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世成第一次看到顧綰綰認真的樣子。
她量好尺寸，就匍匐在展台上忙碌了起來。
似乎她的世界裏隻有那套沒有成型的衣服，再沒有其他。
霍世成坐在她對麵的椅子裏，捏著今天的晚報在看，眼神時不時的瞥向顧綰綰。
在他麵前的顧綰綰，不是逗逼就是腦袋短路的白癡。
就算聽到各種關於顧綰綰心機重表裏不一，囂張跋扈的傳言，他也始終沒辦法跟逗逼本人聯係在一起。
而此時此刻，他看到了另外一麵的顧綰綰。
認真，專注，那雙澄澈的眸子異常的亮。她拿著剪刀的手就好像女孩描眉一樣嫻熟，每一個弧度都是一次成型。
這樣自信，堅定，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霍世成垂下眼眸，看著戴在自己手腕上的表。
這個牌子雖然產自瑞士，卻是二線品牌。他這種身份的人不屑一顧，但是對於吝嗇的愛占小便宜的顧綰綰來說，卻是天文數字。
她怎麼舍得買這麼貴的表呢。
顧綰綰工作的時候常常會忘了時間，當毛呢麵料的西裝被熨燙好的時候，她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啊……”哈欠打到一半，她才發現霍世成還坐在這裏。
他的手裏仍然是那一張晚報。
“你智商沒問題吧？”顧綰綰忍不住問。
男人掀起湛黑的眼眸瞥她一眼，顧綰綰抬手一指，“我衣服都做好了，你報紙還沒看完？”
霍世成不說話，把報紙整齊的疊起來，起身，走到展台前。
“不用試？”
“當然要試！”
顧綰綰拎起衣服，幫霍世成穿上，“剛熨了，有點潮。”
不得不說，霍世成真是衣服架子，她這件西裝的料子不算是最好的，可是穿在霍世成的身上跟意大利手工西裝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嘖嘖兩聲。
霍世成轉頭，“不滿意？”
女孩搖頭，“太滿意。你真的沒有考慮過改行？”
顧綰綰語重心長的說，“牛郎這一行是吃青春飯的，等你人老珠黃體力衰退的時候就要被淘汰。”
霍世成知道她想說什麼，替她說了出來，“模特就不是吃青春飯？”
顧綰綰：……
“你一定是不了解時尚，最近有個很火的大爺，都七十多了，頭發花白還走秀呢。那一身肌肉，看著特爽。”
“果然。”霍世成把衣服脫下，用衣架掛了起來，“你喜歡年紀大的。”
顧綰綰：……再次被他噎住。
“算了，不跟你浪費口舌。”顧綰綰把展台上的東西收拾幹淨，揉著發酸的腰回臥室，“也不知道幾點了。”
“快五點了。”霍世成看了一眼手表，“餓嗎？”
顧綰綰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嚕了一聲，“你會做吃的？”
霍世成沒有回答她，但是經過他自己臥室的時候沒有進去，而是去了一樓廚房。
顧綰綰不相信這個看起來完美的男人真的那麼完美，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
廚房裏，霍世成戴上圍裙，打火，切菜，一切都做的非常熟練。
二十分鍾後，一盤噴香的蛋炒飯，還有一碟宮保雞丁出現在顧綰綰的麵前。
她啃著筷子，用懷疑的目光看霍世成，霍世成眉頭動了一下，示意她先嚐嚐再發表意見。
迄今為止，顧綰綰見過兩個男人下廚。
一個是白教授，他是用全自動的智能化的廚房做飯，雖然聞著噴香，但是吃起來沒有靈魂。
而霍世成，全靠手藝，宮保雞丁裏的花生麼有幾顆稍微糊了一點，但是吃到嘴裏特別有嚼勁。
女孩的眼睛比平時大了一倍，水靈了一倍。
“嗯……好好吃！”顧綰綰用力點頭，用筷子指著對麵讓霍世成也坐下吃點。
霍世成解開圍裙放在一旁的椅背上，整了整衣服坐下，雙手交疊擱在桌上。
他並沒有拿筷子，而是目光平靜的看著她。
“吃啊，看著我幹嘛！”顧綰綰把餐盤往前推了推。
餐盤又被男人給推回來，“不到早飯時間。”
顧綰綰：……這個男人的生活也太自律了吧。
顧綰綰的慈母心開始泛濫，一邊吃一邊開導，“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
她把飯咽下去，才說“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活著，開心最重要。”
霍世成垂了垂眼眸，似乎有些動心的樣子，片刻他看著顧綰綰問道，“如果你所謂的及時行樂就是背著你老公在外麵養男人，那為什麼要拒絕我？”
咳咳咳！蛋炒飯直接從女孩的鼻子裏噴了出去。
混蛋，為什麼在她吃飯的時候，說這種沒有營養的話。
霍世成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顧綰綰，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才順過來這口氣。
“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拉到你身上去，這不一樣。”
“那我換個方式問。”霍世成把手揣進褲兜，身子站的筆直，視線也染了一抹嚴肅，“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你老公，可是你還會給他做衣服，這又是為什麼。”
顧綰綰的食欲都被他給說沒了，筷子一丟，女孩翹著二郎腿說。
“我對我老公好，僅僅是因為他是我老公，於感情無關。我拒絕你，是因為你這個太渣！不值得我托付終身！”
說完，顧綰綰大步往樓上走，步伐越來越快，好像被戳中了心事想要逃避一樣。
她對哈尼的感情很複雜，複雜到她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
而對老男人，僅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老公，還是因為他的氣質跟哈尼有幾分像？
顧綰綰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哈尼才對老男人好，還是因為老男人才對哈尼格外容忍。
霍世成目送女孩進屋，抬手摩挲了一下手表的表麵，刀削的薄唇漸漸勾出一道似有非有的弧度。
恒大集團。
季寒是第一個發現總裁換了一塊手表。
“總裁，您怎麼戴這個牌子……”太掉價哎喂。
霍世成的眼神閃過一抹柔和，淡淡開腔，“太太送的。”
季寒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變了，“太太有眼光，這個表跟你很配。”
男人溫和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陰冷，聲音透著質疑，“你是說我檔次低？”
季寒的求生欲讓他靈機一動，“怎麼會，我的意思是太太跟你很配。”
陰冷的表情終於疏散了寒意，男人大步進入總裁辦，肯定了季寒的答案。
“說謊話，這個月的獎金扣除。”
季寒表示，陰晴不定的總裁好難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