個沒什麼交集的蘇明宇,再就是現在這個她其實並不願意見到的慕小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次,她在某個特定的場合,就會見到同樣不想見到的盧泱泱。
想著想著,她頓時覺得有些煩躁。
揉了揉眉心,她歪頭去靠到紀凡聲的肩膀上,有些撒嬌和依賴的感覺。
紀凡聲放下手中的事情,抬手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淡笑著輕聲問道:“想通了?”“唔。”葉星晞搖搖頭:“想不通。”語氣軟糯得完全像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
“那想不通就別想了。”紀凡聲又說道:“也沒那麼重要。”要是實在不開心,就把慕小暖換掉就是了。
“嗯。”葉星晞隻是應了一聲,繼續靠著她不動:“的確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反正,都過去了。
不原諒就是不原諒了。
她同情歸同情,但已經做過的事情,已經造成的傷害,誰都沒有辦法再去彌補。
她早就已經說過,這輩子老死都不要再往來。
這句話,依舊作數。
葉星晞去做訪談了。
偌大的休息室裏,紀凡聲一如往常,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小繪和Anne坐在一起,各自玩手機,偶爾也有交談幾句,熟悉又自然。
隻有慕小暖一個人,她獨自坐在一旁,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靜坐半晌,她看向一旁的紀凡聲,猶豫了幾分鍾後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小聲的問道:“紀小姐,小晞她,這些年,她過得好嗎?”小繪和Anne反應比紀凡聲還快,雙雙偷偷將視線投了過來。
紀凡聲手上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點頭:“好。”一點都沒有客氣,也沒有猶豫和假意。
葉星晞這些年,過得的確是好的,她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那就好。”慕小暖又垂下了腦袋。
過得好就好。
紀凡聲說的,就不會是假的了。
“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小晞,是在車站外麵,她哭得和難過,兩隻眼睛都腫了,一點都看不出來原本漂亮的樣子。”紀凡聲卻又說道。
慕小暖怔了怔,重新抬頭看她,又聽她繼續說道:“然後,她就暈倒在了紀瑾懷裏。”“我們送她去醫院,醫生說她是因為一天沒有吃東西,又情緒波動太大,所以暈倒的。”“我剛接她回家的那幾天,她頻繁的做噩夢,發燒,說胡話。
整個人都被折騰得瘦了一圈。”她語氣平淡,好像隻是很平靜的一個敘述。
但是不難發現,她的眼裏,其實有著對慕小暖的埋怨和責怪。
直到現在,她想起那個時候的葉星晞,還是會覺得心疼。
更是不敢去想象,如果她不是暈在紀瑾懷裏,那她將會有怎樣的遭遇。
慕小暖聽得滿心愧疚。
她聽著紀凡聲的敘述,也沒敢去想像當時葉星晞的無助和失望。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語氣裏帶上了哽咽。
“因為不知道,所以就可以肆意傷害麼?”紀凡聲的語氣陡然變冷:“以朋友的名義,更容易在她心上捅一刀?”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了怒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