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怔怔地看著他,饒是內心再強大,此刻也被他的話鑿開了一個口子,汨汨地往外冒著血。
更何況,她的內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強大,厲溫故的話,就像原子彈,把她的心炸得麵目全非。
沈知夏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睛裏打著轉,氤氳的霧氣使得麵前厲溫故的臉有著一瞬的模糊。
她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不讓眼淚掉下來,嗓音裏卻染上了一抹哭腔,“你說得沒錯,當時是我哭著求著上趕著要去你身邊,是我犯賤,現在我後悔了,不想繼續賤下去了,可以嗎?”
厲溫故:“......”
沈知夏微微仰頭,把眼淚憋回去,繼續道,“溫故,我們跟別的情侶不一樣,我們有太多共同的家人了,所以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鬧得太難看,免得以後尷尬,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我們是因為一個錯誤才被綁在一起的,當然,是我綁住了你,現在我放你自由,既然我們不能好聚,就好散吧,以後我們還要在星月灣見麵的,不要讓長輩們因為我們的事情難堪,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了。”
沈知夏說完,便立刻轉身,開門進了屋,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了。
因為她再也控製不住,關上門的那一刹那,眼淚便失控地湧了出來。
“夏夏!”田梨走過來,“你怎麼了?是不是厲溫故欺負你了?”
“沒事。”沈知夏搖搖頭,“我去洗把臉。”
“哦。”
沈知夏快步走進浴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苦澀地笑了笑。
你看啊沈知夏,一步錯步步錯,在厲溫故眼裏,永遠是你仗著那一夜在糾纏他。
你身上永遠洗不掉靠那一夜走到他身邊的烙印。
沈知夏閉上眼睛,心痛到無法呼吸,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厲溫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也不知道是怎麼上的車,隻知道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再敲開那扇門,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了沈知夏的小區,進了擁堵的道路。
厲溫故蹙了蹙眉,道,“這是去哪兒。”
老鍾表示很慌,“溫故,我剛剛問過你的,你沒回答我啊。”
厲溫故捏了捏眉心,“玫瑰園吧。”
“是。”老鍾壯著膽子問道,“溫故啊,夏夏怎麼沒跟你一起回家啊?”
厲溫故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淡聲道,“她不冷靜,等她冷靜下來,自己會回來的。”
老鍾沒敢再多問什麼了,專心開著車。
......
公寓裏,田梨去敲浴室的門,“夏夏,晚飯準備好了,你出來吃吧。”
“來了。”沈知夏盡快整理好思緒,洗了把臉,收拾好儀容便出去了。
田梨擔憂地看著她,“夏夏,你沒事吧?”
“沒事,”沈知夏笑笑,“走,我們去吃飯。”
“嗯嗯。”
兩個人來到餐廳,沈一帆正在擺著碗。
沈知夏看見他身上穿著的圍裙,莫名覺得好笑,“你穿這個,還挺有意思的。”
“是吧?”沈一帆笑著道,“我覺得家庭婦男挺適合我,我挺喜歡在廚房忙活的。”
田梨一眼看穿,並且說破,“你是喜歡在夏夏家的廚房忙活吧?”
沈知夏急忙道,“梨梨,你不要亂開玩笑,我們三個就是老同學,最簡單不過的關係。”
田梨閉了嘴,“抱歉,我失言了。”
“吃吧。”
晚餐吃的是火鍋,倒也簡單,底料丟鍋裏一煮,洗好的菜擺出來就能開吃了,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夏夏,”沈一帆一邊往沸騰的鍋裏放著菜,一邊開口道,“我和田梨來你這吃飯,不會打擾你吧?”
“不會。”沈知夏笑了笑,“既然這麼巧遇到了,一起吃頓飯也是正常的,你們不要客氣,多吃點。”
“沒打擾你就好,”沈一帆道,“剛剛厲總來的時候,很不高興的樣子,我怕他誤會。”
沈知夏調著調料,淡然道,“他不會誤會的,不在意,怎麼可能會誤會呢?”
田梨咽了咽口水,道,“夏夏,厲溫故長得真是帥,但凶也真是凶,剛剛一個眼神差點沒把我送走,你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其實他平時不凶,他在家很少發脾氣的,準確的說,他很少有情緒流露,待人接物都很冷淡。”沈知夏解釋道。
“冰山美男唄,這樣的男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啊,跟他相處,應該很累吧?”
沈知夏沒說話。
“哎呀,我又說錯話了,”田梨道,“不說了不說了,總之你願意想開跟他分手,就是重生的開始,夏夏,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祝你往後的每一天,都能開心快樂,也祝你盡管找到新的幸福。”
沈一帆聞言,眸光深了深。
沈知夏笑著舉起杯子,“梨梨,謝謝你的祝福,你說的沒錯,我要重生,從頭到尾地開始重生。”
“嗯嗯。”
三個人吃完火鍋,因為是沈一帆洗菜切菜的,所以田梨就負責洗碗了。
沈知夏切了一盤水果,送到客廳給沈一帆,“吃點水果。”
“謝謝。”沈一帆收起手裏的手機,望向沈知夏,道,“夏夏,田梨沒心沒肺的,也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你心裏很難過,隻是暫時壓下來了,你......會回到厲溫故身邊嗎?”
沈知夏吃了一口哈密瓜,低垂著眼眸,細細地嚼著,良久,才咽下去,抬眸望向沈一帆,斯條慢理地開口道,“有些事情,是沒有回頭路的,我如果回去,我成什麼了?別說溫故了,連我自己,恐怕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你能這樣想真好,”沈一帆暗自鬆了一口氣,“夏夏,你值得更好的。”
“謝謝你的安慰,但是你說得沒錯,我心裏還是很難過,我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去忘記溫故,這很難,但我相信我可以,我會很努力。”
沈一帆點點頭,其實他很想跟她說,他會等她,一直一直等著她,但這話會給她帶來壓力,現在的確不適合說出口。
沒一會兒,田梨便洗好碗出來了,“搞定,夏夏,你放心,我把你家廚房收拾得非常幹淨。”
“辛苦了,坐下吃點水果吧。”
“嗯嗯。”
三個人是大學同學,聊起在學校裏的往事,話題還挺多的。
田梨是個話癆,沈一帆偶爾搭話,倒是沈知夏參與度比較低。
大學時期她的性格堪稱孤僻,主要還是因為學業太忙又要另外去學醫,壓力比正常的同學足足大了一倍不止,根本沒時間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