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個時辰,前麵的衛曦月明顯就已經跪不住了,她在眾人之前,為了保持儀態,根本無法調整跪姿。長時間的下跪,讓她覺得仿佛有無數根刺,紮進自己的膝蓋之中。她垂著的手,在顫抖。眉毛死死的擰著,眼睛甚至滲出淚來,她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九月的天,汗珠子止不住的往下落,打從心底的希望時間更快一些。
她隱隱發覺,自己膝下的拜墊不對勁,可是這樣肅穆的場合,根本容不得她提出質疑,稍稍有一點失禮,都會成為汙點。
眼前甚至有些恍惚,哭聲還是不斷,綿長的刺痛讓她身形一顫,倒了下去,緊繃的神經“碰”的一聲,碎了。
“衛側妃暈倒了。”她跟前的宮女一聲驚呼,驚起了所有人。
皎月隱約聽見有人說:“先帝爺覺得她不配跪那個位置……”
這樣的不屑,很快就掩埋在焦急的關懷之中。
她心中輕輕一笑,立即站了起來,衛曦月忍受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長。
這樣超出預想,讓她很是高興,迅速吩咐人將衛曦月拖走,然後心裏一狠,走到那藏著繡花針的拜墊跟前,跪了下去。
若是不跪,根本察覺不出來異樣,因為上麵包裹了一層柔軟的棉花,可是當跪下去的時候,這針不至於直接戳傷膝蓋,卻能溫水煮青蛙一般的用細碎的疼痛磨人。
一刻中之後,大哭結束,禮畢。
皎月率先起身,環視眾人,囑咐道:“都下去歇息吧,明日繼續行禮,請各位按時到來。”
吩咐過了之後,眾人行禮道是,按著身份地位退下,皎月的腿,近乎走不了路,被尋香攙扶著,一言不發的離開。
出了殿後,細碎的議論聲在不斷的交談著,無非就是圍繞著剛剛的暈倒。
也不奇怪,那個位置是主子娘娘的,她跪的理所應當。皎月是按著主子娘娘吩咐協理場間事宜,跪下也是理所應當。偏她,在府邸不是最得寵的,也不是身份最高的,更不是得了誰的囑托,就搶著上去,誰心裏會舒服呢?
皎月沒有做轎輦,任由尋香扶著自己,兩邊是紅牆高瓦,在這之下,人顯得渺小脆弱。
尋香有些後怕的說道:“要是衛小主沒有搶前一步,跪下去,小主可怎麼辦?”
她親手放進去那麼多的針,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險。
皎月淡淡一笑:“這本來就是一個賭博,我賭她會跪下。若是她沒有,那我就跪下去好了。”那一跪,至少要休息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淡出人的視線,也不失為一種明哲保身的方法。
但更多的,她還是覺得,依著衛曦月的性格,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將自己踩在腳底下的機會,怎麼會放過呢?
人生的選擇,本來就是一個賭博,沒有人能確定以及肯定,選擇背後的走向。
“衛小主,真的不會聲張麼?”尋香遲疑了一下,說道:“她吃了虧,丟了這麼大的人,怎麼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