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沉沉,著急地快步往停車場走。
看來,她的確是緊張了。
看著鹿梔那腳步匆匆的樣子,白清嶸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你擔心我了?”
“當然擔心了。”鹿梔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現在我們還是在婚內,要是你出了事兒,不就沒辦法好好賺錢了嗎?那我得少分多少錢啊?”
白清嶸:“……”
剛高興不到兩秒鍾。
他一臉無奈地被鹿梔拖著,一直到了醫院。
離這裏最近的醫院是京城第一醫院,他們直接去了門診,給白清嶸做了個簡單的處理。
還好那個服務員手上的硫酸濃度並不算很高,加上正好是冬天,衣服穿的厚,隻是燙傷了點皮膚,其他的沒什麼大礙。
“到時候可得交代楊局長一聲,絕對不能讓這小子好過。”
白清嶸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呢,楊弘博便直接來了電話。
電話裏頭,楊弘博顯得十分客氣。
“白總,我們已經抓到人了,下午就進行審訊,您要過來看看嗎?”
白清嶸看了一眼邊上的鹿梔,點頭,“好。”
他很快掛斷了電話,隨即站起身來,伸手想重新穿上外套,誰知道牽動了傷口,頓時有些傳來一股撕扯感。
他皺了皺眉,幾不可聞的悶哼了一聲,但鹿梔還是發現了,十分貼心地幫他說展開外套,套進了他的手臂。
“下午一起去趟警局,畢竟是你救了我,也得錄個口供。”
鹿梔想了想,隨即點頭,“也行。”
下午三點,白清嶸和鹿梔一起趕到了警局。
楊弘博並不在,但是交代了局裏的警察將他們帶入審訊室隔壁的小房間,在這裏,能清楚地看到審訊室的畫麵,聽到裏麵說話的聲音。
他們剛落座,清茶奉上來不久,那個服務員便被人給帶上來了。
服務員被扣在了一個鐵皮椅子上。
這種椅子冬冷夏燙,而且特別硬,人坐在上麵,還要被拷上手銬,幾乎就等於是一個不能活動的小型監獄了。
一束燈光從上方打下來,落在服務員那剛剪的寸頭上,絲絲縷縷地撒下些許燈光照在臉上,顯得有些蒼白憔悴。
兩個審訊的警官就坐在他對麵,離他還有段距離。
他們沉著臉,略顯厭惡地瞪著那個服務員,開口說道:“今天你當街朝我市優秀企業家白清嶸先生潑硫酸,導致他的皮膚小麵積燙傷,這件事,你承不承認?”
服務員低著頭,那張臉便好像完全沉入一片灰色的陰翳中,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警察等不到回答,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忍不住輕哼一聲,“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能夠逃脫罪行了嗎?你做的這些事,商場外麵的監控可都清楚地拍著呢。”
但是服務員依舊不說話。
警察倒也沒急,翻看了兩頁自己手裏的資料,又說道:“聽聞你在一個月之前,曾經還給白先生下藥,你是受了誰的指使?還是說,你跟白先生有什麼仇怨?”
服務員好像沒有聽見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他聽見了女朋友的名字。
“你在潑硫酸的時候,還提起過你的女朋友‘易遙’是因為白先生死的,聽說你們明年就要回老家去結婚了,對嗎?”
服務員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被手銬扣住手腕的手已經有些用力起來,甚至攥成了拳頭。
警察知道這是一個突破口,於是故意說道:“易遙的死,我們還在調查中,這可能是一場意外,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知情的內容。”
果然,服務員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變得格外猩紅,仿佛是一頭發怒的野獸,“是白清嶸……都是因為白清嶸!如果不是因為他要開除我,我也不會想要下藥,也不會被人通緝,不敢回家連累遙遙,她也不會控製不住自己……”
這一連串的邏輯讓警察無法理解。
他皺了皺眉,伸手打斷道:“我們慢慢來捋一捋,白先生要開除你?”
服務員重重地點了點頭,大概是因為激動,臉上顯得有點兒猙獰,“那天我不過是因為在他麵前打碎了一個酒杯,他就準備開除我了。”
警察頓了頓,“就算是開除你,你也不至於害了他的性命。”
“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再做一個月,我就能攢夠月份,拿年終了。”服務員咬牙。
他還指望著等拿到年終獎,就能湊夠彩禮,上易遙家裏提親。
可誰知道就在這場宴會上發生了變故。
麵前的警察張了張口,耳機上的呼吸燈忽然亮了一下,他聽見了白清嶸的聲音,“他在說謊。我沒說過要開除。”
警察點頭表示明白,於是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服務員,問道:“是白先生親口說的要開除你?”
“不是白先生說的,是經理說的,但就是他的意思。”
當時服務員打碎了一個紅酒杯,周邊的一個客人的裙擺也被濺了紅酒,而白清嶸正好走來,安撫好客人的情況,還送了對方一套新的更貴重的裙子。
那時候的白清嶸領著客人離開,全程也隻是在解釋的時候瞥了他一眼。
但經理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直言“白總眼裏從來都是容不下沙子的,要是讓他開除你,你連這個月的工錢都拿不到”。
要不是白箏剛好出現,幫他給經理說了兩句好話,他這才能留下來。
白箏答應給一筆豐厚的資金,比他的年終獎還要多,隻是,必須幫他做一件事。
在杯裏放點東西,而且,那也不是藥物,隻是一塊濃縮豬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他也不知道這會害得白清嶸發狂甚至失去性命,因為常人喝了是沒事的。
結果白清嶸發現了,白箏送來的風聲,讓他趕緊跑,他才跑了。
他不敢回家,生怕連累易遙,可沒想到易遙在他不在的時候犯了毒癮,結果因為吸食過量死在出租屋裏。
甚至死的時候都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