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上掛了一把嶄新的大鎖,不過也就是用來看看的,想要進去,都不用翻牆,也就是上個台階的事。
周啟康還煞有介事地掏出一把鑰匙來,打開了鎖,帶領著大家走了進去。
房子裏麵,一股年代久遠沒有人住過的塵土和黴味撲麵而來。估計周啟康他們就算想要好把這裏收拾一下,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幹脆就等到環球公司裏的人來了以後,再開始準備吧。
黎煙才剛走進去,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看看身邊的權烈,跟自己也差不多。
她又從包裏找出來了一包紙巾,送到了權烈的麵前,權烈抽出來了兩張,給了黎煙一張,自己一張,至於另外三個人,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手上拿著紙巾遮擋住了口鼻,那種難聞的氣味終於沒有那麼濃烈了,呼吸也變得順暢了一些。
幾個人將這座房子還有房前屋後的院子都看了一個遍,了解了一下房子的構造還有周圍的環境。前前後後的麵積很大,想要在老房子的原址上建造出一座別墅來,問題不大,甚至都不需要再擴建場地了。
不過,李老先生說了,黎煙想要怎麼設計都可以,他隻有一個條件,就是務必將這裏的原貌盡可能地保留下來,他想要到這裏,是因為他的童年在這裏度過。他不希望等到自己回來想要尋找童年的時候,卻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問題不大,但好像也不是這麼簡單的。
將這套房子和前麵的院子打掃一下衛生,再原模原樣地修繕一下,一樣可以住人,這個村子裏剩下的老人和小孩都是這樣居住的。不過李老先生終究身份和地位不比當年,當然不可能讓他回來以後就住在這樣的房子裏。
那麼,怎麼樣設計,並且最大的原汁原味,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黎煙從一進來開始,腦子裏就已經有了各種各樣的想法,不過都隻是一個個氣泡一樣,從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想要去抓取的時候,這個氣泡就已經破裂了。
幾個人從老房子裏走了出來,周啟康幹脆又帶著大家去跟周圍的鄰居們聊了聊天。
他們找到了這所老房子,總算保留都還算完整。
他們找到了李家的老親戚,雖然隻剩下兩位老人家了,但隻要存在,至少就是一個安慰。
他們還找到了李家的老鄰居,或者說根本不用找,因為這跨世紀的幾十年裏,這些老鄰居們就一直住在這個地方,從來沒有搬過家。改建過了新房子,也從來沒有換過地方。隻除了,有人離開了這裏,搬到外地去了,也有人已經過世了。
還留在這裏的,也都已經年紀一大把了。不過坐下來,多有點耐心跟他們細細的聊天,就會發現他們很多人都還記得當年的這裏的李家,也記得他們家的那一個好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孩子。
其實這也難怪。當年的李老先生的父親娶的可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這在當初的村子裏,可絕對是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十裏八鄉的人都跑到這裏來看,親眼目睹一下外國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又是怎麼說話的,外國女人跟中國男人生出來的小孩子是不是個小怪物。
以至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這些還在世的高壽的老人們,回憶起當年來,都曆曆在目,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隻除了他們的語速相當緩慢,而且因為牙齒掉了不少的緣故,話也有點說不清楚了。
周啟康他們三個人就是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有條不紊地問著,還做著記錄。
黎煙就好像是在聽故事一樣,和老人家們你來我往的說笑著,有問有答,氣氛看上去融洽地不得不了。她就好像很有親和力一般,跟這幾位老人們相談甚歡,也很得他們的喜愛。
而坐在她身邊的權烈,則根本沒有在聽老人家們在說什麼,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黎煙的身上,聽著她的一言一語,注意著她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偶爾,他也會看一眼周啟康他們三個人,將他們打量的視線給逼退回去。
坐在這裏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再不回去就要走夜路了。黎煙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跟幾位老人道別之後,她又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座古老的房子,在夕陽的餘暉下,這座房子似乎散發著與眾不同的韻味。
周啟康他們三個人在這裏呆了都快一整天了,終於可以離開了,三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
幾個人互相道別之後,各自上了各自的車子,今天隻是了解一下情況,已經夠了,以後還有的是細節什麼的需要商談。
權烈和黎煙坐上了車,黎煙才剛做好,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舞動著,好像在記錄著什麼
權烈不緊不慢地發動了車子,一邊問道:“今天來這裏看過了,你要接下這樁案子嗎?”
