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他，也為了我自己的私心，陷害你、出賣你、脅迫你，甚至也要你因為我們兩個人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煙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有生之年，我都會盡我所能報答你。這輩子還不夠，下輩子我也願意為你做牛做馬，受你驅使……”
海聽靈慢慢地說著，似乎除了說話之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事了。
“別說了！”黎煙不想再聽下去，這輩子才剛過去了三分之一，又還來扯什麼下輩子。
“我相信，一凡喜歡你，不管是現在失憶的樣子，還是以後恢複了記憶，他都會一直對你好的。”
海聽靈說得肯定，黎煙對這一點，也沒有什麼懷疑。畢竟和卓一凡認識那麼長的時間，卓一凡是什麼樣，黎煙可以說是相當了解了。
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正如她以前所說過的，她希望自己下半輩子能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認識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談一場平淡如水的愛情，然後水到渠成的走進婚姻，工作，生兒育女，就這樣過完一輩子，平淡就好。
想當初，她就用這樣的理由拒絕過去了，雖然回過頭來看，其實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但黎煙心裏的確是這樣想過的。
而現在，就是把普普通通的男人，換成了病房裏的卓一凡。但是，至少卓一凡帶給自己的安全感，會比權烈來得更多。
和卓一凡在一起，哪怕對方不普通，也不平淡，但是還是可以讓自己覺得可以這樣平淡的過完一輩子的。
卓一凡從個方麵來說都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男人，自己能跟他在一起，應該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而且自己都已經答應他的求婚了，隻是心裏卻還是空落落的。
“至於我，”海聽靈又發話了，“我不會成為你們的困擾的。等卓一凡出院了，我就回家去。我已經想好了，休息個幾天，我就可以帶上我的行李，到國外去走一走。”
“你要出國？”黎煙有點驚訝，覺得她沒有必要這麼做。可是再想一想，或許這樣做，對他們三個人都是不錯的選擇吧。
“是啊。你看我之前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我覺得那裏挺好的，一邊學習，一邊生活。那邊的風景很不錯，而且那邊其實還有很多帥哥。以前是我太傻，心心念念著就隻有一個卓一凡，這次我過去了，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那邊的帥哥！也許以後我就在那裏定居，這輩子不會來了。也許過個三年五載我就回來了，身邊說不定還會跟著一個帥哥。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你就會嫌棄身邊的卓一凡，轉而看上我身邊的帥哥了！”
這樣的玩笑，以前兩個人逛街吃喝購物的時候，時常會開，尤其是看到路邊真的經過一個帥哥或者美女的時候。
想起以前，路邊要是經過一個美女，兩個人就會互看一眼，然後互損對方，“比你好看一點，不過比我還是差了一點。”
要是看到一個帥哥，兩個人又會不約而同眨著心心眼，然後又互相損對方，一個會說“比葉慕白好一點，不過比卓一凡還是差了一點”，另一個就會說“比卓一凡好一點，不過比葉慕白還是差一點”。
黎煙和海聽靈互相看了一眼，又好像回到了當初一般，情不自禁看著對方笑了笑，隻是現在的笑容，早已不複當初的純粹和天真。就連他們對話中的另外兩個人物，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
現在再講起當年的笑話，兩個人卻是怎麼都笑不出來，反而心中更加的苦澀。
“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隻是，別忘了回來。”黎煙心中感慨，千言萬語，隻能化作這一句。
海聽靈點了點頭，“我會的。”
她終於想要站起身來，可能是坐在地上的時間太久了，腳都麻了。也可能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忽然要站起來就有些困難。總之，她身子顫顫巍巍的，竟然有些使不上力，更別說一下子站起來了。
黎煙手上用力，硬是將她攙扶了起來，讓她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休息一下，再走。
海聽靈抓住她的手，不願意鬆開。
黎煙幹脆又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以後這樣的機會，能互相陪伴著對方，是越來越少了。隻是，心境也已經早就不同了。
