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阿姨今天特意把聲音放低了許多,程雨蒙聽著護工阿姨熟悉的聲音,她很想揭開被子告訴她,自己沒事的,但是眼睛裏的淚水,和發酸的鼻子,卻是告訴她,她自己現在很是有事。
護工阿姨看著程雨蒙一動不動的捂著被子,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程小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阿姨隻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阿姨其實挺想有個女兒的,就像程小姐一樣多好啊,我看的出來,程小姐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也是一個好人,可是好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堅強,程小姐,你現在也許覺得很痛苦,可是你想一想以後,想一想未來,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和一個人渣在一起,不如趁早解脫!”
阿姨從來沒有這麼說過話,這一次倒是讓程雨蒙吃了一講。
程雨蒙又是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淚水,之後隔著被子,小聲的說道:“阿姨,我沒事的,您去休息吧,或者您自己出去轉一轉,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我沒事,我已經決定離婚了,就不會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隻是今天這麼一說,心裏有些不痛快,道理我都懂的!”
護工阿姨也是看出程雨蒙心裏有了打算,也不好再勸:“那好吧,我就在這間病房裏,收拾一下其他的東西,收拾完,我就出去,買一點新鮮的花花草草回來,有些綠色的東西,心情也好!”
“嗯!”程雨蒙依舊是隔著被子發出了一聲答應。
護工阿姨麻利的收拾完東西,就離開了,她知道自己現在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反而對於程雨蒙來說,越是不好,還不如早一點離開。
護工阿姨走後,病房裏又是靜悄悄的了,程雨蒙才是敢將被子拉開。
病房裏此時陽光正好,撒在地上,光斑點點,樹上傳來鳥兒的鳴叫聲,聽著這些聲音,程雨蒙心中的鬱結也是少了一些。
她的眼角默默流淌著的淚水,似乎也是被一堵無形的堤壩擋了起來,不再流淌。
程雨蒙摸著身上蓋著的被子,心裏卻是開始放空了,隻有什麼都不想,就這樣靜靜的躺著,她覺得時間才會過的快一些,剛剛徐美嬌說的話,才會不放在心上。
其實,程雨蒙沒發現,剛剛護工阿姨在離開的時候,點了一截香,那是她問護士找來的催眠安神的香,她覺得程雨蒙應該好好的睡一覺。
果然,程雨蒙起初還是在想著那些事情,一會兒之後,就不再想了,眼皮也是變得越來越沉重了,最後,程雨蒙撐不住了,閉上了眼睛。
突然,就在程雨蒙快要睡著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睡意,將那些零星的睡意驚了個一點兒不剩。
程雨蒙拿過了那會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手機,也並未看是誰打過來的,有氣無力的接了起來。
“喂,我是程雨蒙,你是哪位?”
“程雨蒙,你真的是惡心至極了!”不用辨別,程雨蒙知道這是何家海,以前的少年,現在張口閉口就是自己惡心,程雨蒙真的是無法相信,要是以前的程雨蒙怕是連想象都想象不出吧!
“何家海有事說事,沒事就掛斷,要是實在閑得無聊,你可以找客服,隻要人家不介意和你聊天浪費時間!”
說完,程雨蒙就打算掛了電話,對麵的何家海又是繼續說了起來。
“程雨蒙,你今天是怎麼說媽的,她好心好意去看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你還是個兒媳婦嗎,你還有兒媳婦該有的樣子嗎?”
“何家海,你還真的是很搞笑呢,和你媽一樣搞笑,我是什麼樣子,你自己心裏沒有一點兒數?再說了,你聽清楚了,那是你何家海的媽,不是我程雨蒙的媽,我沒有那樣的媽,再說了,這一周完了,我和你之間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夫妻關係了,你就算是找什麼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那都和我程雨蒙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聽清楚了嗎,何家海,這是我最後的通牒!”
