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蘇和楚遠回到住處時,家裏邊很安靜。
大舅母坐在大舅死去的地方發愣,黃達格試圖去拉她起來,她卻推開了他,“滾!少在這裏假惺惺的!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丈夫不會死!我兒子也不會變成殺人犯!都是你的錯!”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陳蘇蘇,大舅母突然撲上去,“你這個掃把星!你還敢回來?!你怎麼不去死啊!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楚遠擋住大舅母,又不能動手,隻抓住她胡亂撓的雙手,他憂心忡忡看了眼一旁不說話的陳蘇蘇,出聲道:“蘇蘇,還是回帝都吧。”
陳蘇蘇望著黃達格,沒有回應楚遠。
這一次,她不想再像多年前一樣,落荒而逃了。
那年,黃役把她關在屋裏的第二天,王勞帶著警察來了,指控她無故用石頭砸他,要告她故意傷害罪,家裏圍了很多看戲的人。
警察把陳蘇蘇帶走調查,她把情況如實和警察說明,她以為,王勞會受到懲罰,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可當陳蘇蘇回到家時,所有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她這才知道,原來王勞對鎮上的人說是她勾引他,因王勞對她不感興趣,她懷恨在心,就拿石頭砸了他。
單憑王勞的一麵之詞,編造這些謊言,鎮上的人也許並不信,可黃役卻幫著王勞,說陳蘇蘇不檢點,以前就看到過很多次她給王勞拋媚眼,目的在敗壞她的名聲。
相信她的,隻有黃達格。
警察上訪,要帶走王勞,可黃役卻說王勞是她的未婚夫,已經過了彩禮,就隻差一張結婚證了。
警察堅持要帶走王勞,在一群人的阻止下,王勞安然無恙,沒有受到絲毫的懲罰。
反倒是她,聲名狼藉。
鎮上的人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定是她有問題,王勞才會盯上她,不然,他為什麼不找別人,就隻找她。
陳蘇蘇再次被關進了屋裏,等著王勞來娶她。
她絕食抗議了兩天,黃達格也回來了,他偷了鑰匙,趁夜開了門,把她送到了車站,她這才逃離了這個地方。
她逃了,彩禮錢肯定是要還給王勞的,可黃役不肯還,王勞就帶了人來鬧,動起了手,大舅的手就被砍傷了。
為了醫治大舅的手,那些彩禮錢全都砸進去了,但是因為送醫不及時,手筋沒來得及接上,大舅的手還是廢了。
到頭來,彩禮錢沒撈著一分,大舅的手還因此廢了,失去了勞作能力,大舅母便把這些都怪到陳蘇蘇頭上。
從黃達格口中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陳蘇蘇再也沒有回到水溪鎮,也再沒有聯係過水溪鎮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黃達格。
她隻想把過去的一切都埋葬在這裏。
“大舅母,你若是一定要找個人來承擔你的怨氣,你可以選擇我,但是……”陳蘇蘇從楚遠身後出來,站定在大舅母跟前,“但是我沒有義務去替你兒子犯的錯承擔後果,是你自己兒子衝動,殺了你的丈夫,你真正要怪的是你的兒子。
子不教,父之過,大舅會死,是他自己沒教好自己的兒子,也是你的錯。
還有,大舅的手廢了,你沒有資格怨恨我,而是我該怨恨你們。
要不是你們助紂為虐,夥同黃役把我賣給王勞,王勞不會找上門,大舅手也不會廢,導致他失去勞動能力!”
“就怪你!就怪你!都是你的錯!”大舅母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話,鐵了心的要打陳蘇蘇,二舅母看不下去,狠狠甩了大舅母一巴掌。
二舅母痛心疾首,怒斥道:“丘玲,當初那個彩禮錢是你跟爸說不能還,要留給達彪娶媳婦的!
蘇蘇跟你無冤無仇,你卻打著她的彩禮錢的主意,為了你兒子能娶上媳婦,不惜讓蘇蘇嫁給王勞那樣的人。
大哥的手是因為你才廢了!你有什麼資格把錯誤往蘇蘇身上推!承認自己錯了就這麼難嗎?”
“不是的,不是我的錯……跟我沒關係,都是陳蘇蘇的錯。”大舅母坐在地上,後悔不已,哀聲痛哭。
其實,即便大舅母不提出把陳蘇蘇的彩禮錢扣下,黃役也會這麼做,黃役一生自負,從來不聽別人的勸告,更不可能因為大舅母的一句話,就聽她的。
最後選擇扣下彩禮,是黃役本就有這個打算。
“大表哥,我有話跟你說。”陳蘇蘇望著黃達格,當年他送她離開水溪鎮的事,她還沒有親自跟他道過謝。