“你不要怪我……”海聽靈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有多對不起黎煙，可是她一顆心都撲在了卓一凡的身上，好像已經不受自己理智的控製了。
黎煙笑著，搖了搖頭，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是不怪的，從幾個月前的那起設計稿“剽竊案”開始，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已經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哪怕是後來海聽靈主動告訴了她一切是自己做的，並且向她道歉了，但是已經破損的友誼，哪怕是重歸於好了，也還是會有裂縫。
再加上在醫院裏的這段時間，黎煙是看著海聽靈怎麼一心撲在卓一凡身上，就連自己，也要因為她的這一份好，而做出犧牲、付出代價。
兩個人之間的友誼還在，可是早已經變質，更加回不到當初了。
隻是，看著眼前已經變成這樣的海聽靈，黎煙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
說不怪吧，她心中確實是怪的，她不願意說出與心中所想相違背的話來。
說怪吧，海聽靈都已經這樣了，自己就算是實話實說，除了讓她心中更加愧疚之外，其實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黎煙隻能選擇沉默，至於海聽靈心裏是怎麼認為的，那就是她的事了，黎煙也沒有辦法控製了。
海聽靈雖然看上去不成個人型了，也沒有剩下多少理智了，但顯然她還是能猜出黎煙的想法。她就是握著黎煙的手，好一會兒都不願意鬆開……
回到病房裏，卓一凡原本是閉著眼睛的，不過一聽到黎煙和海聽靈兩個人回來的腳步聲，他立即就睜開了眼睛。
“煙煙，你回來了。”卓一凡的眼中依舊隻有黎煙一個，而且看他這個樣子，黎煙要是不回來的話，隻怕她是肯定不會乖乖閉上眼睛睡覺的。
海聽靈顯然已經非常習慣卓一凡的眼中隻有黎煙，再無他人。
她看了看卓一凡手背上正在輸著的液體，快要輸完了，她腳還沒有站穩，就又往外麵走，“我去叫護士來換藥。”
其實病房裏就有呼叫器，按一下就好，實在不行還可以叫他們專門請的看護來辦這件事，根本不需要海聽靈親自去叫護士來。誰都看得出她就是故意找理由出去一下，不想在病房裏多呆。
黎煙沒有阻止她，隻是看著她走出病房的那道越發瘦削的身影，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更加擔心起來。
雖然海聽靈說過她還不至於失去了卓一凡就活不下去了，可是看她的這個樣子，黎煙真的擔心，一旦失去了卓一凡這個心中唯一的支撐，她真的會倒下去再也起不來了。
“你在擔心她？”卓一凡忽然問道。
海聽靈已經走了出去，黎煙收回了視線，看著卓一凡，“是啊。”叫她怎麼能不擔心。
“你呢，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黎煙忽然覺得卓一凡當真有夠冷血。
他昏迷了那麼久，一直都是海聽靈在照顧他，他就算是昏迷當中什麼都不知道，他醒過來之後也什麼都不記得，可是所有人都告訴過他海聽靈是怎麼關心照顧他。
他就算是一點都不喜歡海聽靈，但就是看在她這麼照顧自己的份上，也應該對她另眼相看，對她多加關心一下啊！
更別說，他醒過來之後一直到現在的這麼長的時間裏，雖然自己也在一旁幫忙，可是海聽靈才是最用心的那個。他都是親眼看著的，為什麼他始終都可以表現得這麼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喜歡我。”卓一凡又說道。
黎煙頓時就心中有氣，“你就是仗著她喜歡你，就可以對她任勞任怨、無怨無尤的照顧視若無睹，不以為然，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看護這樣照顧你，你還要付給她高額的薪水。她都已經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卻還是完全不把她當回事，甚至根本無視她的存在。你覺得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沒有良心了？”
黎煙呈一聲口舌之快，說完了才想起來，自己不應該說些太激烈的話，要是又刺激到了他，讓他昏倒了，可就糟糕了。醫生可是已經千叮嚀萬囑咐，最好是讓這樣的情況不要再發生了。
不過，看看卓一凡的樣子，雖然臉色確實是變得難看了一些，但好像並沒有要暈倒的跡象。
“我的意思是，不管她是不是喜歡你，你就看在她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份上，至少對她好一點吧。”黎煙放緩了語調，也不再那麼激動了。
“我不喜歡她。”
“你什麼意思？”卓一凡好像就跟“喜歡”這兩個詞杠上了，翻來覆去的就這麼兩句話，黎煙可不想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