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看著時清玥離開的背影,無奈笑了笑,心裏尋思著,顧丞瀚這樣的吩咐到底是什麼目的?
他似乎要折磨她,又似乎在關心她。
他回到頂樓,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說道:“總裁,時小姐已經離開公司,還有,王經理也辦理了離職手續,按照合同,公司將會對他進行一筆賠償。”
顧丞瀚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有抬眸,問道:“調查到那支筆嗎?”
“還沒有機會……”李楊低下頭。
顧丞瀚的手機響起,他皺眉,接聽。
李楊聽著他用簡單的話語回應著電話那頭的人,在默默等待。
顧丞瀚掛掉電話,站起來,“去備車。”
李楊點頭,恭敬問道:“是,總裁您要去哪裏?”
“安心療養院。”顧丞瀚穿上外套,一成不變的語氣這次有了幾分急促,“雲伯母要自殺。”
雲伯母,是雲凝萱的母親。
李楊一聽,這事情不能耽擱,於是立刻下樓備車。
———
離開環宇集團大樓後,時清玥鬆了一口氣。
第一天上班就遭遇這種事情,她未來的二十九天,怕是難熬得很。
時清玥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著去什麼地方的時候,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要去哪裏,“安心療養院。”
最近事情多,她已經很久沒有去探望母親。
時清玥想起母親,心揪成一團,摸了摸懷裏溫潤的玉佩,這是母親清醒之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到了安心療養院,她先去把下個月的費用繳清,然後護士帶著她到了母親在的病房。
“時夫人,您的女兒來探望您了!”護士甜甜的笑著。
任夏敏坐在椅子上晃著身體,眼睛一直看著外麵,對於護士說的話,聰耳不聞。
時清玥皺了皺眉頭,上次來,都不是這般樣子,“為什麼她會這樣木訥?”
“最近您母親的情況越來越糟糕,誰喊都沒有反應,醫生檢查過了,是因為有了耐藥性所以導致藥物不管用病情增重,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給夫人用了新藥,應該有治療效果。”護士回答道。
時清玥皺緊眉頭,護士輕柔的話語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刮著她的心。
“我想跟她單獨相處會兒。”她走進去。
護士明白,點頭把門帶上。
時清玥蹲在任夏敏麵前,聲音有些哽咽,“媽。”
任夏敏沒有一點反應,低聲哼著一首曲兒。
時清玥聽出那首曲兒,小時候,她哄自己入睡的時候,經常會哼的。
看著她表情木訥,美麗一天天的消退,最後隻剩下憔悴與蒼老,她就覺得心疼。
“媽媽,我是清玥啊!”時清玥握住她的手,搖晃著。
任夏敏像是受到驚嚇一樣,抽出自己的手,“你,你別碰我!”
“我是你的女兒,清玥啊,媽媽,你能認得出我嗎?”時清玥的眼眸爬滿淚水,她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還能偶爾的認出自己,現在誰在她的麵前,都是一個透明人。
任夏敏看著她,身子發抖,“清……玥?”
“是呀,媽媽,是我。”時清玥抱著自己,生怕驚動她的情緒,不敢再碰著。
任夏敏目光空洞,自言自語道:“清玥,我的女兒,清玥……”
時清玥帶著點點希望看著她,忽然,一聲尖叫劃疼她的耳朵。
“不,你不是清玥,你不是,你是個壞女人,搶我的老公孩子,我要弄死你!”任夏敏忽然癲狂,手撲騰出來,掐著她的脖子,嘴巴還在念叨,“我要掐死你這個壞女人!”
都說瘋掉的人力氣很大,架在脖子上的手,力度大得很,似乎要拿她的命,時清玥搖頭,沒有辦法掙脫。
“唔,媽……”她張開嘴巴,臉色漲紅,出於求生的欲望,手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
任夏敏麵目猙獰,手沒有鬆開,“我要掐死你,你死了,我的老公孩子就會回到我身邊,你快去死,快死啊!”
帶著哭聲的尖銳劃著耳朵,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時清玥感覺呼吸越來越少,力量,如同呼吸一樣,被無形的大掌給抽空。
眼睛騰升出的水霧讓視線變得模糊,她看不見任夏敏的麵目猙獰,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她累了。
這不是她那溫柔善良的母親,到底,是誰造成了今天的情景?
護士聽到聲音,走進來一看,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動,“我的天啊。”
她按下警報,立刻扯出任夏敏的手。
一個男看護走進來,看到這個情景,立刻幫忙,好不容易,才把處於癡狂邊緣的人製服。
任夏敏的情緒依舊激動,看著倒在牆邊的時清玥,依舊想要撲上去,“賤女人,我弄死你!”
時清玥撐著地麵,用力的呼吸。
男看護看見這個情景,對著護士說道:“不行就打安定吧。”
護士立刻跑了出去,過了幾秒又跑回來,手裏拿著一直安定,握住任夏敏的手,靜脈注射。
時清玥看著母親從瘋狂的狀態,慢慢變得安靜,最後木訥的躺在床上,眼淚不禁落下。
護士抱歉的看著她,“時小姐,現在您母親的情況不穩定,不要刺激她了。”
時清玥點了點頭,剛才她隻是強調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卻勾起母親的過往。
她現在除了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外,就是沉浸在仇恨當中嗎?
時清玥真的不願意看到這個樣子的母親。
護士替任夏敏蓋好被子,“時小姐,我們出去吧。”
時清玥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睛的母親,眼角還浸透著淚水,吸了吸鼻子,她叮囑道:“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好她。”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護士說道。
時清玥走出病房,徑自走到花園處,坐在那裏。
任夏敏剛才的癡狂在腦海不斷回放,她的心揪在一起,為什麼一個漂亮溫柔的母親,會變成這樣?
時清玥捂著臉痛哭,這裏沒有其他人,她可以不顧著自己的情緒,在這裏放肆大哭。
她的脆弱,從不展現於外人眼中。
顧丞瀚走到花園透氣,心裏頭被某些煩悶纏繞著,抽出一根煙,正要點燃。
李楊站在他身後,一下子,看到不遠處的時清玥,指著,說道:“總裁,那不是時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