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他對於第三者幾個字,痛恨度那是蹭蹭蹭往上漲,一點兒都沒有削減的意思。
夏宇琛冷著麵容說道:“奶奶,我不是第三者,而且,奶奶,夏家沒有第三者?”
老太太知道夏宇琛話中的第三者是誰,這個人不隻是夏宇琛的隱痛,更是她心中的一個痛,那是老太太這輩子最想掩蓋去的灰塵。
“夏宇琛,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糾結於其中沒有一點兒的意義,與其一直糾結,不如放過自己,也放過一些人,夏宇哲已經這麼大了,你就當是為了他,不要再和你父親鬧了。”
老太太知道自己說出來這樣的話有些過於殘忍,可是,事實就是這麼殘忍,她想不直視那也是沒有辦法,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自己的所能補償夏宇琛。
時間或許讓當年的事情慢慢遠去了,但是作為當事人的老太太或者夏宇琛,他們沒有讓這些事情遠去。
老太太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盡力彌補,或許是掩耳盜鈴,就算是這樣,她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到底也算是彌補了一些,讓她自己心裏有了一些安慰。
當然她以為做的這些有用,她會有一些心裏的安慰,她覺得自己心裏有了一些安慰,同樣,她覺得夏宇琛也會好受一些,夏家沒有拋棄他。
隻可惜,這一切隻是老太太以為的以為。
作為當事人的夏宇琛,對於老太太說的話,又或者這些年做過的事情,並不是很買帳,他一直是帶著抵觸在其中。
當然,夏宇琛也明白自己對於老太太的抵觸,那是沒用,畢竟當年做錯事情的不是老太太,而是老太太的兒子,他夏宇琛的父親。
可是,人啊,不論是誰,有的時候就是會執著的可怕,即使這個執著或許沒有道理。
夏宇琛執著的將自己母親的事情與夏家所有人聯係在了一起,執著的對於夏家所有人,多了一次層敵視,亦或者說是恨意。
現在的他,比起小時候,已經好了太多,至少可以和自己奶奶,還有夏宇哲平靜的提起自己母親的事情了,要是在一起,他絕對不會容忍夏家的任何一個人,提起自己的母親。
自從自己獨立之後,有了一定的經濟能力,他便是覺得這些人不配,不配提及自己母親,他覺得這些人都欠自己母親,欠自己的。
所以,老太太這些年的努力,他不是沒有看到,隻是裝作看不到。
至於夏宇哲,夏宇琛是真的當做兄弟去看了,隻是當做兄弟,並不代表他就要原諒兄弟。
有些人,即使該原諒,可因為曆史原因,那也不該被原諒。
“奶奶,我不想再談老一輩的事情了,您還有什麼事情嗎?如果僅僅是第三者,我可以明確告訴您,我沒有到那種拙劣不已的地步。”
“夏宇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要提醒你,如果和程雨蒙沒有可能了,那就放手吧,以你的條件,大把的好姑娘在等著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夏宇琛不為所動,眉頭微微鎖了起來,接著說道:“好,奶奶,我明白了,您不用擔心了。”
“明白就好,那你忙吧!”
說完,老太太就慢慢的站起了身,想要離開這裏,看著老太太的動作,夏宇琛卻是再一次開口了。
“奶奶,您剛剛說程雨蒙的男朋友,這是怎麼回事呢?”
夏宇琛很想讓自己忽略老太太話語中的重點,可他越是想要自己刻意去忽略,那話語裏的重點卻越是刻意的蹦出來。
甚至於,現在夏宇琛腦海中關於工作的思緒一點兒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就是程雨蒙,以及老太太說的程雨蒙有了男友。
“剛剛,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程雨蒙,她正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馬路上,本來我想要叫住她,隻是,司機還沒來得及停下車,一個小夥子的車就是停在那裏,然後程雨蒙就做到了他的車上。”
“僅僅是這樣?”
“我聽何楚雪說了,你和她在滑雪場還見過他們兩個一起去滑雪,他們是情侶。”
聽著老太太說的話,夏宇琛剛剛那種不爽又是蹦了出來。
“奶奶,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何楚雪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程雨蒙和白真他們隻是朋友。”
老太太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她隻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奶奶隻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和你心意的媳婦。”
“奶奶,這些事情,我會處理,以後見到程雨蒙,您就當做不認識她吧!”
