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生很愛您，他說您很怕疼，一定會選擇逃跑的。”
醫生的眼神裏都是崇拜，他說，“所以，他選擇了自己來做。”
顧綰綰的腦袋嗡嗡的響。
醫生的聲音好像很小，也好像很遠。
甕聲甕氣的聽不太清楚。
她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跟不確定的疑問，“他，做了什麼手術？”
“其實，一個男人，肯做這種手術的人不多了。”
顧綰綰深吸一口氣，抓住了醫生的肩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他……做了什麼手術？”
“雖然醫學上說這種手術對男性身體沒有太大傷害，但是以我從醫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
“我問你他到底做了什麼手術！”顧綰綰歇斯底裏的怒吼著。
醫生愣怔的看了她了一會兒，輕聲回答，“結紮。”
結紮？
顧綰綰不敢相信。
白燁竟然為了自己去做結紮？
他怎麼這麼傻！
“他在哪？”
“……”
“他的病房是幾號！”
“303”
顧綰綰猛地推開醫生，腳步踉蹌的衝向病房。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確認病房號，直到眼前出現了這個讓她心驚肉跳的數字。
顧綰綰站在病房外，房門好像有千斤重，她的手擱在上麵，卻怎麼也推不開。
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忍著淚水。
她終於推開了門。
白燁躺在病床上，一根細細的管子從他的鼻子前麵通過，最新鮮的氧氣也沒能讓那個臉色慘白的男人恢複活力。
顧綰綰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病床邊。
白燁側頭看過來，努力揚起一抹微笑。
“來了。”他的聲音很小。
顧綰綰忍著淚點頭，“你這個笨蛋！”
“你別告訴我……你也做了。”白燁疲憊的笑著，歇了一會兒才說完，“那就虧大了。”
“我過敏。”顧綰綰哽咽的說出這句話。
好像一切都在白燁的預料之中，他的唇角勾了勾。
“那太好了。”
“……”顧綰綰感覺心髒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著，讓她沒辦法呼吸。
空氣就好像利刃，吸入心肺，把裏麵割的鮮血淋漓。
“我不值得你這樣。”她的眼淚落在白燁努力抓住她的手背上。
白燁用力攥了一下，力度微乎其微，卻讓顧綰綰更加痛苦。
“我覺得值，就值。”
護士敲門進來，顧綰綰忙擦幹淨眼淚。
“護士，照顧病人有哪些禁.忌？吃東西是不是也要注意？”
護士從白燁的腋下抽出體溫表，看了一眼溫度，“還燒著，建議住院觀察，等退燒了再走。”
她在本子上做好記錄，才對顧綰綰說。
“等麻藥過去肯定會疼，首先要安慰病人的情緒。等能下床走動了，也不可以做體力活，另外要注意傷口的清潔……”
顧綰綰非常認真的把護士說的全部都記錄在手機的備忘錄裏。
“謝謝，如果有事我再聯係您。”
護士笑著看向白燁，“你太太對你很好。”說完就走出病房。
顧綰綰咬著後槽牙看向白燁，“誰是你太太？”
白燁苦笑，“我不這麼說，他們不肯給我做。”
顧綰綰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低垂著腦袋，“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還有其他的辦法嗎？”白燁問。
“……”
顧綰綰不想再生孩子，自己也不想帶環，唯一的辦法就是白燁做出犧牲。
可是這犧牲真的太大了。
“那……可以穿戰衣啊，很多人都買那個的。”顧綰綰的臉紅的像塊大紅布。
白燁抓住她的手，滿眼寵溺，“帶套體驗太差。”
顧綰綰的臉更紅了。
雖然白燁對她表白過，但是說這種話還是第一次，尤其是拉著她的手說。
她能感覺到白燁的手很燙很燙。
“我去個洗手間。”顧綰綰站起來，“你先睡一會兒。”
“好。”白燁眯了一下眼睛。
顧綰綰離開病房，找到負責白燁的醫生。
“您好，我是白燁的家屬，我想問一下，如果……”
她舔了一下嘴唇，尷尬的說，“如果我們又想要孩子，他還能不能……恢複正常？”
顧綰綰知道自己不會跟白燁真的走到一起，如果白燁因此失去了生育功能，她真的會愧疚一輩子。
醫生摘掉眼鏡，認真的看著顧綰綰。
“你先生沒有跟你說嗎？”
“沒有。”顧綰綰的心又提起來了。
“這種手術如果想疏通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看病人的身體素質。基本上恢複率可以到達百分之六十以上。”
“百分之六十？”還是身體素質好的情況下。
顧綰綰感覺身體裏的血都快凝固了。
這種五十對五十的幾率也太小了！
“但是也有好處。”醫生笑到，“夫妻生活會更協調，他會更難幹的！”
“……”
病房內。
顧綰綰走後，白燁按響了呼叫鈴。
剛剛離開的護士又返回，“白先生，您哪裏不舒服？”
白燁搖頭，聲音微弱的說，“不要告訴我太太，我之前交代您們的事情。”
“您對您太太太好了，但是我感覺她……”
“照我的話做！”白燁打斷護士的話，急的一陣咳嗽。
“是，我知道了。”護士又給白燁調整了氧氣輸出，然後才離開病房。
麻藥已經過去，他的下麵被撕扯般的痛，連帶著小腹裏也是一陣陣的疼。
最糟糕的是，他的欲.望好像比之前更強烈了，蠢蠢欲動的讓他額頭滲出汗珠。
白燁閉上眼睛，努力抵抗這種難言的痛。
顧綰綰推門進來，還以為他睡著了，輕手輕腳的拎了暖壺出去打開水。
開水房的人很多，顧綰綰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一個護士走到前麵，跟排在前麵的一個護士說，“喂，白先生交代的事情記得不能說出去。”
“整個手術室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太太根本就不愛他！自己明明沒事，卻裝過敏，讓她老公去做結紮！”
“你小點聲！”護士瞪她一眼，警惕的看向四周。
顧綰綰在她的頭轉過來的時候，躲到了一個黑人大媽的身後。
護士看不到她，但是她可以看到護士的臉。
這不就是剛剛給白燁量體溫的那個護士嗎？那麼她說的白先生肯定就是白燁了。
“行了，你回去囑咐你們手術室的人，別說出去就行，我走了。”
“知道了。”另外一個護士應了一聲，打了水，從顧綰綰身邊經過的時候，嘟囔了一句，“現在這麼傻的男人，也是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