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桐並不知道這些事情,轉頭問林澈,“澈哥,是這樣的嗎?你沒有辦收養手續?”
林澈眸光深了深,點了一下頭。
布家收養他的時候,他因為身體差,被送去了國外調養,收養手續的事情也隻是走個過程,對布家來說並不重要,所以擱置了。
後來他長大了,當然知道收養手續直接關係到繼承權。
按理他應該去補上收養手續,但是他愛布桐,一旦被收養,在法律角度上,他們就真的成為了兄妹。
他不願意,甚至希望越少人知道他是被布家收養的越好,所以這些年來,除了跟布家熟識的人之外,外界一直不知道他跟布家的關係。
“許律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遺囑沒有生效,布家現在由我說了算,對吧?”
“是的大小姐,家不可一日無主,這麼龐大的資產不能沒人打理,您肯定是要拿主意的。”
布桐點點頭,平靜的道,“我現在隻想好好照顧爺爺等他醒來,布家的產業,我決定成立聚星集團,暫時交給我丈夫打理,其他的,等爺爺醒來再說。”
“桐桐,為什麼非要交給厲景琛,交給林總也是一樣的。”唐詩開口道。
布桐冷漠地看著她,“我說了,讓你閉嘴,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們討論財產分割,既然我是布家唯一的繼承人,現在的布家,我說了算,宋遲,拿筆來。”
“是,嫂子。”宋遲急忙摸出一支鋼筆遞給了她。
唐詩著急地站起身想要阻止,“林總,你倒是說句話啊!”
隻見林澈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像是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一般,一聲不吭。
布桐沒理會唐詩,接過宋遲遞過來的筆,在文件上利落地簽了字,吩咐麵前的三個負責人,“剩下的工作,跟Unusual集團交接,一切聽從我先生的指示就行。”
“是,大小姐。”
......
布桐上了樓,陪嚴爭玩了會兒,心情才逐漸放鬆下來。
她對爺爺遺囑裏寫的分配完全讚成,但是現在遺囑生效不了,她知道自己對布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麵對這些產業和遺囑,尤其是不想麵對剛剛那樣的劍拔弩張。
“媽媽,”嚴爭乖巧地依偎在布桐的懷裏,“爭爭現在回家了,以後就可以不用跟媽媽分開了,對嗎?爭爭不想跟媽媽分開,更不想去美國。”
布桐拉回了神思,微笑著道,“嗯,媽媽再也不會把你送走了,等咱們把太爺爺接回家,媽媽就給你找老師,媽媽天天都陪著你。”
“好棒!”嚴爭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走吧,咱們去醫院陪太爺爺。”
“好。”
兩個人手牽手下了樓,客廳裏的人早已散去,隻剩下厲景琛和還在默默流淚的黎晚愉坐在沙發上。
“晚愉,”布桐走上前,在黎晚愉身邊坐了下來,“你別哭了,堅強一點,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等爺爺醒來的時候,看見你成為超級巨星,一定會很開心的。”
黎晚愉擦擦眼淚,重重點頭,“嗯,我一定要等表爺爺醒來,前兩天我把劉穎姿都放過了,沒有再為難她,因為表爺爺說過,做人要有心胸,我想努力做個好人,為表爺爺積福。”
“爺爺一定能感受得到你的心意,”布桐微笑著幫她擦去眼淚,“澈哥和擇一他們呢?”
“擇一去上班了,詩爺和楚牧一起走了,小澈哥哥回房了,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情緒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幾天誰的情緒都不好,你一會兒好好勸勸澈哥,我先回醫院了。”
“好。”
布桐站起身,望向一旁的厲景琛,“老公,咱們走吧。”
兩個人牽著嚴爭的手,一起出了門。
黎晚愉看著他們的背影,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表爺爺期待的,是每個人都能像布桐和厲景琛一樣幸福吧......
......
臥室裏,林澈坐在床邊的地上,手裏捧著他和布老爺子以及布桐三個人的合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為什麼......”林澈拿著相框的手攥緊,指節泛著白,“爺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把布家的一半給我,為什麼,啊?”
他就是為了要阻止布家落在厲景琛手上,才會答應戰天對爺爺下手的啊,沒想到,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爺爺沒出事,那現在遺囑已經簽字生效了,布家的一半就落在他的手上。
撇去態度中立的江擇一那30%不說,黎晚愉和唐詩手裏的20%他是可以輕而易舉拿到的,那麼到時候布家基本上就是他的了。
是他做盡了壞事,老天爺才要這樣給他教訓的吧?
他一直以為,爺爺看重厲景琛卻輕視他,加上眼看著厲景琛就要得到布家,所以才會點頭答應戰天下手。
可是原來,爺爺不但沒有輕視他,反而處處替他考慮,是為了照顧他,不想讓他太辛苦,才沒有讓他接手布家。
布家雖然在厲景琛手上,可是他有一半的股權,可以隨時抽出來自立門戶。
是了,爺爺怎麼可能輕視他呢?
是他忘記了,在很久以前,爺爺就提出過把布家的產業整合,交給他打理了。
是他自己拒絕了。
那時候他想以退為進,更重要的是,一旦接手了布家,他就沒辦法隨時守在布桐身邊。
他想讓布桐愛上他離不開他,所以拒絕了爺爺的提議,選擇打理聚星。
是他忘記了爺爺對他的好,是他誤會了爺爺的意思,是他親手把這麼疼愛他的爺爺送進了鬼門關!
他怎麼配得到布家,怎麼配得到布桐!
“啊——”林澈緊緊捂著自己疼得撕心裂肺的心髒,恨不得把這顆心掏出來,看看究竟有多黑。
無邊的自責和痛楚,席卷著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疼,真的好疼。
為什麼會是這樣?
不應該會是這樣!
夾雜著痛苦的低沉笑聲,從林澈的喉間沉沉溢出。
“哐當”一聲,手裏的相框應聲落地,林澈抓著頭發,第一次遊走在崩潰邊緣,像個瘋子一樣,邊笑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