老太太對於夏宇琛的這個要求,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她隻是在盯著夏宇琛的眼睛看。
老太太布滿細紋的眼睛裏,慢慢多了些許無奈,她竟然是看不穿自己這個孫子了,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渾濁,染盡了世事的滄桑。
良久,祖孫兩代相對無言,等到日子一點一點過去,老太太終是開口了:“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去看看嘟嘟,嘟嘟生日宴會,你就聽你父親的話吧,畢竟嘟嘟是夏家的孩子,該受到那樣的待遇。”
“奶奶!”
“夏宇琛,你現在是站在了你的角度,可是你有沒有站在嘟嘟的角度,總有一天嘟嘟會長大,等到她長大了,回看自己的童年,她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家裏一次生日宴會都沒有辦過,她會怎麼想?”
夏宇琛對於老太太說的話,保持了沉默,老太太說的,不無一些道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不想讓嘟嘟和夏家人有過多的接觸,就是害怕嘟嘟被夏家的人忽視。
現在追究起源頭來,嘟嘟和夏家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弱,似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將嘟嘟和夏家拉的越來越遠了。
沉默許久的夏宇琛,終於是向老太太做出了妥協:“奶奶,我會考慮的。”
“夏宇琛,我希望你可以答應,你父親對於你是有虧欠,可是他對於嘟嘟,真的是沒有這麼深的虧欠,即使嘟嘟來曆不明,他也是將嘟嘟列入了夏家,這在其他人的眼裏,那就是容不得。”
老太太的這句話將夏宇琛心中某些東西又是勾了出來,他嘴邊有了一絲冷冷的笑:“奶奶,這些重要嗎?夏宇哲是私生子,不也是入了夏家,嘟嘟不是私生子,憑什麼入不得?”
說完,夏宇哲在老太太開口前,又是開口了:“奶奶,就算是夏家不要嘟嘟,以我夏宇琛的能力,夏家能給嘟嘟的,你覺得那些是我給不了的?”
老太太知道自己說的話又是給夏宇琛了誤導,連忙補救起來:“夏宇琛,我的意思不是那樣,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將自己和夏家之間的事情,帶到嘟嘟這一輩,她理應過的更好。”
夏宇琛聽了老太太補救的話語,並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而是對老太太下起了逐客令。
“奶奶,我這裏還有許多的工作,真的就不留您了。”
老太太看著夏宇琛的微表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化作了沉默,她點了點頭,邁著步子離開了這裏。
等到老太太走了,夏宇琛才是放鬆了自己緊繃著的身體,程雨蒙是他不願意提及,也不應該提及的人,每一次提及程雨蒙,情緒失控的一定是他。
時針一次又一次的轉動,時間一刻又一刻的流走,黑夜裏,一聲重重的歎息,不知道是夜在歎息,還是夏宇琛在歎息。
但是,分清是誰在歎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巨大的夜幕將整個城市罩在其中,將人們的心思收入其中,放空每個人心裏想的雜念,將最純淨的東西留給深夜裏的人。
靈感在深夜迸發,思緒在深夜裏理清,雜念被堅定的信念擠出去。
夏宇琛的大腦裏,終於是隻剩下了工作,他對於程雨蒙的想法,對於程雨蒙的怨念都消失了,他腦海裏隻有一個詞語工作。
夏宇琛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去做的,對於夏宇琛這樣的人來說,能夠麻痹他的不會是酒精,隻會是工作。
古人有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可對於他這樣私人時間都很緊張的工作狂人來說,何以解憂唯有工作。
隻是,斷下來的工作,隻要重新開始就可以繼續,可是,留下來的誤會,斷下來之後,繼續下去,那隻能是不斷地加深。
一步一步加深後,留給人的,除了是誤會,那隻能是膈應。
人與人之間有些誤會,起初會是一個小點,可一步又一步發展下,這些誤會就會像蘋果上的斑點一樣,從表麵上慢慢滲透進去,最後,徹底壞了蘋果本身。
可是人呐,就是這樣的不會記憶,選擇失憶,選擇忘記自己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去重蹈覆轍,同樣的跟頭不隻是栽倒一次,兩次、三次,或者是更多次,那也是可能。
但是,追本溯源,一切的開始也隻不過是一個誤會而已。
開始的時候,如果一個人願意服軟,一個人願意傾聽,這一切或許都就不會發生了,那麼多時光,或許就不會蹉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