“嗯!”黎煙隨口答應了一聲,手下一點都沒有停。
不過權烈看得出來,上午來這裏的時候,黎煙還滿心擔憂,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夠做好這件案子,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讓自己和李老先生滿意。但是來這裏看過了以後,她分明對這裏充滿了興趣,儼然已經是躍躍欲試了。
“為什麼?你來的時候明明還不是那麼想接這個。”
“因為我覺得這個很有意思啊,而且我真的很想嚐試一下。”
黎煙越是表現地很感興趣,不知道怎麼搞的,權烈應該很高興很滿意她的這種工作態度才是,但實際上他心裏覺得怪怪的,似乎並不是很想讓她做這個案子了。
“你現在就不擔心你做不好,會讓我們失望,會毀了公司的名聲了?”權烈故意潑起了冷水。
“啊?”黎煙終於暫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也舍得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轉而看著權烈,“來的時候你不也是鼓勵我接下這件案子嗎?怎麼現在好像……”
黎煙遲疑著還沒有說出來,權烈也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是問問,畢竟這件案子看上去簡單,但是你想要滿足李老先生的要求,不是這麼容易的。”
越是要求簡單,越是難以滿足。
“我知道啊。”黎煙莫名地點頭,從一開始他就強調過這點,而且都強調過好幾次了。權烈不是一個廢話這麼多的人,為什麼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著這個。說到底,還是因為擔心自己做不到,所以如果自己要反悔的話,就早點跟他說嗎?
“你放心,我知道很難,但是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做到最後。如果我做不到,你到時候就把我給辭退好了。”
“不要說這種氣話。我不是這個意思。”權烈沒有想到黎煙想歪了,而且不高興了。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清楚,也省得我胡思亂想啊?”黎煙越發覺得,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了。
“我的意思是,這個對你至關重要,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這個,不能說是假話,因為權烈的確這樣想過。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李老先生本身就是搞服裝設計的,他的名下有一個全球著名的品牌。自從他決定回到中國落葉歸根後,就相當關注國內的服裝動態。你曾經在卓氏集團工作過,也做過兩個成績不錯的案子,他有看過你的作品,”
“其實也想過找你跳槽到他的公司,不過還沒有行動,你就先辭職了。後來他看過了你的設計稿之後,知道原來又是你,才堅定了想要先找你嚐試一下的打算。他了解你的能力,才會給你這個機會,所以你更要好好幹。”
黎煙這才知道,原來背後還有這層淵源。就衝這一點,她也一定要好給出一個讓李老先生滿意的答卷才行。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我相信你。”權烈看著她,認真地說道。事實上,他不是一直都這麼相信她嗎?
黎煙隨即低下頭去,又開始忙活著手機屏幕上進行著的事情。
權烈看了又看,不過礙於他在開著的車子,屏幕上的亮光又有些反光,他其實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沒有辦法,他隻好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麼?”
黎煙又在手機上忙活了一陣子,才將手機屏幕舉起來給權烈看。
權烈看了一眼,原來是李老先生的房子的結構圖。
“周啟康他們提供的資料圖裏不是有詳細的結構圖嗎?”這是他們到了之後,周啟康交給他們的,而且在房子裏參觀的時候,他們就一邊對照著結構圖看過了。
“我想自己再畫一遍,一邊回憶,這樣更有感覺。”黎煙回答。
好吧,權烈沒什麼好說的了。
於是,這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一個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子,一個在手機上細心地畫著。同樣是安靜,不過比起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又大有不同。兩個人各自忙碌著,沒有時間去想車子裏是不是很曖昧,是不是很沉悶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