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塵輕聲地提醒她，把外套脫下來換下，她都沒有一絲反應。
“柒柒。”
他又輕輕地喊了她一聲。
車內一陣一陣的血腥味。
楚柒柒這才有了反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先把衣服換下吧。”秦臻塵說。
楚柒柒把外衣脫了下來，內層的衣服也依舊有著血印子，隻是在車上，不方便再脫下來了。
她看著這被血浸透的衣服，良久才問一句，“他會死嗎？”
她與路書霖真的從來都沒有過好的相處，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路書霖竟然會瘋到這樣幫她擋彈。
當時的情況很顯然，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
而人的一個本能恰是能體現一個人的內心的。
路書霖之前所做的一切瘋狂、偏執事情，在這一彈麵前，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秦臻塵聽到她這問話，隻能如實地說，“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當時天太黑了，不知道路書霖中彈的地方是哪裏。
隻是看著這浸濕的血衣，這出血量……
應該很危險了。
“他真傻。”楚柒柒吐出這三個字。
明明都知道她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的，卻還總是做著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秦臻塵抓住她的手。
她在用力地攥緊著，顯然並沒有表麵上看得這般的平靜，她在生氣。
也在介意。
他不想承認，但是這會，他也無法昧著良心說路書霖隻是衝動。
他隻能說一句，“本質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因為認定的喜歡，所以會偏執到底。
更別說，大家都有著之前的記憶。
楚柒柒閉上了眼睛。
再接到路書霖消息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楚柒柒人在帝都。
她雖然私人處理了y地的事情，但是，這事還是驚動了兩國。
她要在帝都禪述一下事情。
給她帶來消息的不是任何人，而是c市的電話。
路書霖之前是楚家的第一大股東啊。
“……死了嗎？”聽到這三個字，楚柒柒隻覺得心髒忽地抽疼了一下。
說不清的感覺壓得她連多說一個字都困難。
“我知道了。”
辦公室的門有人敲響，“楚小姐，會議就要開始了，人都到齊了。”
她人在帝都，辦完其他的事情，自然要來彗星一趟。
“我知道了。”楚柒柒好像就隻會說這一句話了。
電話掛了。
通知會議的秘書也出去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在山上的時候，生老病死這些事情其實離她很遙遠。
可是這才在市區呆了多久啊，也不過才幾個月。
就已經接二連三的接受著去世的消息。
楚柒柒隻覺得胸口悶悶的。
理智告訴她，路書霖的死正好省了她的時間。
畢竟路書霖一直都沒想過放過秦臻塵。
可是情感告訴她，路書霖是為了救她而死的……
晚飯的時候，她應了秦臻塵的約。
她答應了秦臻塵要與他一起回秦家吃飯。
秦臻塵到彗星樓下接的她，看到她神色冷然，還以為是她見了什麼人，然後不高興了。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怎麼了？”
“上頭有沒有找你聊什麼？”楚柒柒側臉看向他，一說話就是正事。
秦臻塵搖頭，“我已經不是鴿子了。”
身份就隻是秦家繼承人秦臻塵了。
楚柒柒想了想也是，並且很主動地說了一下她這邊的情況，“上頭怪我太任性了一些。”
秦臻塵皺眉，正想要安慰，就聽到她說，“說明明可以暗地裏給我安排多些人手的。”
秦臻塵：“……”
楚柒柒看到他這樣無語的樣子，就覺得有些好笑。
“現在知道我們之間的區別了吧？”
換成秦臻塵的身份，那可是隻有挨批的。
秦臻塵輕笑出聲，抓著她的手緊了緊，點頭，“切身體會！”
“路書霖……”他來之前接到蘇禹憲的消息。
若是之前，路書霖死了，他估計要拍掌，但是，路書霖現在的這個死活……
估計會讓他們永記了。
蘇禹憲打電話通知他這個‘好消息’時，還說什麼活該啊，果然賤人有天收啊什麼的。
秦臻塵就隻是安靜地聽著。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科普的解法嗎？”蘇禹憲恭喜了他，“人死了也是其中一種解法。”
秦臻塵：“……”
這些日子一直讓心情沉甸甸的擔憂倒是一下子解除了，可是，還是高興不起來。
當然，他也沒有聖父到原諒路書霖。
路書霖好幾次讓人埋伏他，想要他的性命，他與路書霖絕不可能成為朋友之類的。
可是，真的很憋屈，路書霖算是死在楚柒柒懷中的。
“我知道，死了。”楚柒柒看著他，“我接到消息了。”
秦臻塵看著她，她臉上的表情過於平靜，他悶悶地說道，“他這種死法……”
“秦臻塵。”楚柒柒突地打斷了他的話，還連名帶姓地叫他。
秦臻塵頓住了話語。
“他已經死了。”
她的話沒往下說，但是，是指，一切都過去了。
兩人的對視，秦臻塵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話語的意思，將她擁入懷中，沒有再說什麼。
而楚柒柒也安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車子進了秦家，楚柒柒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看向秦臻塵，一本正經地說，“你爺爺這個時候約我們一起回來吃飯，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秦臻塵點了點頭，“估計就是問y地的事。”
他跟她說了，他在y地的第二批人是他爺爺留給他的。
楚柒柒哦了一聲，“你擋著。”
二人一起下了車。
秦家還是之前的秦家。
容老爺子聽到秦臻塵他們已經回來，從書房裏已經走了出來，看到楚柒柒和秦臻塵，他首先作勢要抽秦臻塵。
秦臻塵站著沒動，怕一動，老爺子追著，這麼個歲數了，之前又動過手術，摔了可怎麼辦？
容老爺子當然也不是真打，舉起的拐杖揚在半空……
楚柒柒也很適時地抬手攔住了拐杖，“容爺爺，您是做什麼啊？”
容老爺子看到楚柒柒竟然會這麼主動地護著孫子，內心裏樂開了花，嘴裏卻是說道，“我要抽他，讓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秦臻塵這會也不辯嘴，隻是站著，“那您老抽吧，別把自己氣著就行。”
“你聽聽，這是認錯的態度嗎？”
楚柒柒看了看這兩爺孫，一個乖乖地裝著要受教，一個呢，裝著大發雷霆要揍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好假好麼！
可是，這戲還得陪著唱下去，不然假的等一下就變成是真的了。
楚柒柒以身擋著，勸著容老爺子，“容爺爺，您別氣，昱謹做錯了什麼，我們靜下來談。”
容老爺子也是這麼一做勢，自己的寶貝孫子，一直欽定的繼承人，怎麼可能真的揍得下手呢。
楚柒柒這連著擋人，還勸說，還有那一句昱謹……
都讓老爺子打從心底裏樂開了花。
不過他還是崩著一張臉，“你們啊，你們……”
他手指著楚柒柒身邊的秦臻塵，“實在是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