程雨蒙說完,就將自己的電話掛斷了。
程雨蒙掛斷了電話,按理說應該是開心的,可是這樣一來,她反而是越來越不高興了,一塊大石頭,反而是壓在了自己的心頭上,怎麼都喘不過氣了。
程雨蒙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不是她自己懦弱,而是她真的忍不住了,這一次次又一次,程雨蒙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冷心的人,可是這一次事實證明,她壓根就不是什麼冷心的人,隻是一個脆弱至極的,不願意接觸這些事情的人。
程雨蒙這一次也不去擦自己的淚水,任由這些淚水,稀裏嘩啦的流淌下來。
淚水將枕頭浸染濕了,慢慢的滲透進了枕頭裏,一如程雨蒙的一顆心,掉落至了低穀之中,深深的埋了起來。
程雨蒙將自己的氣息穩了穩,眼淚也是止住了,她想起了張律師,拿起了電話給張律師打了電話過去。
很快,那一頭電話就接了起來。
“張律師嗎,我是程雨蒙,關於我離婚的事情,我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了,什麼進度?”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程雨蒙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張律師了,我知道了,那我們後天見!”
掛斷電話,程雨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拿起手機,程雨蒙自己對著照了照,這不照不知道,一照嚇一跳,程雨蒙自己的眼睛都快腫成一個紅色的桃子了,至於鼻子更是紅彤彤的一片,鼻柱子上,更是有著一些清流,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哭過了。
上一次,這個樣子,還是自己和家裏人斷了聯係,自己一定要嫁給何家海的時候,當時自己也是這個樣子,何家海安慰自己說他一定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可是現在呢?
程雨蒙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就信了何家海,也許就像一場電影裏說的,人都是會變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人是變的最快的。
這時,護工阿姨也是回來了,她覺得程雨蒙差不多應該睡熟了,她不放心程雨蒙一個人在病房裏,她覺得那個女人不會就那樣止步的,她雖然是拿著人家的工錢,但是這段時間裏,程雨蒙對自己那也是很好的,拿著別人的錢,就應該替人家做一些事。
阿姨悄悄的走上來,打開門,才是發現,程雨蒙竟然是醒著的,阿姨有一刹那的尷尬,有些悻悻地開口了:“程小姐,您怎麼沒睡會?”
程雨蒙也是坐起了身:“阿姨,我不困,您怎麼回來了?”
“剛剛我在下麵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事情了,就又上來了,看看程小姐你現在在做些什麼!”
程雨蒙聽了指了指一旁的病床:“阿姨,您坐在這裏,我們聊一會吧!”
“唉!”
程雨蒙和護工阿姨,就這樣,第一次聊起了天,是很正式的聊天,其他時候,一般都是護工阿姨在說,程雨蒙在聽著,今天是程雨蒙在說,護工阿姨在聽著。
“阿姨,你知道嗎,我當初為了嫁給何家海,竟然是和家裏斷了聯係,現在再也聯係不上家裏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護工阿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孩子,阿姨知道,阿姨能夠明白,現在你看清楚那個人了不是,這也就不完,人生還是很長的,那一個人不是一邊抱怨著生活的艱辛和痛苦,一邊繼續頑強的活著?”
“是啊,但是我竟然是把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都丟棄了,用最珍貴的人,換了一個最不該換來的人,你說我虧不虧?”
“世界上哪裏有虧不虧,人生不是一場博弈,也不是一場遊戲,哪裏有什麼虧不虧,值得不值得的,你所要做的,所要珍惜的就是做好自己而已!”
程雨蒙一刹那間,覺得自己活得很是失敗,原來的她以為自己什麼都好,可是到頭來,自己竟是連這位阿姨都不如,要是沒有這件事,程雨蒙覺得自己一定會一直生活在一個安樂園裏,現在她卻是深深的知道了世界上最不應該相信,最應該甄別的東西,就是人心。
“程小姐,我不知道我自己說的對不對,但是有一個道理,我想您應該懂得,那就是斷了線的風箏,就算是再好看,可是掛在了樹上,它也是用不了的,與其這個樣子,不如不要了,程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我覺得你和那個叫做什麼何家海的婚姻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而離婚就像是一陣風吹過來,徹底的將風箏放飛了,我覺得你就放開吧,何必再執著?”
頓了頓,護工阿姨似乎是害怕自己說的不夠好,她繼續說道:“程小姐,你說商店裏的風箏為什麼有配套的,也有不配套的?”
程雨蒙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